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蓟北门，遥望瀚海隅。
黄沙落寒雁，衰草号雄狐。
河水血成冰，土冢碑当涂。
乃知古战场，本是贤王都。
武皇昔按剑，一怒万骨枯。
半夜下兵帖，六郡皆欢呼。
将军各上马，百道追匈奴。
羊马满大野，万帐收穹庐。
英英长平侯，六骡走单于。
至今青史上，犹壮武刚车。
使尔为羊，人不汝忘。
使尔为马，人不汝舍。
孰使尔为鹤，其骨荦确。
食人之食，不羊马是若。
不安尔处，将飞而翀。
忽焉跌伤，乃今畸穷。
尔鸣孔哀，尔心孔棘。
困于樊中，虽死谁惕。
瘗鹤有冢，古人之为。
神其上升，吾与尔铭之。
邠郊泉脉动，落日上城楼。
羊马水草足，羌胡帐幕稠。
射雕过海岸，传箭怯边州。
何事归朝将，今年又拜侯。
燕疆不过古北关，连山渐少多平田。
奚人自作草屋住，契丹骈车依水泉。
橐驼羊马散川谷，草枯水尽时一迁。
汉人何年被流徙，衣服渐变存语言。
力耕分穫世为客，赋役稀少聊偷安。
汉奚单弱契丹横，目视汉使心凄然。
石瑭窃位不传子，遗患燕蓟逾百年。
仰头呼天问何罪，自恨远祖从禄山。
近代画手推仇英，雕抉毫釐动至精。
时人贵古轻近代，破缣毛楮徒纵横。
岂无开元以前迹，绢素既朽凋神情。
钱唐惟师戴文进，不与实甫相争衡。
春城落日见吴子，袖携一卷荒园里。
风窗坠叶开横幅，眉发微茫映长几。
坐看毫末成惨淡，未觉丹青出神理。
胡笳少女留黄绢，入眼穹庐在庭院。
羊马明驼千百蹄，白草荒荒集飞霰。
淹详人物莹茧丝，恢瑰谲怪穷殊变。
文姬清泪落胡髯，汉使驱车指归雁。
空堂掩几风凄凄，城角哀笳起悲咽。
只今戎马填郊关，六朝粉黛葬江山。
宫花千枝抱犬马，峨峨双辫摇朱颜。
燕支未夺胡女色，毛节谁赎蛾眉还。
空馀绘事湿目眦，老眼清泗殷斑斑。
掩图兀坐云脚暝，庭竹万个啼烟鬟。
古碣穿云罅。
记当年、黄门诏狱，群贤就鲊。
激起金阊十万户，白棓霜戈激射。
风雨骤、冷光高下。
慷慨吴儿偏嗜义，便提烹、谈笑何曾怕。
抉吾目，胥门挂。
铜仙有泪如铅泻。
怅千秋、唐陵汉隧，荒寒难画。
此处丰碑长屹立，苔绣坟前羊马。
敢轻易、霆轰电打。
多少道傍卿与相，对屠沽、不愧谁人者。
野香发，暗狼藉。
十年梦相识，一觏俄远别。
征驾在我傍，草草意难说。
君居洞庭日，诗句满魏阙。
如何万里来，青桂看人折。
行装不及备，西去偶然诀。
孟夏出都门，红尘客衣热。
荒城见羊马，野馆具薇蕨。
边境渐无虞，旅宿常待月。
西园置酒地，日夕簪裾列。
壮志安可留，槐花樽前发。
云隐秋鸿水隐鱼，相思难得惠休书。
遥闻养性栖莲岳，不肯携筇入帝都。
金殿圣缘应未断，玉堂知己渐凋疏。
何人曾得陪高论，头戴神羊马大夫。
碧云台殿倚云端，香火幡幢属内官。
一代贤奸青史定，两朝党籍白碑残。
松杉暮雨鸮音革，羊马秋风石骨寒。
却笑山灵无藉在，犹容厕鬼瘗衣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