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粤东秋日展陆丞相秀夫祠

丞相祠堂古,空山啼鴂秋。 蜗涎迷榜字,榕发裹泥楼。 丽旭扶桑陨,忠魂海国愁。 潮声豗日夜,犹似抱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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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州甘露寺

丞相高斋半草莱,旧时风月满亭台。 地从日月生时见,天到江山尽处回。 三国是非春梦断,六朝城阙野花开。 心随潮水漫漫去,流遍烟村半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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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贤岳庙题名

华岳金天庙,唐贤石阙题。 姓名留篆刻,冠剑落耕犁。 字体诸家杂,函封数驿赍。 几行犹壮观,丞相讨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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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赋

有凭虚公子者,心奓体忲,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是以多识前代之载。言于安处先生曰:夫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此牵乎天者也。处沃土则逸,处瘠土则劳,此系乎地者也。惨则尠于欢,劳则褊于惠,能违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与推移。何以核诸?秦据雍而强,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光武处东而约,政之兴衰,恒由此作。先生独不见西京之事欤?请为吾子陈之︰ 汉氏初都,在渭之涘,秦里其朔,寔为咸阳。左有崤函重险、桃林之塞,缀以二华,巨灵赑屃,高掌远蹠,以流河曲,厥迹犹存。右有陇坻之隘,隔阂华戎,岐梁汧雍,陈宝鸣鸡在焉。于前则终南太一,隆崛崔崒,隐辚郁律,连冈乎嶓冢,抱杜含鄠,欱沣吐镐,爰有蓝田珍玉,是之自出。于后则高陵平原,据渭踞泾,澶漫靡迤,作镇于近。其远则九嵕甘泉,涸阴沍寒,日北至而含冻,此焉清暑。尔乃广衍沃野,厥田上上,寔为地之奥区神皋。昔者,大帝说秦缪公而觐之,飨以钧天广乐。帝有醉焉,乃为金策,锡用此土,而剪诸鹑首。是时也,并为强国者有六,然而四海同宅西秦,岂不诡哉? 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纬相汁以旅于东井。娄敬委辂,干非其议,天启其心,人惎之谋,及帝图时,意亦有虑乎神祇,宜其可定以为天邑。岂伊不虔思于天衢?岂伊不怀归于枌榆?天命不滔,畴敢以渝! 于是量径轮,考广袤,经城洫,营郭郛,取殊裁于八都,岂启度于往旧。乃览秦制,跨周法,狭百堵之侧陋,增九筵之迫胁。正紫宫于未央,表峣阙于阊阖。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亘雄虹之长梁,结棼橑以相接。蔕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雕楹玉磶,绣栭云楣。三阶重轩,镂槛文㮰。右平左墄,青琐丹墀。刊层平堂,设切厓隒。坻崿鳞眴,栈?巉崄。襄岸夷涂,修路陖险。重门袭固,奸宄是防。仰福帝居,阳曜阴藏。洪钟万钧,猛虡趪趪。负笋业而余怒,乃奋翅而腾骧。 朝堂承东,温调延北,西有玉台,联以昆德。嵯峨崨嶫,罔识所则。若夫长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鸟,龙兴含章,譬众星之环极,叛赫戏以?煌。正殿路寝,用朝群辟。大夏耽耽,九户开辟。嘉木树庭,芳草如积。高门有闶,列坐金狄。内有常侍谒者,奉命当御。兰台金马,递宿迭居。次有天禄石渠校文之处,重以虎威章沟严更之署。徼道外周,千庐内附。卫尉八屯,警夜巡昼。植铩悬?,用戒不虞。 后宫则昭阳飞翔,增成合欢,兰林披香,凤皇鸳鸾。群窈窕之华丽,嗟内顾之所观。故其馆室次舍,采饰纤缛。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金戺玉阶,彤庭??。珊瑚琳碧,瓀珉璘彬。珍物罗生,焕若昆仑。虽厥裁之不广,侈靡逾乎至尊。于是钩陈之外,阁道穹隆。属长乐与明光,径北通乎桂宫。命般尔之巧匠,尽变态乎其中。后宫不移,乐不徙悬,门卫供帐,官以物辨。恣意所幸,下辇成燕。穷年忘归,犹弗能遍。瑰异日新,殚所未见。 惟帝王之神丽,惧尊卑之不殊。虽斯宇之既坦,心犹凭而未摅。思比象于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庐。?往昔之遗馆,获林光于秦余。处甘泉之爽垲,乃隆崇而弘敷。既新作于迎风,增露寒与储胥。托乔基于山冈,直墆霓以高居。通天訬以竦峙,径百常而茎擢。上辬华以交纷,下刻陗其若削。翔鶤仰而不逮,况青鸟与黄雀。伏棂槛而?听,闻雷霆之相激。 柏梁既灾,越巫陈方。建章是经,用厌火祥。营宇之制,事兼未央。圜阙竦以造天,若双碣之相望。凤骞翥于甍标,咸溯风而欲翔。阊阖之内,别风嶕峣。何工巧之瑰玮,交绮豁以疏寮。干云雾而上达,状亭亭以苕苕。神明崛其特起,井干叠而百增。跱游极于浮柱,结重栾以相承。累层构而遂隮,望北辰而高兴。消雰埃于中宸,集重阳之清澂。瞰宛虹之长鬐,察云师之所凭。上飞闼而仰眺,正睹瑶光与玉绳。将乍往而未半,怵悼栗而怂兢。非都卢之轻趫,孰能超而究升? 馺娑骀荡,焘奡桔桀。枍诣承光,睽罛庨豁。橧桴重棼,锷锷列列。反宇业业,飞檐䡾䡾。流景内照,引曜日月。天梁之宫,寔开高闱。旗不脱扃,结驷方蕲。轹辐轻骛,容于一扉。长廊广庑,途阁云蔓。闬庭诡异,门千户万。重闺幽闼,转相逾延。望䆗窱以径廷,眇不知其所返。既乃珍台蹇产以极壮,墱道逦倚以正东。似阆风之遐阪,横西洫而绝金墉。城尉不弛柝,而内外潜通。 前开唐中,弥望广潒。顾临太液,沧池漭沆。渐台立于中央,赫昈昈以弘敞。清渊洋洋,神山峨峨。列瀛洲与方丈,夹蓬莱而骈罗。上林岑以垒㠑,下崭岩以喦龉。长风激于别陦,起洪涛而扬波。浸石菌于重涯,濯灵芝以朱柯。海若游于玄渚,鲸鱼失流而蹉跎。于是采少君之端信,庶栾大之贞固。立修茎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屑琼蕊以朝飧,必性命之可度。美往昔之松乔,要羡门乎天路。想升龙于鼎湖,岂时俗之足慕。若历世而长存,何遽营乎陵墓! 徒观其城郭之制,则旁开三门,参涂夷庭,方轨十二,街衢相经。廛里端直,甍宇齐平。北阙甲第,当道直启。程巧致功,期不陁陊。木衣绨锦,土被朱紫。武库禁兵,设在兰锜。匪石匪董,畴能宅此? 尔乃廓开九市,通阛带阓。旗亭五重,俯察百隧。周制大胥,今也惟尉。瓌货方至,鸟集鳞萃。鬻者兼赢,求者不匮。尔乃商贾百族,裨贩夫妇,鬻良杂苦,蚩眩边鄙。何必昏于作劳,邪赢优而足恃。彼肆人之男女,丽美奢乎许史。若夫翁伯浊质,张里之家,击钟鼎食,连骑相过。东京公侯,壮何能加? 都邑游侠,张赵之伦,齐志无忌,拟迹田文。轻死重气,结党连群。寔蕃有徒,其从如云。茂陵之原,阳陵之朱。趫悍虓豁,如虎如䝙。睚眦虿芥,尸僵路隅。丞相欲以赎子罪,阳石污而公孙诛。若其五县游丽辩论之士,街谈巷议弹射臧否,剖析毫厘,擘肌分理。所好生毛羽,所恶成创痏。 郊甸之内,乡邑殷赈。五都货殖,既迁既引。商旅联槅,隐隐展展。冠带交错,方辕接轸。封畿千里,统以京尹。郡国宫馆,百四十五。右极周至,并卷酆鄠。左暨河华,遂至虢土。」 上林禁苑,跨谷弥阜。东至鼎湖,邪界细柳。掩长杨而联五柞,绕黄山而款牛首。缭垣绵联,四百余里。植物斯生,动物斯止。众鸟翩翻,群兽??。散似惊波,聚以京峙。伯益不能名,隶首不能纪。林麓之饶,于何不有?木则枞栝椶楠,梓棫楩枫。嘉卉灌丛,蔚若邓林。郁蓊?薱,橚爽櫹椮。吐葩扬荣,布叶垂阴。草则葴莎菅蒯,薇蕨荔苀,王?莔台,戎葵怀羊。苯䔿蓬茸,弥皋被冈。筿簜敷衍,编町成篁。山谷原隰,泱漭无疆。 乃有昆明灵沼,黑水玄阯。周以金堤,树以柳杞。豫章珍馆,揭焉中峙。牵牛立其左,织女处其右,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与蒙汜。其中则有鼋鼍巨鳖,鳣鲤?鲖,鲔鲵鲿鯋,修额短项,大口折鼻,诡类殊种。鸟则鹔鷞鸹鸨,?鹅鸿鶤。上春候来,季秋就温。南翔衡阳,北栖雁门。奋隼归凫,沸卉?訇。众形殊声,不可胜论。 于是孟冬作阴,寒风肃杀。雨雪飘飘,冰霜惨烈。百卉具零,刚虫搏挚。尔乃振天维,衍地络,荡川渎,簸林薄。鸟毕骇,兽咸作,草伏木栖,寓居穴托。起彼集此,霍绎纷泊,在彼灵囿之中,前后无有垠锷。虞人掌焉,为之营域。焚莱平场,柞木剪棘。结罝百里,迒杜蹊塞。麀鹿麌麌,骈田偪仄。 天子乃驾雕轸,六骏驳。戴翠帽,倚金较。璿弁玉缨,遗光儵爚。建玄弋,树招摇。栖鸣鸢,曳云梢。弧旌枉矢,虹?蜺旄。华盖承辰,天毕前驱。千乘雷动,万骑龙趋。属车之簉,载猃?獢。匪唯玩好,乃有秘书。小说九百,本自虞初。从容之求,寔俟寔储。于是蚩尤秉钺,奋鬣被般。禁御不若,以知神奸,螭魅魍魉,莫能逢旃。陈虎旅于飞廉,正垒壁乎上兰。结部曲,整行伍。燎京薪,駴雷鼓。纵猎徒,赴长莽。迾卒清候,武士赫怒。缇衣韎韐,睢盱拔扈。光炎烛天庭,嚣声震海浦。河渭为之波荡,吴岳为之陁堵。百禽㥄遽,骙瞿奔触。丧精亡魂,失归忘趋。投轮关辐,不邀自遇。飞罕㴋箾,流镝?㩧。矢不虚舍,鋋不苟跃。当足见蹍,值轮被轹。僵禽毙兽,烂若碛砾。但观罝罗之所羂结,竿殳之所揘毕。叉蔟之所搀捔,徒搏之所撞㧙。白日未及移其晷,已狝其什七八。 若夫游鷮高翚,绝阬逾斥。毚兔联猭,陵峦超壑。比诸东郭,莫之能获。乃有迅羽轻足,寻景追括。鸟不暇举,兽不得发。青骹挚于鞲下,韩卢噬于?末。及其猛毅髬髵,隅目高匡,威慑兕虎,莫之敢伉。乃使中黄之士,育获之俦,朱鬕?髽,植发如竿。袒裼戟手,奎踽盘桓。鼻赤象,圈巨狿。揸狒猬,㧗窳狻。揩枳落,突棘藩。梗林为之靡拉,朴丛为之摧残。轻锐僄狡,趫捷之徒,赴洞穴,探封狐。陵重?,猎昆駼。杪木末,擭獑猢。超殊榛,摕飞鼯。是时,后宫嬖人昭仪之伦,常亚于乘舆。贾氏之如皋,乐北风之同车。盘于游畋,其乐只且。 于是鸟兽殚,目观穷。迁延邪睨,集乎长杨之宫。息行夫,展车马。收禽举胔,数课众寡。置互摆牲,颁赐获卤。割鲜野飨,犒勤赏功。五军六师,千列百重。酒车酌醴,方驾授饔。升觞举燧,既釂鸣钟。膳夫驰骑,察贰廉空。 炙炰伙,清酤㩼。皇恩溥,洪德施。徒御悦,士忘罢。巾车命驾,回斾右移。相羊乎五柞之馆,旋憩乎昆明之池。登豫章,简矰红。蒲且发,弋高鸿。挂白鹄,联飞龙。磻不特絓,往必加双。于是命舟牧,为水嬉。浮鹢首,翳云芝。垂翟葆,建羽旗。齐栧女,纵櫂歌。发引和,校鸣葭。奏淮南,度阳阿。感河冯,怀湘娥。惊蝄蜽,惮蛟蛇。然后钓鲂鳢,??鲉。摭紫贝,搏耆龟。搤水豹,馽潜牛。泽虞是滥,何有春秋?擿漻澥,搜川渎。布九罭,设罜䍡。摷昆鲕,殄水族。蘧藕拔,蜃蛤剥。逞欲畋䰻,效获麑䴠。摎蓼浶浪,干池涤薮。上无逸飞,下无遗走。擭胎拾卵,蚳蝝尽取。取乐今日,遑恤我后?既定且宁,焉知倾陁? 大驾幸乎平乐,张甲乙而袭翠被。攒珍宝之玩好,纷瑰丽以奓靡。临逈望之广场,程角觝之妙戏。乌获扛鼎,都卢寻橦。冲狭燕濯,胸突铦锋。跳丸剑之挥霍,走索上而相逢。华岳峨峨,冈峦参差。神木灵草,朱实离离。总会仙倡,戏豹舞罴。白虎鼓瑟,苍龙吹篪。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蜲蛇。洪涯立而指麾,被毛羽之襳襹。度曲未终,云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复陆重阁,转石成雷。礔礰激而增响,磅磕象乎天威。巨兽百寻,是为曼延。神山崔巍,欻从背见。熊虎升而挐攫,猿狖超而高援。怪兽陆梁,大雀踆踆。白象行孕,垂鼻辚囷。海鳞变而成龙,状蜿蜿以蝹蝹。含利颬颬,化为仙车。骊驾四鹿,芝盖九葩。蟾蜍与龟,水人弄蛇。奇幻儵忽,易貌分形。吞刀吐火,云雾杳冥。画地成川,流渭通泾。东海黄公,赤刀粤祝。冀厌白虎,卒不能救。挟邪作蛊,于是不售。尔乃建戏车,树修旃。侲僮程材,上下翩翻。突倒投而跟絓,譬陨绝而复联。百马同辔,骋足并驰。橦末之伎,态不可弥。弯弓射乎西羌,又顾发乎鲜卑。 于是众变尽,心酲醉。盘乐极,怅怀萃。阴戒期门,微行要屈。降尊就卑,怀玺藏绂。便旋闾阎,周观郊遂。若神龙之变化,章后皇之为贵。 然后历掖庭,适欢馆。捐衰色,从嬿婉。促中堂之狭坐,羽觞行而无筭。秘舞更奏,妙材骋伎。妖蛊艳夫夏姬,美声畅于虞氏。始徐进而羸形,似不任乎罗绮。嚼清商而却转,增婵蜎以此豸纷纵体而迅赴,若惊鹤之群罢。振朱屣于盘樽,奋长袖之飒?。要绍修态,丽服扬菁。眳藐流眄,一顾倾城。展季桑门,谁能不营?列爵十四,竞媚取荣。盛衰无常,唯爱所丁。卫后兴于鬒发,飞燕宠于体轻。尔乃逞志究欲,穷身极娱。鉴戒唐诗︰他人是媮。自君作故,何礼之拘?增昭仪于婕妤,贤既公而又侯。许赵氏以无上,思致董于有虞。王闳争于坐侧,汉载安而不渝。 高祖创业,继体承基。暂劳永逸,无为而治。耽乐是从,何虑何思?多历年所,二百余朞。徒以地沃野丰,百物殷阜;岩险周固,衿带易守。得之者强,据之者久。流长则难竭,柢深则难朽。故奢泰肆情,馨烈弥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传闻于未闻之者。曾仿佛其若梦,未一隅之能睹。此何与于殷人屡迁,前八而后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盘庚作诰,帅人以苦。方今圣上,同天号于帝皇,掩四海而为家。富有之业,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丽为国华,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岂欲之而不能,将能之而不欲欤?蒙窃惑焉,愿闻所以辩之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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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温公挽词三首

少学真成己,中年托著书。 辍耕扶日月,起废极吹嘘。 得志宁论晚,成功不愿馀。 一为天下恸,不敢爱吾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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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张鄮西明府三首 其二

刁斗催严署,秋风苏肺肝。 冤魂幽共语,魑魅喜相看。 丞相何多畏,将军久失餐。 金鸡应有诏,衰谢一时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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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武侯铜鼓歌为家中丞赋

建兴三年春三月,丞相奉命扬王廷。 白旄黄钺左右列,曲茎孔盖高亭亭。 羽葆鼓吹各一部,前后导拥将皇灵。 更有虎贲士六十,军装剑佩声玲玎。 群蛮梗化常事耳,遣将亦足征殊庭。 何为重烦元老出,注爝无异输沧溟。 若曹若孙均汉贼,曷不告庙行天刑。 岂知纯臣有长算,根本之地须先宁。 国家尽无南顾虑,乃可北出施雷霆。 况此四郡最雄富,幪賨赕糸集堆蛮。 欲令输诚出供亿,能不整旅摇旂铃。 丞相仍服儒者服,纶巾羽扇升轻令。 遂于五月渡泸水,黄茅瘴雨弥巉岭。 初时群蛮尚?骜,纷纷屯聚秋田螟。 狼?乌浒率异类,羌狫犵?偕獠狑。 吞蛇啖蚳齿牙黑,跨犀骑象容颜頩。 深林密箐窜伏易,往来跳掷追飞㹶。 篻巘削竹染毒草,镔铁蘸刃磨霜硎。 设奇制胜赖丞相,鞭抶六甲驱六丁。 从来王佐有神授,此术出自阴符经。 豪渠指顾就束缚,麖奔鹿骇狼颠瞑。 擒之纵之如是七,输诚归命无稽停。 群蛮擎跽献方物,背负铜鼓行伶俜。 比之于钟制短缩,方之于磬音㴦泠。 华人共诧目未睹,非錞非铎非叮咛。 粤稽史册始东汉,伏波熔写神驹形。 西南诸?最宝此,战伐祭祀争撞?。 当其冶铜铸初就,设食召客烹禽猩。 钩藤之酒满缸贮,男女杂遝群撩拎。 项珠圆碾海蠃壳,头髻乱插山鸡翎。 黄银白金钗股重,持以扣鼓倾鬟听。 留遗主人不将去,倾刻捃拾盈畚□。 树阴恣饮各半醉,呶哇欸猥歌呤呤。 筒拍长腰响鞺鞑,葫芦短?吹珑玲。 其声?赴此鼓节,一酣累日何曾醒。 自从罗拜献大汉,牛车牵载辞钩町。 丞相制作极天巧,行军甑釜抟新型。 坎离水火一以济,不用炊煮师饱?。 埋藏往往鬼呵护,此鼓独立千馀龄。 何时流传入南粤,辇致幕府青荧荧。 中丞于今文武特,碧幢红籀临丹冥。 劳心填抚已四载,至諴直可通圆�。 七十二风应候至,三十六雨随时零。 生黎窎岐胥向化,马人蜑户从使令。 乃于暇时出此鼓,八扇尽拓红窗棂。 紫梨四旁斲作架,碧绵九股挼为綎。 高斋搥击韵吰鞳,亭午日射光昽昤。 摩挲两手拊其质,良久绝不闻铜腥。 我闻古器厚者赝,似此坚薄难摹侀。 厥高四尺径三尺,一一穿剥蜗?蜓。 天然尽作腊茶色,色分子午殊嫈嫇。 其馀诸色咸逊此,砂斑翠绿苔花青。 鼓心如日圆且滑,炎焰四散轮䒌靘。 蛮书诞怪了难读,笔墨茫昧徒留铭。 云雷泉纹逐层绕,六小碎乳排萍星。 又闻赫连昔曾铸,涂金饰以蚩廉?。 欧阳頠亦屡贡献,绍兴秘阁谁其聆。 未若此鼓号诸葛,汤盘孔鼎同流馨。 器即不佳人可重,何况神采飞爧爧。 作诗浑忘气力弱,三钱软笔挥䖮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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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 卷二十七 · 汉纪十九

起昭阳太渊献,尽玄黓涒滩,凡十年。 中宗孝宣皇帝下神爵四年(癸亥,公元前五八年) 春,二月,以凤皇、甘露降集京师,赦天下。 颍川太守黄霸在郡前后八年,政事愈治;是时凤皇、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夏,四月,诏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弟弟、贞妇、顺孙日以众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或八年亡重罪囚,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颍川孝、弟、有行义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后数月,征霸为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 冬,十月,凤皇十一集杜陵。 河南太守东海严延年为治阴鸷酷烈,众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战栗不敢犯禁。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延年素轻黄霸为人,及比郡为守,褒赏反在己前,心内不服。河南界中又有蝗虫,府丞义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凤皇食邪?”义年老,颇悖,素畏延年,恐见中伤。延年本尝与义俱为丞相史,实亲厚之,馈遗之甚厚。义愈益恐,自筮,得死卦,忽忽不乐,取告至长安,上书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饮药自杀,以明不欺。事下御史丞按验,得其语言怨望、诽谤政治数事。十一月,延年坐不道,弃市。 初,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阁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阁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顿首谢,因自为母御归府舍。母毕正腊,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支汝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岁馀,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暴虐,好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人皆怨。会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犭册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鞮单于,至姑且水北。未战,握衍朐鞮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右贤王曰:‘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鞮单于恚,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其民众尽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归庭;数月,罢兵,使各归故地,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间者,立为左谷蠡王,使人告右贤贵人,欲令杀右贤王,其冬,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人东袭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走。屠耆单于还,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留居单于庭。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元年(甲子,公元前五七年) 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皇太子冠。 秋,匈奴屠耆单于使先贤掸兄右奥鞬王,与乌藉都尉各二万骑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是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谋,共谗右贤王。言欲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后知其冤,复杀唯犁当户。于是呼揭王恐,遂畔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亦自立为乌藉单于。凡五单于。屠耆单于自将兵东击车犁单于,使都隆奇击乌藉。乌藉、车犁皆败,西北走,与呼揭单于兵合为四万人。乌藉、呼揭皆去单于号,共并力尊辅车犁单于。屠耆单于闻之,使左大将、都尉将四万骑分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自将四万骑西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败,西北走。屠耆单于即引兵西南留闟敦地。 汉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问御史大夫萧望之,对曰:“《春秋》,晋士逾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之。”上从其议。 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馀万,使御史案之。延寿闻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馀万。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问,而为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得其试骑士日车服侍卫奢僭逾制;又取官铜物,候月食铸刀,效尚方事;及取官钱帛私假徭使吏;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延寿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到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馀。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二年(乙丑,公元前五六年) 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 车骑将军韩增薨。五月,将军许延寿为大司马、车骑大将军。 丞相丙吉年老,上重之。萧望之意常轻吉,上由是不悦。丞相司直奏望之遇丞相礼节倨慢,又使吏买卖,私所附益凡十万三千,请逮捕系治。秋,八月,壬午,诏左迁望之为太子太傅;以太子太傅黄霸为御史大夫。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袭屠耆单于屯兵,杀略万馀人。屠耆单于闻之,即自将六万骑击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乃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车犁单于东降呼韩邪单于。冬,十一月,呼韩邪单于左大将乌厉屈与父呼累乌厉温敦皆见匈奴乱,率其众数万人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是时李陵子复立乌藉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捕斩之;遂复都单于庭,然众裁数万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在西边;呼韩邪单于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亦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 光禄勋平通侯杨恽,廉洁无私;然伐其行能,又性刻害,好发人阴伏,由是多怨于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失。人有上书告长乐罪,长乐疑恽教人告之,亦上书告恽罪曰:“恽上书讼韩延寿,郎中丘常谓恽曰:‘闻君侯讼韩冯翊,当得活乎?’恽曰:‘事何容易,胫胫者未必全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又语长乐曰:‘正月以来,天阴不雨,此《春秋》所记,夏侯君所言。’”事下廷尉。廷尉定国奏恽怨望,为訞恶言,大逆不道。上不忍加诛,有诏皆免恽、长乐为庶人。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三年(丙寅,公元前五五年) 春,正月,癸卯,博阳定侯丙吉薨。 班固赞曰:古之制名,必由象类,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有序,众职修理,公卿多称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行事,岂虚虖哉! 二月,壬辰,黄霸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时京兆尹张敞舍鹖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异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虽口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史、守丞对时,臣敞舍有鹖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鹖雀者,问之,皆阳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上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史、守丞畏丞相指,归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淫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知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皆以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如敞指意。霸甚惭。 又,乐陵侯史高以外属民侍中,贵重,霸荐高可太尉。天子使尚书召问霸:“太尉官罢久矣。夫宣明教化,通达幽隐,使狱无冤刑,邑无盗贼,君之职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乐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霸免冠谢罪,数日,乃决。自是后不敢复有所请。然自汉兴,言治民吏,以霸为首。三月,上幸河东,祠后土。减天下口钱;赦殊死以下。六月,辛酉,以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广陵厉王胥使巫李女须祝诅上,求为天子。事觉,药杀巫及宫人二十馀人以绝口。公卿请诛胥。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四年(丁卯,公元前五四年) 春,胥自杀。 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以边塞亡寇,减戍卒什二。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岁数丰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岁漕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人。宜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上从其计。寿昌又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增其贾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上乃下诏赐寿昌爵关内侯。 夏,四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杨恽既失爵位,家居治产业,以财自娱。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孙会宗与恽书,谏戒之,为言“大臣废退,当阖门惶惧,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宾客,有称誉。”恽,宰相子,有材能,少显朝廷,一朝以晻昧语言见废,内怀不服,报会宗书曰:“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常为农夫以没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酒后耳热,仰天拊缶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诚淫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又恽兄子安平侯谭谓恽曰:“侯罪薄,又有功,且复用!”恽曰:“有功何益!县官不足为尽力。”谭曰:“县官实然。盖司隶、韩冯翊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会有日食之变,驺马猥佐成上书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按验,得所予会宗书,帝见而恶之。廷尉当恽大逆无道,要斩;妻子徙酒泉郡;谭坐免为庶人,诸在位与恽厚善者,未央卫尉韦玄成及孙会宗等,皆免官。 臣光曰: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为丞相,于定国为廷尉,而赵、盖、韩、杨之死皆不厌众心,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议贤、议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可不谓能乎!宽饶、恽之刚直,可不谓贤乎!然则虽有死罪,犹将宥之,况罪不足以死乎!扬子以韩冯翊之愬萧为臣之自失。夫所以使延寿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寿独蒙其辜,不亦甚哉! 匈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与战,杀之,并其兵;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兵败走,郅支都单于庭。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元年(戊辰,公元前五三年) 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杨恽之诛也,公卿奏京兆尹张敞,恽之党友,不宜处位。上惜敞材,独寝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验,舜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敞闻舜语,即部吏收舜系狱,昼夜验治,竟致其死事。舜当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尽,延命乎?”乃弃舜市。会立春,行冤狱使者出,舜家载尸并编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贼杀不辜。上欲令敞得自便,即先下敞前坐杨恽奏,免为庶人。敞诣阙上印绶,便从阙下亡命。数月,京师吏民解驰,枹鼓数起,而翼州部中有大贼,天子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子家室皆泣,惶惧,而敞独笑曰:“吾身亡命为民,郡吏当就捕。今使者来,此天子欲用我也。”装随使者,诣在公车上书曰:“臣前幸得备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杀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数蒙恩贷。以臣有章劾当免,受记考事,便归卧家,谓臣五日京兆。背恩忘义,伤薄欲化。臣窃以舜无状,枉法以诛之。臣敞贼杀无辜,鞠狱故不直,虽伏明法,死无所恨!”天子引见敞,拜为冀州刺史。敞到部,盗贼屏迹。 皇太子柔仁好儒,见上所用多文法吏,以刑绳下,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臣光曰:王霸无异道。昔三代之隆,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则谓之王。天子微弱不能治诸侯,诸侯有能率其与国同讨不庭以尊王室者,则谓之霸。其所以行之也,皆本仁祖义,任贤使能,赏善罚恶,禁暴诛乱。顾名位有尊卑,德泽有深浅,功业有巨细,政令有广狭耳,非若白黑、甘苦之相反也。汉之所以不能复三代之治者,由人主之不为,非先王之道不可复行于后世也。夫儒有君子,有小人。彼俗儒者,诚不足与为治也,独不可求真儒而用之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子,皆大儒也,使汉得而用之,功烈岂若是而止邪!孝宣谓太子懦而不立,闇于治体,必乱我家,则可矣;乃曰王道不可行,儒者不可用,岂不过甚矣哉!殆非所以训示子孙,垂法将来者也。 淮阳宪王好法律,聪达有材;王母张婕妤尤幸。上由是疏太子而爱淮阳宪王,数嗟叹宪王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立宪王,然用太子起于微细,上少依倚许氏,及即位而许后以杀死,故弗忍也。久之,上拜韦玄成为淮阳中尉,以玄成尝让爵于兄,欲以感谕宪王。由是太子遂安。 匈奴呼韩邪单于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韩邪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马上战斗为国,故有威名于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国,不在兄则在弟,虽死犹有威名,子孙常长诸国。汉虽强,犹不能兼并匈奴。奈何乱先古之制,臣事于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强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能取复,虽屈强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人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塞,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 二月,丁巳,乐成敬侯许延寿薨。 夏,四月,黄龙见新丰。 丙申,太上皇庙火;甲辰,孝文庙火;上素服五日。 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拔剑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子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收和意、昌系琐,从尉犁槛车至长安,斩之。 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是岁,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通渠积谷,欲以讨之。 初,楚主侍者冯,能史书,习事,尝持汉节为公主使,城郭诸国敬信之,号曰冯夫人,为乌孙右大将妻。右大将与乌就屠相爱,都护郑吉使冯夫人说乌就屠,以汉兵方出,必见灭,不如降。乌就屠恐,曰:“愿得小号以自处!”帝征冯夫人,自问状。遣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寿为副,送冯夫人。冯夫人锦车持节,诏乌就屠诣长罗侯赤谷城,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皆赐印绶。破羌将军不出塞,还。后乌就屠不尽归诸翎侯民众,汉复遣长罗侯将三校屯赤谷,因为分别其人民地界,大昆弥户六万馀,小昆弥户四万馀。然众心皆附小昆弥。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二年(己巳,公元前五二年) 春,正月,立皇子嚣为定陶王。 诏赦天下,减民算三十。 珠厓郡反。夏,四月,遣护军都尉张禄将兵击之。 杜延年以老病免。五月,己丑,廷尉于定国为御史大夫。 秋,九月,立皇子宇为东平王。 冬,十二月,上行幸萯阳宫、属玉观。 是岁,营平壮武侯赵充国薨。先是,充国以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罢就第。朝廷每有四夷大议,常与参兵谋、问筹策焉。 匈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原奉国珍,朝三年正月。诏有司议其仪。丞相、御史曰:“圣王之制,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匈奴单于朝贺,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太子太傅萧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籓,中国让而不臣,此则羁縻之谊,谦亨之福也。《书》曰:‘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有鸟窜鼠伏,阙于朝享,不为畔臣,万世之长策也。”天子采之,下诏曰:“匈奴单于称北潘,朝正朔。朕之不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 荀悦论曰:《春秋》之义,王者无外,欲一于天下也。戎狄道理辽远,人迹介绝,故正朔不及,礼教不加,非尊之也,其势然也。《诗》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故要、荒之君必奉王贡。若不供职,则有辞让号令加焉,非敌国之谓也。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礼,加之王公之上,僭度失序,以乱天常,非礼也!若以权时之宜,则异论矣。 诏遣车骑都尉韩昌迎单于,发所过七郡二千骑为陈道上。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三年(庚午,公元前五一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赞谒称籓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盭绶,玉具剑、佩刀,弓一张,矢四发,棨戟十,安车一乘,鞍勒一具,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锦绣、绮縠、杂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礼毕,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群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以珍宝。二月,遣单于归国。单于自请“愿留居幕南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汉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又转边谷米Я,前后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先是,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皆畏匈奴而轻汉,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 上以戎狄宾服,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容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候,姓霍氏”。其次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明著中兴辅佐,列于方叔、召虎、仲山甫焉。 凤皇集新蔡。 三月,己巳、建成安侯黄霸薨。五月,甲午,于定国为丞相,封西平侯。太仆沛郡陈万年为御史大夫。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帝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穀梁春秋》博士。 乌孙大昆弥元贵靡及鸱靡皆病死。公主上书言:“年老土思,愿得归骸骨,葬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冬,至京师,待之一如公主之制。后二岁卒。 元贵靡子星靡代为大昆弥,弱。冯夫人上书:“愿使乌孙,镇抚星靡。”汉遣之。都护韩宣奏乌孙大吏大禄、大监皆可赐以金印紫绶,以尊辅大昆弥。汉许之。其后段会宗为都护,乃招还亡叛,安定之。星靡死,子雌栗靡代立。 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且死,谓太子曰:“妾死非天命,乃诸娣妾、良人更祝诅杀我。”太子以为然。及死,太子悲恚发病,忽忽不乐。帝乃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可以娱侍太子者,得元城王政君,送太子宫。政君,故绣衣御史贺之孙女也,见于丙殿。壹幸,有身。是岁,生成帝于甲馆画堂,为世缊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大孙,常置左右。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四年(辛未,公元前五零年) 夏,广川王海阳坐禽兽行、贼杀不辜,废,徙房陵。 冬,十月,丁卯,未央宫宣室阁火。 是岁,徙定陶王嚣为楚王。 匈奴呼韩邪、郅支两单于俱遣使朝献,汉待呼韩邪使有加焉。 中宗孝宣皇帝下黄龙元年(壬申,公元前四九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二月,归国。始,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兵弱,降汉,不能复自还,即引其众西,欲攻定右地。又屠耆单于小弟本侍呼韩邪,亦亡之右地,收两兄馀兵,得数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道逢郅支,合战,郅支杀之,并其兵五万馀人。郅支闻汉出兵谷助呼韩邪,即遂留居右地;自度力不能定匈奴,乃益西,近乌孙,欲与并力,遣使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杀其使,发八千骑迎郅支。郅支觉其谋,勒兵逢击乌孙,破之;因北击乌揭、坚昆、丁令、并三国。数遣兵击乌孙,常胜之。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阁道,入紫微宫。 帝寝疾,选大臣可属者,引外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堪为光禄大夫,皆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二月,甲戌,帝崩于未央宫。 班固赞曰: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单于慕义,稽首称籓。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中兴,侔德殷宗、周宣矣! 癸巳,太子即皇帝位,谒高庙,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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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晚节丞相三首 其三

日食何曾费万钱,只将苜蓿荐春盘。 俸馀不用肥奴马,留买青山取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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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鹅曲四首示水榭旧宾客 其四

浅绛衣衫莲叶巾,近前丞相不须嗔。 书生未省长瞑去,只为鹅笼别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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