女子

内则第十二

后王命冢宰,降德于众兆民。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纟徒笄总,拂髦冠缨,端绅,笏。左右佩用,左佩纷、刀、砺小Δ、金燧,右佩、捍、管、、大Δ、木燧,逼屦著綦。 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纟徒,笄总,衣绅。左佩纷、刀、小Δ金燧,右佩箴、管、线、纩,施{般系}衮,大Δ、木燧、衿缨、綦屦。 以适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苛痒,而敬抑搔之。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进盥,少者奉,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饣酏酒醴Ρ羹菽麦ナ稻黍粱秫唯所欲,枣栗饴蜜以甘之,堇、{艹亘}、、榆、免、{蒿死}、氵修、氵随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 男女未冠笄者,鸡初鸣,咸盥漱,栉纟徒,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问何食饮矣。若已食则退,若未食,则佐长者视具。 凡内外,鸡初鸣,咸盥漱,衣服,敛枕簟,洒扫室堂及庭,布席,各从其事。孺子蚤寝晏起,唯所欲,食无时。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昧爽而朝,兹以旨甘,日出而退,各从其事,日入而夕,慈以旨甘。 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衽,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床与坐,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礻蜀之。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屦敬之,勿敢近。敦、牟、卮、,非,莫敢用,与恒食饮,非,莫之敢饮食。父母在,朝夕恒食,子妇佐,既食恒,父没母存,冢子御食,群子妇佐如初。旨甘柔滑,孺子。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多,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不敢唾Д。寒不敢裂,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涉不撅,亵衣衾不见里。 父母唾Д见,冠带垢,和灰请漱;衣裳垢,和灰请浣;衣裳绽裂,纫箴请补缀。五日,则覃汤请浴,三日具沐。其间面垢,覃潘请;足垢,覃汤请洗。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时。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氵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 男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则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子妇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饮食之,虽不耆,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加之事,人代之,己虽弗欲,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 子妇有勤劳之事,虽甚爱之,姑纵之,而宁数休之。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 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不说,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谏。父母怒不说,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孙,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子有二妾,父母爱一人焉,子爱一人焉,由衣服饮食,由此事,毋敢视父母所爱,虽父母没不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说,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 父母虽没,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舅没则姑老,冢妇所祭祀宾客,每事必请于姑,介妇请于冢妇。舅姑使冢妇毋怠,不友无礼于介妇。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冢妇,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妇将有事,大小必请于舅姑。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与。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帛佩、ぇ兰,则受而献诸舅姑,舅姑受之则喜,如新受赐,若反赐之则辞,不得命,如更受赐,藏以待乏。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赐而后与之。 适子庶子事宗子宗妇,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舍于外,以寡约入。子弟犹归器衣服裘衾车马,则必献其上,而后敢服用其次也。若非所献,则不敢以入子宗子之门,不敢以贵富加于父兄宗族,若富,则具二牲,献其贤者于宗子,夫妇皆齐而宗敬焉,终事而后敢私祭。 饭:黍,稷,稻,粱,白黍,黄梁,礻胥,礻焦。膳:乡,熏,尧,醢,牛炙。醢、牛;醢,牛脍。羊炙,羊;醢,豕炙。醢,豕,芥酱,鱼脍。雉,兔,鹑,。 饮: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梁醴清糟,或以酏为醴,黍酏,浆,水,意,滥。酒:清、白。 羞:糗,饵,粉,酏。食:蜗醢而{艹瓜}食,雉羹,麦食,脯羹,鸡羹;折礻余,犬羹,兔羹。和糁不蓼。濡豚,包苦实蓼;濡鸡,醢酱实蓼;濡鱼,卵酱实蓼;濡鳖,醢酱实蓼。段修,氐醢,脯羹,兔醢,麋肤,鱼醢,鱼脍,芥酱,麋腥,醢,酱,桃诸,梅诸,卵盐。 凡食齐视春时,羹齐视夏时,酱齐视秋时,饮齐视冬时。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 牛宜余,羊宜黍,豕宜稷,犬宜梁,雁宜麦,鱼宜{艹瓜}。春宜羔、豚,膳膏芗,夏宜居、肃,膳膏臊;秋宜犊、は,膳膏腥;冬宜鲜、羽膳,膏膻。 牛修、鹿脯、田豕脯、麋脯、脯、麋鹿、田豕、?皆有轩,雉、兔皆有Ρ。爵、、蜩、芝而、{艹凌}、具枣、栗、榛、柿、瓜、桃、李、梅、杏、查、梨、姜、桂。 大夫燕食,有脍无脯,有脯无脍。士不贰羹,庶人耆老不徒食。 脍,春用葱,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脂用葱,膏用薤,三牲用{艹毅},和用醯,兽用梅。鹑羹、鸡羹、β,酿之蓼。鲂、与,雏烧,雉芗,无蓼。不食雏鳖,狼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脑,鱼去乙,鳖去丑。 肉曰脱之,鱼曰作之,枣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胆之,且、梨曰攒之。牛夜鸣则,羊泠毛而毳膻,狗赤股而躁躁,鸟キ色而沙鸣郁,豕望视而交睫腥,马黑脊而般臂漏,雏尾不盈握,弗食,舒雁翠,鹄胖,舒凫翠,鸡肝,雁肾,鸨奥,鹿胃。肉腥细者为脍,大者为轩,或曰麋鹿鱼为菹,为辟鸡,野豕为轩,兔为宛脾,切葱若薤,实诸醯以柔之。羹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 大夫无秩膳,大夫七十而有阁,天子之阁,左达五,右达五,公侯伯于房中五,大夫于阁三,士于坫一。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凡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达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异长,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违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岁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绞纟今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宾客之事,八十齐丧之弗及也。五十不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凡自七十以上,唯衰麻为丧。凡三王养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瞽亦如之。凡父母在,子虽老不坐,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而祭,缟衣而养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养老。 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孝子之身终,终身也者,非终父母之身,终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凡养老,五帝宪,三王有乞言。五帝宪,养气体而不乞言,有善则记之危史。三王亦宪,既养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礼,皆有史。淳熬,煎醢加于陆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淳毋,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毋。 炮:取豚若将,之刳之,实枣于其腹中,编萑以苴之,涂之以谨涂。炮之,涂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为稻粉蚤溲之以为酏,以付豚煎诸膏,膏必灭之,钜镬汤以小鼎芗脯于其中,使其汤毋灭鼎,三日三夜毋绝火,而后调以醯醢。 捣珍:取牛羊麋鹿之肉必灰,每物与牛若一捶,反侧之,去其饵,孰出之,去其,柔其肉。渍,取牛肉必新杀者,薄切之,必绝其理,湛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意。 为熬:捶之,去其,编萑布牛肉焉,屑桂与姜,以洒诸上而盐之,干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皆如牛羊。欲濡肉,则释而煎之以醢,欲干肉,则捶而食之。 糁: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与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为饵煎之。肝:取狗肝一,之,以其濡炙之,举ㄡ,其不蓼。取稻米举蚤溲之,小切狼蜀膏,以与稻米为酏。 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辩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男女不同施枷,不敢悬于夫之军,不敢藏于夫之箧笥,不敢共氵浴。夫不在,敛枕箧簟席礻蜀器而藏之。少事长,贱事贵,咸如之。 夫妇之礼,唯及七十,同藏无间。故妾虽老,年未满五十,必与五日之御。将御者,齐,漱浣,慎衣服,栉纟徙笄总,角拂髦,衿缨綦屦。虽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 妻将生子,及月辰,居侧室,夫使人日再问之。作而自问之,妻不敢见,使姆衣服而对,至于子生,夫复使人日再问之。夫齐,则不入侧室之门。 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于门右。三日,始负子,男射女否。 国君世子生,告于君,接以大牢,宰掌具。三日,卜士负之,吉者宿齐朝服寝门外,诗负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保受乃负之,宰醴负子,赐之束帛,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凡接子,择日,冢子则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国君世子大牢,其非冢子,则皆降一等。 异为孺子室于宫中,择于诸母与可者,必求其宽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无事不往。三月之末,择日剪发为{髟},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是日也,妻以子见于父,贵人则为衣服,自命士以下,皆漱浣,男女夙兴,沐浴衣服,具视朔食,夫入门,升自阼阶,立于阼西乡,妻抱子出房,当楣立东面。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时日,只见孺子。”夫对曰:“钦有帅。”父执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对曰:“记有成。”遂左还授师。子师辩告诸妇诸母名,妻遂适寝。夫告宰名,宰辩告诸男名,书曰某年某月某日生而藏之,宰告闾史,闾史书为二,其一藏诸闾府,其一献诸州史,州史献诸州伯,州伯命藏诸州府。夫入食如养礼。 世子生,则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于阼阶西乡,世妇抱子升自西阶,君名之,乃降。适子庶子见于外寝,抚其首咳而名之,礼帅初,无辞。 凡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国,不以隐疾,大夫士之子,不敢与世子同名。 妾将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问之。子生三月之末,漱浣夙齐,见于内寝,礼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彻焉,使之特,遂入御。 公庶子生,就侧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见于君,摈者以其子见,君所有赐,君名之。众子,则使有司名之。庶人无侧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群室,其问之也,与子见父之礼,无以异也。 凡父在,孙见于祖,祖亦名之,礼如子见父,无辞。 食子者,三年而出,见于公宫则劬。大夫之子有食母,士之妻自养其子。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见,冢子未食而见,必执其右手,适子庶子已食而见,必循其首。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ひ革,女ひ丝。 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衣不帛襦裤,礼帅初,朝夕学幼仪,请肄简谅。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 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忄享行孝弟,博学不教,内而不出。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学无方,孙友视志。四十始仕,方物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凡男拜,尚左手。 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治丝茧,织组纟川,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凡女拜,尚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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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会稽女子

憔悴天涯问阿谁,若为多露独含悲。 空怜子夜孤亭泪,尽作霜枫带雨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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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古四首 其三 女子出定。

文殊头白,罔明头黑。 女子冶容,瞿昙是贼。 山僧不犯锋芒,直下并赃捉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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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 第一百零四回 · 段家庄重招新女婿 房山寨双并旧强人

话说当下王庆闯到定山堡。那里有五六百人家。那戏台却在堡东麦地上。那时粉头还未上台。台下四面,有三四十只桌子,都有人围挤着在那里掷骰赌钱。那掷色的名儿,非止一端,乃是: 六风儿,五么子,火燎毛,朱窝儿。 又有那颠钱的,蹲踞在地上,共有二十余簇人。那颠钱的名儿,也不止一端,乃是: 浑纯儿,三背间,八叉儿。 那些掷色的在那里呼么喝六,颠钱的在那里唤字叫背。或夹笑带骂,或认真厮打。那输了的,脱衣典裳,褫巾剥袜,也要去翻本。废事业,忘寝食,到底是个输字,那赢的意气扬扬,东摆西摇,南闯北踅的寻酒头儿再做。身边便袋里,搭膊里,衣袖里,都是银钱。到后捉本算帐,原来赢不多。赢的都被把梢的,放囊的,拈了头儿去。不说赌博光景。更有村姑农妇,丢了锄麦,撇了灌菜,也是三三两两,成群作队,仰着黑泥般脸,露着黄金般齿,呆呆地立着,等那粉头出来,看他一般是爹娘养的,他便如何恁般标致,有若干人看他。当下不但邻近村坊人,城中人也赶出来睃看。把那青青的麦地,踏光了十数亩。 话休絮繁。当下王庆闲看了一回,看得技养。见那戏台东边人丛里,有个彪形大汉,两手靠着桌子,在杌子上坐地。那汉生的圆眼大脸,阔肩细腰,桌上堆着五贯钱,一个色盆,六只骰子,却无主顾与他赌。王庆思想道:“俺自从吃官司到今日,有十数个月不会弄这个道儿了。前日范全哥哥把与我买柴薪的一锭银在此,将来做个梢儿,与那厮掷几掷,赢几贯钱回去买杲儿吃。” 当下王庆取出银子,望桌上一丢,对那汉道:“胡乱掷一回。”那汉一眼瞅着王庆说道:“要掷便来。”说还未毕,早有一个人向那前面桌子边人丛里挨出来,貌相长大,与那坐下的大汉仿佛相似,对王庆说道:“秃秃,他这锭银怎好出主,将银来,我有钱在此。你赢了,每贯只要加利二十文。”王庆道:“最好。”与那人打了两贯钱。寻人已是每贯先除去二十文。王庆道:“也罢。”随即与那汉讲过,掷朱窝儿。方掷得两三盆,随有一人挨下来,出主等掷。 那王庆是东京积赌惯家,他信得盆口真,又会躲闪打浪,又狡滑奸诈,下捵主作弊。那放囊的乘闹里踅过那边桌上去了。那挨下来的说,王庆掷得凶,收了主,只替那汉拈头儿。王庆一口气掷赢了两贯钱。得了采,越掷得出,三红、四聚,只管撒出来。那汉性急反本,掷下便是绝,塌脚、小四不脱手。王庆掷了九点,那汉偏调出倒八来。无一个时辰,把五贯钱输个罄尽。 王庆赢了钱,用绳穿过两贯,放在一边,待寻那汉赎梢。又将那三贯穿缚停当,方欲将肩来负钱,那输的汉子喝道:“你待将钱往那里去?只怕是才出炉的,热的敖炙了手。”王庆怒道:“你输与我的,却放那鸟屁!”那汉睁圆怪眼,骂道:“狗弟子孩儿!你敢伤你老爷?”王庆骂道:“村撮鸟!俺便怕你!把拳打在俺肚里,拔不出来。不将钱去。”那汉提起双拳,望王庆劈脸打来。王庆侧身一闪,就势接住那汉的手,将右肘向那汉胸脯只一搪,右脚应手将那汉左脚一勾。那汉是蛮力,那里解得这跌法,扑通的望后颠翻,面孔朝天,背脊着地。那立拢来看的人都笑起来。那汉却待挣扎,被王庆上前按住,照实落处只顾打。那在先放囊的走来,也不解劝,也不帮助,只将桌上的钱都抢去了。王庆大怒,弃了地上汉子,大踏步赶去。只见人丛里闪出一个女子来,大喝道:“那厮不得无礼,有我在此!”王庆看那女子,生的如何? 眼大露凶光,眉粗横杀气。腰肢坌蠢,全无袅娜风情。面皮顽厚,惟赖粉脂铺翳。异样钗枪插一头,时兴钏镯露双臂。频搬石臼,笑他人气喘急促。常掇井栏,夸自己膂力不费。针线不知如何拈,拽腿牵拳是长技。 那女子有二十四五年纪。他脱了外面衫子,卷做一团,丢在一个桌上,里面是箭杆小袖,紧身鹦哥绿短袄,下穿一条大裆紫夹绸裤儿,踏步上前,提起拳头,望王庆打来。王庆见他是女子,又见他起拳便有破绽,有意耍他。故意不用快跌,也拽双拳,吐个门户,摆开解数,与那女子相扑。但见: 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仙人指路,老子骑鹤。拗鸾肘出近前心,当头炮热侵额角。翘跟淬地龙,扭腕擎天橐。这边女子使个盖顶撒花,这里男儿,耍个绕腰贯索。两个似迎风贴扇儿,无移时急雨催花落。 那时粉头已上台做笑乐院本。众人见这边男女相扑,一齐走拢来,把两人围在圈子中看。那女子见王庆只办得架隔遮拦,没本事钻进来,他便觑个空,使个黑虎偷心势,一拳望王庆劈心打来。王庆将身一侧,那女子打个空,收拳不迭。被王庆就势扭捽定,只一交,把女子攧翻。刚刚着地,顺手儿又抱起来。这个势叫做虎抱头。王庆道:“莫污了衣服,休怪俺冲撞。你自来寻俺。”那女子毫无羞怒之色,倒把王庆赞道:“啧,啧!好拳腿!果是觔节。” 那边输钱吃打的,与那放囊抢钱的两个汉子,分开众人,一齐上前喝道:“驴牛射的狗弟子孩儿!恁般胆大,怎敢跌我妹子!”王庆喝骂道:“输败腌臜村鸟龟子!抢了俺的钱,反出秽言!”抢上前,拽拳便打。只见一个人从人丛里抢出来,横身隔住了一双半人,六个拳头,口里高叫道:“李大郎不得无礼!段二哥,段五哥,也休要动手。都是一块土上人,有话便好好地说。”王庆看时,却是范全。三人真个住了手。范全连忙向那女子道:“三娘拜揖。”那女子也道了万福。便问:“李大郎是院长亲戚么?”范全道:“是在下表弟。”那女子道:“出色的好拳脚。” 王庆对范全道:“叵耐那厮自己输了钱,反教同夥儿抢去了。”范全笑道:“这个是二哥、五哥的买卖,你如何来闹他?”那边段二、段五四只眼瞅着看妹子。那女子说道:“看范院长面皮,不必和他争闹了。拿那锭银子来。”段五见妹子劝他,又见妹子奢遮,是我也是输了。只得取出那锭原银,递与妹子三娘。那三娘把与范全道:“原银在此,将了去。”说罢,便扯着段二、段五,分开众人去了。范全也扯了王庆,一径回到草庄内。 范全埋怨王庆道:“俺为娘面上,担着血海般胆,留哥哥在此。倘遇恩赦,再与哥哥营谋。你却恁般没坐性!那段二、段五最刁泼的。那妹子段三娘更是渗濑。人起他个绰号儿,唤他做大虫窝。良家子弟不知被他诱扎了多少。他十五岁时便嫁个老公。那老公果是坌蠢。不上一年,被他灸煿杀了。他恃了膂力,和段二、段五,专一在外寻趁厮闹,赚那恶心钱儿。邻近村坊,那一处不怕他的。他每接这粉头,专为勾引人来赌博。那一张桌子,不是他圈套里。哥哥,你却到那时惹是招非。倘或露出马脚来,你吾这场祸害,却是不小!”王庆被范全说得顿口无言。范全起身,对王庆道:“我要州里去当直。明日再来看你。” 不说范全进房州城去,且说当日王庆天晚歇息,一宿无话。次日,梳洗方毕,只见庄客报道:“段太公来看大郎。”王庆只得到外面迎接。却是皱面银须一个老叟。叙礼罢,分宾主坐定。段太公将王庆从头上直看至脚下,口里说道:“果是魁伟。”便问王庆:“那里人氏,因何到此。范院长是足下什么亲戚?曾娶妻也不?”王庆听他问的跷蹊,便捏一派假话支吾,说道:“在下西京人氏,父母双亡,妻子也死过了。与范节级是中表兄弟。因旧年范节级有公干到西京见在下儿自一身,没人照顾,特接在下到此。在下颇知些拳棒。待后觑个方便,就在本州讨个出身。” 段太公听罢大喜。便问了王庆的年庚八字,辞别去了。又过多样时,王庆正在疑虑,又有一个人推扉进来,问道:“范院长可在么?这位就是李大郎么?”二人都面面厮觑,错愕相顾,都想道:“曾会过来?”叙礼才罢,正欲动问,恰好范全也到。三人坐定。范全道:“李先生为何到此?”王庆听了这句,猛可的想着道:“他是卖卦的李助。”那李助也想起来道:“他是东京人姓王,曾与我问卜。”李助对范全道:“院长,小子一向不曾来亲近得。敢问有个令亲李大郎么?”范全指王庆道:“只这个便是我兄弟李大郎。” 王庆接过口来道:“在下本姓是李。那个王是外公姓。”李助拍手笑道:“小子好记分。我说是姓王,曾在东京开封府前相会来。”王庆见他说出备细,低头不语。李助对王庆道:“自从别后,回到荆南,遇异人授以剑术,及看子平的妙诀。因此人叫小子做金剑先生。近日在房州,闻此处热闹,特到此赶节做生理。段氏兄弟知小子有剑术,要小子教导他击刺。所以留小子在家。适才段太公回来,把贵造与小子推算。那里有这样好八字!日后贵不可言。目下红鸾照临,应有喜庆之事。段三娘与段太公大喜,欲招赘大郎为婿。小子乘着吉日,特到此为月老。三娘的八字,十分旺夫。适才曾合过来。铜盆铁帚,正是一对儿夫妻。作成小子吃杯喜酒。”范全听了这一席话,沉吟了一回,心下思想道:“那段氏刁顽。如或不允这头亲事,设或有个破绽,为害不浅。只得将机就机罢。”便对李助道:“原来如此。承段太公、三娘美意。只是这个兄弟粗蠢,怎好做娇客?” 李助道:“阿也!院长不必太谦了。那边三娘,不住口的称赞大娘哩。”范全道:“如此,极妙的了。在下便可替他主婚。”身边取出五两重的一锭银,送与李助道:“村庄没什东西相待,这些薄意,准个茶果。事成另当重谢。”李助道:“这怎么使得?”范全道:“惶恐,惶恐!只有一句话,先生不必说他有两姓。凡事都望周全。”李助是个星卜家,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辞了范全、王庆,来到段家庄回覆。那里管什么一姓两姓,好人歹人,一味撮合山,骗酒食,赚铜钱。更兼段三娘自己看中意了对头儿。平日一家都怕他的。虽是段太公也不敢拗他的。所以这件事一说就成。 李助两边往来说合,指望多说些聘金,月老方才旺相。范全恐怕行聘,播扬惹事。讲过两家一概都省。那段太公是做家的,更是喜欢。一径择日成亲。择了本月二十二日,宰牛杀猪,网鱼捕蛙,只办得大碗酒,大盘肉,请些男亲女戚吃喜酒。其笙箫鼓吹,洞房花烛,一概都省。范全替王庆做了一身新衣服,送到段家庄上。范全因官认有事,先辞别去了。 王庆与段三娘交拜合卺等项,也是草草完事。段太公摆酒在草堂上,同二十余个亲戚,及自家儿子、新女婿,与媒人李助,在草堂吃了一日酒。至暮方散。众亲戚路近的,都辞谢去了。留下路远走不迭的,乃是姑丈方翰夫妇,表弟丘翔老小,段二的舅子施俊男女。三个男人在外边东厢歇息。那三个女眷,通是不老成的,搬些酒食,与王庆、段三娘暖房。嘻嘻哈哈,又喝了一回酒,方才收拾歇息。当有丫头老妈,到新房中铺床叠被,请新官人和姐姐安置。丫头从外面拽上了房门,自各知趣去了。 段三娘从小出头露面,况是过来人,惯家儿,也不害什么羞耻,一径卸钗环,脱衫子。王庆是个浮浪子弟,他自从吃官司后,也寡了十数个月。段三娘虽粗眉大眼,不比娇秀、牛氏妖娆窈窕。只见他在灯前敞出胸膛,解下红主腰儿,露出白净净肉奶奶乳儿,不觉淫心荡漾,便来搂那妇人。段三娘把王庆一掌打个耳刮子道:“莫要歪缠,恁般要紧!”两个搂抱上床,钻入被窝里,共枕欢娱。正是: 一个是失节村姑,一个是行凶军犯。脸皮都是三尺厚,脚板一般十寸长。这个认真气喘声嘶,却似牛齁柳影。那个假做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不穿罗袜,肩膊上露两只赤脚。倒溜金钗,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未解誓海盟山,也搏弄得千般旖旎。并无羞云怯雨,亦揉搓万种妖娆。 当夜新房外,又有嘴也笑得歪的一椿事儿。那方翰、丘翔、施俊的老婆,通是少年,都吃得脸儿红红地。且不去睡,扯了段二、段五的两个老婆,悄地到新房外,隔板侧耳窃听,房中声息,被他每件件都听得仔细。那王庆是个浮浪子,颇知房中术。他见老婆来得,竭力奉承。外面这夥妇人,听到浓深处,不觉罗宬儿也湿透了。 众妇人正在那里嘲笑打诨,你绰我捏,只见段二抢进来大叫道:“怎么好!怎么好!你每也不知利害,兀是在此笑耍。”众妇人都捏了两把汗,却没理会处。段二又喊道:“妹子三娘快起来!你床上招了个祸胎也!”段三娘正在得意处,反嗔怪段二,便在床上答道:“夜晚间有什事,恁般大惊小怪!”段二又喊道:“火燎乌毛了,你每兀是不知死活!”王庆心中本是有事的人,教老婆穿衣服,一同出房来问。众妇人都跑散了。王庆方出房门,被段二一手扯住,来到前面草堂上。却是范全在那城叫苦叫屈,如热锅上蚂蚁,没走一头处。随后段太公、段五、段三娘都到。 却是新安县龚家村东的黄达,调治好了打伤的病,被他访知王庆踪迹实落处。昨晚到房州报知州尹。州尹张顾行押了公文,便差都头,领着士兵,来捉凶人王庆,及窝藏人犯范全,并段氏人众。范全因与本州当案薛孔目交好,密地理先透了个消息。范全弃了老小,一溜烟走来这里。”顷刻便有官兵来也。众人个个都要吃官司哩。”众人跌脚槌胸,好似掀翻了抱鸡窠,弄出许多慌来。却去骂王庆,羞三娘。 正在闹炒,只见草堂外东厢里走出算命的金剑先生李助,上前说道:“列位若要免祸,须听小子一言。”众人一齐上前,拥着来问。李助道:“事已如此,三十六策,走为上策。”众人道:“走到那里去?”李助道:“只这里西去二十里外,有座房山。”众人道:“那里是强人出没去处。”李助笑道:“列位恁般呆,你每如今还想要做好人?”众人道:“却是怎么?”李助道:“房山寨主廖立,与小子颇是相识。他手下有五六百名喽罗,官兵不能收捕。事不宜迟,快收拾细软等物,都到那里入夥,方避得大祸。”方翰等六个男女,恐怕日后捉亲属连累,又被王庆、段三娘十分撺掇,众人无可奈何,只得都上了这条路。把庄里有的没的细软等物,即便收拾,尽教打叠起了。一壁点起三四十个火把。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方翰、丘翔、施俊、李助、范全九个人,都结束齐整,各人跨了腰刀,枪架上拿了朴刀。唤集庄客,愿去的共是四十余个。俱拽扎拴缚停当。王庆、李助、范全当头,方翰、丘翔、施俊保护女子在中。幸得那五个女子,都是锄头般的脚,却与男子一般的会走。段三娘、段二、段五在后。把庄上前后,都放把火。发声喊,众人都执器械,一哄望西而走。邻舍及近村人家,平日畏段家人物如虎。今日见他每明火执仗,又不知他每备细,都闭着门,那里有一个敢来拦当。 王庆等方行得四五里,早遇着都头士兵,同了黄达,眼同来捉人。都头上前,早被王庆手起刀落,把一个斩为两段。李助、段三娘等,一拥上前,杀散士兵。黄达也被王庆杀了。 王庆等一行人,来到房山寨下,已是五更时分。李助计议,欲先自上山,诉求廖立,方好领众人上山入夥。寨内巡视的小喽罗,见山下火把乱明,即去报知寨主。那廖立疑是官后。他平日欺惯了官兵没用,连忙起身,披挂绰枪,开了栅寨,点起小喽罗下山拒敌。王庆见山上火起,又有许多人下来,先做准备。当下廖立直到山下,看见许多男女,料道不是官兵。廖立挺枪喝道:“你这夥乌男女,如何来惊动我山寨,在太岁头上动土?”李助上前躬身道:“大王,是劣弟李助。”随即把王庆犯罪,及杀管营,杀官兵的事,略述一遍。廖立听李助说得王庆恁般了得,更有段家兄弟帮助。”我只一身,恐日后受他每气。”翻着脸对李助道:“我这个小去处,却容不得你每。” 王庆听了这句,心下思想:“山寨中只有这个主儿。先除了此人,小喽罗何足为虑。”便挺朴刀直抢廖立。那廖立大怒,拈枪来迎。段三娘恐王庆有失,挺朴刀来相助。三个人斗了十数合,三个人里倒了一个。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强人必在镝前亡。毕竟三人中倒了那一个?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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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阳城下吊淮阴侯

漂母哀而生,吕后诬以死。 英雄自有命,何关两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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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影 · 卷一 · 四十八

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秦、吴、越,其音大都娇媚动人;一赌其貌,则美恶判然矣。耳闻不如目见,于此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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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看日

劣女还闺閤,痴爷看日头。 几生亲骨肉,不共戴天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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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烈女

士习与世换,一堕不自持。 宁如二女子,至性不自移。 人之能为人,所惧大节亏。 吾父死汝手,吾身岂汝随。 匪云随我节,义合同其归。 空山雨流血,白日寒无辉。 女子有是哉,道旁为嗟咨。 北风飒万类,始见青松姿。 有女焯其行,发潜可无诗。 死其身不顾,身后遑所知。 伤心复伤心,风味日以漓。 寄语读书者,曷不愧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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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小朝官郭延钧进识字女子

进来便是宫人,状内犹言女子。 应见容止可观,遂令始制文字。 更遣阿母教招,恨不太真相似。 且图亲近官家,直向内廷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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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 辰州上元

城东楼阁连云起。冠绝辰州市。 莲灯初发万枝红。也似江南风景、半天中。 花衢柳陌年时静。刬地今年盛。 棚前箫鼓闹如雷。添个辰溪女子、舞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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