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固喜资耕易,下隰亦愁播种艰。
京兆飞章报时雨,宁知愁喜萃其间。
见说菩提寺,峰多不易寻。
其间饶水石,我辈好登临。
绕树绿云满,到门黄叶深。
徘徊不忍去,空翠落庭阴。
少癖购群书,玉华洞志有。
诧入古洞天,飞走绝迹?。
今兹过将乐,使者轩乘輶。
主人候紫气,止我具糒糗。
君姓自仙李,客主龃误龂。
我乐从君游,杨祠谒北阜。
入城更出城,三华硚水浏。
舟拖其里十,藤岭一发■。
会仙真拍厓,漱玉或遗玺。
两亭谁所作,接引佛我诱。
禽舌译客来,古记谓之舄。
土人■烛洞,一扇风䬀飗。
绣球踏蹴鞠,弋缴难收?。
霏霏伞假客,仙羊初平趣。
旁有猫卑伏,敖者駴啷喔。
应真十八躯,倒挂示??。
苍龙漭出渤,爪弄角?蟉。
巨象披毾,四足一鼻㰶。
侧身瞰螺旋,?蟺,仙房在其间,床幄系纶绺。
别有小仙房,婴绷却绊鞧。
畇畇古仙田,洁蠲勃与溲。
叠畦垡陈根,莠茁亦不获。
闽耕宛则之,重泉灌秬秠。
五龙下水戏,舚舌吐腥嗅。
锦江鲤上水,涸冻将魱鯦。
蓬莱翠叠叠,仙人放麋麔。
■尔不可测,雷公面■■。
舍之抱琴腿,一写思郁懤。
鹰隼立目愁,羊肚燖其?。
下垂就乳眴,心恻无子㹗。
虎瞪儿耽耽,琥猫小更丑。
伏地狮鬇鬡,破石爪翻蹂。
何人雪深醉,滴滴酿啜?。
我命笑嵇生,不乞石髓滫。
鼠巧窃绥桃,仙遣狡犬守。
雁门雪掌落,药箱冻乾■。
琼楼玉宇人,醑饮诸父舅。
抚席或间丈,长夜酣相侑。
天平柱与针,平直常地纽。
《冰柱》刘叉死,嵋石弥明朽。
眼前句敢道,荔支馋手挜。
风吹蜡炬泪,生不化先?。
雪立陈公背,陈死人久久。
秋千孰翻身,雪窝几孰授。
八人者胡集,斗魁匡隐?。
千岩又万壑,障运刘侯肘。
幡然宝盖悬,覆此篯铿柩。
厥子拜展墓,茗酒次列䀁。
美人姣珊珊,白晰不槁㽲。
一柱天为支,昆仑铜揭搝。
吹吹金虾蟆,灵龟饮气寿。
儒释道三家,天垂象人佑。
苍苍其视下,巇哉湫乎攸。
达摩无文字,无江渡无咎。
鼓子叩则鸣,承露盘莹琇。
玄武立若神,蚕丛石背负。
闯然仙人扇,刻石至元手。
更扪宋墨书,铲洞声䪮䪮。
岁乾道丁亥。
偕僧两劝首。
入穴平崎岖,千载吾开间。
爰睋普陀岩,莲花五纬晭。
燕燕归其巢,白玉屏琼玖。
钟离权吕岩,秘授魄针炙。
鹦雕翵弯环,大小狮欲?。
犀何望而觢,玉䨲小竹■。
躄?跛鳖睨,漾水鸳非?。
玉龙首偶出,仰面猱升翛。
白玉蟾何娭,兜铳仙斗铳,石龛上石钟,钧广乐成九。
村稚小矶掷,铿响殊击缶。
沉吟轩辕张,礼乐天地负。
仙梆下土传,漫天幂幂■。
灶盎俨人宅,真灵此薪槱。
白狸敦桥边,踱踱弥勒右。
布袋向我咍,明月落江否。
毫光闪金星,十二乳一卣。
酌之拜观音,像胡恒作妇。
世间男子子,不悟中黝黝。
蒲桃与核桃,刚柔扫用帚。
何处木鱼响,七层楼纠蓼。
且拾紫芝去,葫芦门罩留。
投壶与登塔,手足若我揉。
隐隐夜欲曙,一瞥火灭煪。
此时心螴蜳,莫问卯与酉。
人生梦有觉,子午穴王鲔。
适来春水辰,却看秋月丑。
四更渐五更,半轮隙光受。
忽悟诗云葩,月出歌舒忧。
五色需与卿,侧趾无底湫。
升天色非玄,入地情无愀。
敞克夜何其,窌牛鸣恐庮。
石像前小坐,锦段蒙牝服。
福地我帷车,浅斟此可酒。
我游名山夥,石怪幻夜囿。
如何夜又月,媒我若人囮。
神仙非可学,金丹徒自痞。
鼎炉更迷涂,出洞原自牖。
奇哉䆗窱游,略抚壶中钮。
何当常常斯,聊别谢吾友。
人生无百年,半被忧患苦。
其间开口笑,一月仅四五。
谁能盻庭柯,怡然见眉宇。
积财不得用,真是守钱虏。
青青水中芹,泮涣而乐群。
亦岂无他人,亦岂不在君。
海峤富术业,江湖稀见闻。
其间名世者,馀子信纷纷。
人言难得是清闲,我略清闲辄赧颜。
设使乐斯更何虑,满招忧亦在其间。
孝和皇帝时,韦、武弄权,母媪预政。士有附丽之者,起家而绾朱紫,予以无所傅会,取摈当时。会天子还京师,朝廷愿从者众。予求番次在后,大驾发日,因逗留不去,守司东都。杜门却扫,凡经三载。或有谮予躬为史臣,不书国事而取乐丘园,私自著述者,由是驿召至京,令专执史笔。于时小人道长,纲纪日坏,仕于其间,忽忽不乐,遂与监修国史萧至忠等诸官书求退,曰:仆幼闻《诗》、《礼》,长涉艺文,至于史传之言,尤所耽悦。寻夫左史,是曰《春秋》、《尚书》;素王、素臣,斯称微婉志晦。两京、三国,班、谢、陈、习阐其谟;中朝、江左,王、陆、干、孙纪其历。刘、石僣号,方策委于和、张;宋、齐应箓,惇史归于萧、沈。亦有汲冢古篆,禹穴残篇。孟坚所亡,葛洪刊其《杂记》;休文所缺,谢绰裁其《拾遗》。凡此诸家,其流盖广。莫不赜彼泉薮,寻其枝叶,原始要终,备知之矣。若乃刘峻作传,自述长于论才;范晔为书,盛言矜其赞体。斯又当仁不让,庶几前哲者焉。
然自策名仕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入东观,竟不能勒成国典,贻彼后来者,何哉?
静言思之,其不可有五故也。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一家,如鲁、汉之丘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不朽,藏诸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云绝笔。唯后汉东观,大集群儒,著述无主,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纠之于当代,傅、范两家嗤之于后叶。今者史司取士,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搁笔相视,含毫不断。故头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也。
前汉郡国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后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乃上兰台。
由是史官所修,载事为博。爰自近古,此道不行。史官编录,唯自询采,而左、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罕通行状。求风俗于州郡,视听不该;讨沿革于台阁,簿籍难见。虽使尼父再出,犹且成于管窥;况仆限以中才,安能遂其博物!
其不可二也。
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于朝;南史之书弑也,执简以往。而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门,深居九重,欲人不见。寻其义者,盖由杜彼颜面,访诸请谒故也。然今馆中作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齿责>舌。傥有五始初成,一字加贬,言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未栖毫,而搢绅咸诵,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王韶直书,见仇贵族。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
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体统各殊,指归咸别。夫《尚书》之教也,以疏通知远为主;《春秋》之义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史记》则退处士而进奸雄,《汉书》则仰忠臣而饰主阙。斯并曩时得失之列,良史是非之准,作者言之详矣。
顷史官注记,多取禀监修,杨令公则云“必须直词,”宗尚书则云“宜多隐恶。”
十羊九牧,其令难行;一国三公,适从何在?其不可四也。
窃以史置监修,虽古无式,寻其名号,可得而言。夫言监者,盖总领之义耳。
如创纪编年,则年有断限;草传叙事,则事有丰约。或可略而不略,或应书而不书,此刊削之务也。属词比事,劳逸宜均,挥铅奋墨,勤惰须等。某袟某篇,付之此职;某传某志,归之彼官。此铨配之理也。斯并宜明立科条,审定区域。
傥人思自勉,则书可立成。今监之者既不指授,修之者又无遵奉,用使争学苟且,务相推避,坐变炎凉,徒延岁月。其不可五也。
凡此不可,其流实多,一言以蔽,三隅自反。而时谈物议,安得笑仆编次无闻者哉!比者伏见明公,每汲汲劝诱,勤勤于课责,或云“坟籍事重,努力用心。”
或云“岁序已淹,何时辍手?”切以纲维不举,而督课徒勤,虽威以刺骨之刑,勖以悬金之赏,终不可得也。语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所以比者布怀知己,历抵群公,屡辞载笔之官,愿罢记言之职者,正为此尔。
抑又有所未谕,聊复一二言之。比奉高命,令隶名修史,而其职非一。如张尚书、崔、岭二吏部、郑太常等,既迫以吏道,不可拘之史任。以仆曹务多闲,勒令专知下笔。夫以惟寂惟寞,乃使记事记言。苟如其例,则柳常侍、刘秘监、徐礼部等,并门可张罗,府无堆案,何事置之度外,而使各无羁束乎!
必谓诸贤载削非其所长,以仆鎗鎗铰铰,故推为首最。就如斯理,亦有其说。何者?仆少小从仕,早蹑通班。当皇上初临万邦,未亲庶务,而以守兹介直,不附奸回,遂使官若土牛,弃同刍狗。逮銮舆西幸,百寮毕从,自惟官曹务简,求以留后。居台常谓朝廷不知,国家于我已矣。岂谓一旦忽承恩旨,州司临门,使者结辙。既而驱驷马入函关,排千门谒天子。引贾生于宣室,虽叹其才;召季布于河东,反增其愧。明公既位居端揆,望重台衡,飞沉属其顾盼,荣辱由其俯仰。曾不上祈宸极,申之以宠光;佥议搢绅,縻我以好爵。其相见也,直云“史笔阙书,为日已久;石渠扫第,思子为劳。”今之仰追,唯此而已。
抑明公足下独不闻刘炫蜀王之说乎?昔刘炫仕隋,为蜀王侍读。尚书牛弘尝问之曰:“君王遇子其礼如何?”曰:“相期高于周、孔,见待下于奴隶。”弘不悟其言,请问其议。炫曰:“吾王每有所疑,必先见访,是相期高于周、孔。
酒食左右皆餍,而我余沥不沾,是见待下于奴隶也。”仆亦窃不自揆,轻敢方于鄙宗。何者?求史才则千里降追,语宦途则十年不进。意者得非相期高于班、马,见待下于兵卒乎!
又人之品藻,贵识其性。明公视仆于名利何如哉?当其坐啸洛城,非隐非吏,惟以守愚自得,宁以充诎撄心。但今者黾勉从事,挛拘就役,朝廷厚用其才,竟不薄加其礼。求诸隗始,其义安施?傥使士有澹雅若严君平,清廉如段干木,与仆易地而处,亦将弹铗告劳,积薪为恨。况仆未能免俗,能不蒂芥于心者乎?
当今朝号得人,国称多士。蓬山之下,良直差肩;芸阁之中,英奇接武。仆既功亏刻鹄,笔未获麟,徒殚太官之膳,虚索长安之米。乞已本职,还其旧居,多谢简书,请避贤路。唯明公足下,哀而许之。
至忠得书大惭,无以酬答,又惜其才,不许解史任。而宗楚客、崔湜、郑愔等,皆恶闻其短,共仇嫉之。俄而肖、宗等相次伏诛,然后获免于难。
诈者固疑人,天下尽行诈。
不信天下人,其间无真话。
英标拔俗一千丈,壁立孤危不可攀。
南北东西徒斫额,谁知步步在其间。
一朵芙蓉似假山,飞流隐隐落其间。
都将千里收盈尺,出以神奇运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