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棺来九天,凫舄掩穷泉。
芜没池塘屿,凄凉翰墨筵。
短期存大梦,旧好委浮烟。
我有幽兰曲,因君遂绝弦。
若翁为邑博,君遂为邑氓。
白鹤铩双翮,栖栖向鸡群。
乘兴洒翰墨,率意成丹青。
诙谐隐吴市,和光复同尘。
侧注傲冠冕,于我如浮云。
崇阿岸长江,荒蹊得徐步。
徘徊一舒眺,邂逅豁心素。
天壤故宏廓,川涂渺回互。
苍烟极东溟,落日临北固。
波光荡汀渚,碧色明草树。
淮南平如砥,万象入指顾。
低迷江都宫,隐辚瓜洲戍。
依依眷昔游,恻恻起遐慕。
向来犹喜事,所历有奇趣。
摧颓八九年,日已不如故。
两脚厌行李,万里谙长路。
乃穷岷山源,重到入海处。
结交岂不广,览古亦云富。
所抱忧国心,知非济时具。
晨昏耿重闱,裘葛窘童孺。
脱然决东耕,孤舟久东骛。
寖近真自喜,凌险有馀惧。
可怜兹丛薄,政尔淹杖屦。
云容尚飞扬,风意何郁怒。
人事谅难必,江神非所忤。
庶蒙皇天慈,稳借一帆度。
致意孙兴公,寻君遂初赋。
自云柯而南,至于某,有堤若干尺,截然令海水之潮汐不得冒其旁田者,知县事谢君为之也。始堤之成,谢君以书属予记其成之始,曰:“使来者有考焉,得卒任完之以不隳。”谢君者,阳夏人也,字师厚,景初其名也。其先以文学称天下,而连世为贵人,至君遂以文学世其家。其为县,不以材自负而忽其民之急。方作堤时,岁丁亥十一月也,能亲以身当风霜氛雾之毒,以勉民作而除其灾,又能令其民翕然皆劝趋之,而忘其役之劳,遂不逾时,以有成功。其仁民之心,效见于事如此,亦可以已,而犹自以为未也,又思有以告后之人,令嗣续而完之,以永其存。善夫!仁人长虑却顾图民之灾,如此其至,其不可以无传。而后之君子考其传,得其所以为,其亦不可以无思。
而异时予尝以事至余姚,而君过予,与予从容言天下之事。君曰:“道以闳大隐密,圣人之所独鼓万物以然而皆莫知其所以然者,盖有所难知也。其治政教令施为之详,凡与人共,而尤丁宁以急者,其易知较然者也。通途川,治田桑,为之堤防沟浍渠川,以御水旱之灾;而兴学校,属其民人相与习礼乐其中,以化服之,此其尤丁宁以急,而较然易知者也。今世吏者,其愚也固不知所为,而其所谓能者,务出奇为声威,以惊世震俗,至或尽其力以事刀笔簿书之间而已,而反以谓古所为尤丁宁以急者,吾不暇以为,吾曾为之,而曾不足以为之,万有一人为之,且不足以名于世,而见谓材。嘻!其可叹也。夫为天下国家且百年,而胜残去杀之效,则犹未也,其不出于此乎?”予良以其言为然。既而闻君之为其县,至则为桥于江,治学者以教养县人之子弟,既而又有堤之役,于是又信其言之行而不予欺也已。为之书其堤事,因并书其言终始而存之,以告后之人。庆历八年七月日记。
两间老屋坐闲人,四碟盐齑当八珍。
大有旗亭风味在,胜持胡饼学维新。
赤城黄海天下奇,我昔探奇入云海。
天台山高一万丈,结雾蒙云住仙宰。
奔车覆舟何不闲,数载岂复窥青山。
丈夫事业百无就,筋力苦瘁登临间。
山中之人薜萝绕,尘面看山亦徒扰。
奔猿立鹤噪岂休,笑我饥驱发蓬葆。
黄尘入骨体不轻,手扶赤藤上赤京。
崖穷壑转忽相失,侧耳已听鸣泉清。
尘寰下士禽子夏,五岳游期迫衰谢。
我留绿发不敢迟,急复料理居山资。
人生何为南北驰,忧患亦苦无穷时。
岩栖谷汲谁赏心,素抱幸有雍门琴。
不然云山苍苍万条路,更挂飞瓢觅君去。
吟肩拍处我欲狂,君亦寻君遂初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