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湖水上,好登湖上楼。
终年不向郭,过午始梳头。
尝自爱杯酒,得无相献酬。
小僮能脍鲤,少妾事莲舟。
每有南浦信,仍期后月游。
方春转摇荡,孤兴时淹留。
骢马真傲吏,翛然无所求。
晨趋玉阶下,心许沧江流。
少别如昨日,何言经数秋。
应知方外事,独往非悠悠。
天府鹿鸣客,幽山秋未归。
我知方甚爱,众说以为非。
隔屋闻泉细,和云见鹤微。
新诗此处得,清峭比应稀。
告崳等:吾谪窜方始,见汝未期,粗以所怀,贻诲于汝。汝等心志未立,冠岁行登,古人讥十九童心,能不自惧?吾不能远谕他人,汝独不见吾兄之奉家法乎?吾家世俭贫,先人遗训,常恐置产怠子孙,故家无樵苏之地,尔所详也。吾窃见吾兄自二十年来,以下士之禄,持窘绝之家,其间半是乞丐、羁游,以相给足。然而吾生三十二年矣,知衣食之所自,始东都为御史时。吾常自思,尚不省受吾兄正色之训,而况于鞭笞诘责乎?呜呼!吾所以幸而为兄者,则汝等又幸而为父矣。有父如此,尚不足为汝师乎?
吾尚有血诚,将告于汝:吾幼乏岐嶷,十岁知方,严毅之训不闻,师友之资尽废。忆得初读书时,感慈旨一言之叹,遂志于学。是时尚在凤翔,每借书于齐仓曹家,徒步执卷,就陆姊夫师授,栖栖勤勤,其始也若此。至年十五,得明经及第,因捧先人旧书于西窗下钻仰沉吟,仅于不窥园井矣。如是者十年,然后粗沾一命,粗成一名。及今思之,上不能及乌鸟之报复,下未能减亲戚之饥寒,抱衅终身,偷活今日,故李密云「生愿为人兄,得奉养之日长」,吾每念此言,无不雨涕。汝等又见吾自为御史来,效职无避祸之心,临事有致命之志,尚知之乎?吾此意虽吾弟兄未忍及此。荩以往岁忝职谏官,不忍小见,妄干朝听,谪弃河南,泣血西归,生死无告。不幸馀命不殒,重戴冠缨,常誓效死君前,扬名后代,殁有以谢先人于地下耳。呜呼!及其时而不思,既思之而不及,尚何言哉。今汝等父母天地,兄弟成行,不于此时佩服《诗》《书》,以求荣达,其为人耶?其曰人耶?吾又以吾兄所识,易涉悔尤,汝等出入游从,亦宜切慎。吾诚不宜言及于此,吾生长京城,朋从不少,然而未尝识倡优之门,不曾于喧哗纵观,汝信之乎?
吾终鲜姊妹,陆氏诸生,念之倍汝。小婢子等既抱吾殁身之恨,未有吾克己之诚,日夜思之,若忘生次,汝因便录吾此书寄之。庶其自发,千万努力,无弃斯须。稹付崳、郑等。
穷邦迫秋成,霖雨厚土湿。
邅吾上涞水,濞汹三峡疾。
邦人送之子,岸潦饮马膝。
凄凄属方升,澹澹惊并集。
冲湍顺涂路,游波汇原隰。
安知禾黍腐,转觉蛙黾急。
何由乾此潦,问天借九日。
萧萧荆棘晚,亹亹霜霰密。
之子向南州,铜章宰一邑。
何须念宋远,古谓跂余及。
扬舲堤柳尽,把盏淮山入。
封圻吴楚徼,郡县秦汉袭。
开门驵侩鬨,辏浦篙帆翕。
平旦书百函,交衢客三揖。
新湖容鼓铸,甲令贵绥辑。
之子搴词科,闻诗不读律。
古来学为吏,颇自吾儒出。
足民与知方,求由有政术。
鞭笞麇鹿骇,亦恐日不给。
先君卓鲁后,之子况早立。
焚香闭閤坐,啾耳从潗濈。
官忙尚偷闲,文字要嶪岌。
闭门围火谈,开户雪一尺。
黄昏具杯酒,知君远行役。
君家三兄弟,颇谓各无敌。
容父学知方,大道通四驿。
吉父尤颉颃,天池观水击。
仁父少而奇,乃是夜光璧。
李侯有此子,便可卧安席。
家居乐与饵,聊以止过客。
岂无一束刍,空谷不可食。
宵人操宠利,徒手捕蜴蜥。
公等宁复然,乌黑鹄自白。
屠龙业有用,未厌所从僻。
富贵念昔时,城东雪中迹。
长白之山何灵长,磅礴郁积坤维张。
蔚为哲人应国运,久与青史争辉光。
其中常公更杰出,实亶灵秀摛文章。
受天者多积者厚,忠诚贯日垂寒芒。
西酋内叛连外寇,如兽困斗寒灰扬。
大军从天初未下,据守犹赖川兵彊。
重关自闭蜀道磴,转输宁效乌巢粮。
公当度支给军饷,枝兵昔岭勤持防。
蜂嚣蚁聚忽蹂躏,只手莫挽颓波狂。
公曰义在何所避,一呼奋臂横衣当。
风雷咤叱出众力,手刃不数魔头僵。
酋师肆毒交石矢,袒背谁辨尉迟创。
稽首北面再拜绝,臣节已尽无他肠。
一军感激少生气,官许殉国民知方。
沙虫猿鹤与同化,正气千尺排天阊。
覆军偾事古所戒,要与文职无相伤。
守土之臣死所死,昔训若鉴明且彰。
卞袁遗事昭简册,张许精爽留睢阳。
常公忠烈与之并,英风毅气无低昂。
天子褒嘉慰忠节,祀祠敕建浣花旁。
西充惠爱千载遗,立像歌哭崇祠堂。
他年桂旗下风雨,万灵奔走驰车骧。
峨眉云高接瀚海,清节两地悬秋霜。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忆昔游五岭,甘蔗弥野阔。
一来琅琊城,此味久所阙。
商人自东南,驾海连天筏。
所致虽不多,爱养尚如活。
傍求未得之,分遗意特达。
中凝甘露浆,外削紫玉屑。
渐欣入佳境,仍喜对高节。
应知方著书,持此解消渴。
海天漠漠云不行,淫霖十日难为情。
何堪风雨怀人夕,更听猿啼三峡声。
欲游庐山恨不遍,游子先须两脚健。
山中浪走不知方,逢人问路空彷徨。
人言五老山水窟,半是神仙半是佛。
独行直待西风高,未可议我无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