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
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
南岳满湘沅,吾师经利涉。
身归沃洲老,名与支公接。
净教传荆吴,道缘止渔猎。
观空色不染,对境心自惬。
室中人寂寞,门外山重叠。
天台积幽梦,早晚当负笈。
至境心为造化功,一枝青竹四弦风。
寥寥双耳更深后,如在缑山明月中。
秋山入未深,黄叶落已半。
遥遥人境心,似为云隔断。
沿溪闻清澌,寒蒋覆凌乱。
香刹丛林间,客至鸟方散。
林沈古佛堂,青萝掩经幔。
但闻候虫移,不觉时序换。
宇宙夫何常,悲哉气先涣。
愿假虚无缘,一证诸有观。
卓性澄锡泉,冥身脱尘绊。
共指娑罗阴,寥音迟来雁。
法性本无青黄,众生谩造文章。
吾我说他止观,自意扰扰颠狂。
不识圆通妙理,何时得会真常?
自疾不能治疗,却教他人药方。
外看将为是善,心内犹若豺狼。
愚人畏其地狱,智者不异天堂。
对境心常不起,举足皆是道场。
佛与众生不二,众生自作分张。
若欲除却三毒,迢迢不离灾殃。
智者知心是佛,愚人乐往西方。
云白山青青,望可数百里。
我从山背来,对境心数起。
隐不在山壑,名园抱南城。
梧竹有远韵,泉石非世声。
林花品莫数,野鸟驯不惊。
主人堂其间,对境心已清。
举遗笑录录,放言独冥冥。
新诗写闲逸,其声自和平。
吾尝攻风俗,燕赵义而诚。
自古志慷慨,其人尚功名。
苟非胜绝地,乌可夺其行。
士于内与外,罕能权重轻。
主人不待识,定无俗世情。
古来谁道四并难,对境心空着处安。
要识见闻无尽藏,先除梦幻有为观。
削平丘垤孤峰峻,撤去籓篱万象宽。
快诵老坡秋望赋,大千风月一毫端。
田中有秫醉渊明,石上无禾养伯龄。
耸涧苍根终郁郁,拂云归翼会冥冥。
避喧人境心随远,入梦家山眼共青。
岁晚定知成二老,深惭招隐苦丁宁。
禅者智隍,初参五祖,自谓已得正受,庵居长坐,积二十年。师弟子玄策,游方至河朔,闻隍之名,造庵问云:“汝在此作什么?”隍曰:“入定。”策云:“汝云入定,为有心入耶?无心入耶?若无心入者,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识之流,亦应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时,不见有有无之心。”策云:“不见有有无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隍无对,良久,问曰:“师嗣谁耶?”策云:“我师曹溪六祖。”隍云:“六祖以何为禅定?”策云:“我师所说,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乱。禅性无住,离住禅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隍闻是说,径来谒师。师问云:“仁者何来?”隍具述前缘。师云:“诚如所言,汝但心如虚空,不著空见,应用无碍,动静无心,凡圣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无不定时也。”隍于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无影响。其夜河北士庶闻空中有声云:“隍禅师今日得道。”隍后礼辞,后归河北,开化四众。一僧问师云:“黄梅意旨,甚么人得?”师曰:“会佛法人得。”僧云:“和尚还得否?”师云:“我不会佛法。”师一日欲濯所授之衣,而无美泉,因至寺后五里许,见山林郁茂,瑞气盘旋,师振锡卓地,泉应手而出,积以为池,乃膝跪浣衣石上。忽有一僧来礼拜,云方辩,是西蜀人,昨于南天竺国,见达摩大师,嘱方辩速往唐土,吾传大迦叶正法眼藏及僧伽梨,见传六代于韶州曹溪,汝去瞻礼。方辩远来,愿见我师传来衣钵,师乃出示,次问上人攻何事业。曰:“善塑。”师正色曰:“汝试塑看。”辩罔措。过数日,塑就真相,可高七寸,曲尽其妙。师笑曰:“汝只解塑性,不解佛性。”师舒手摩方辩顶,曰:“永为人天福田。”师乃以衣酬之。辩取衣分为三,一披塑像,一自留,一用棕裹瘗地中。誓曰:“后得此衣,乃吾出世,住持于此,重建殿宇。”有僧举卧轮禅师偈云:“卧轮有伎俩,能断百思想。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师闻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缚。”因示一偈曰:“慧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