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眠常早,还怜起不迟。
秾香温夜气,小雨湿春姿。
瘦比中年甚,寒惟病骨知。
羡渠儿女健,绕屋探南枝。
生平仰嵩丘,今日上绝顶。
苍天不能高,星斗閟光景。
风云乍起伏,雷雨半苏醒。
下看飞鸟背,错乱松柏影。
神龙不深遁,偃蹇卧半岭。
旧闻飞石斗,不受悬瀑梗。
大河东北流,渺渺黄数顷。
五更看日出,平地涌金饼。
谁能啜其华,夜气初未冷。
诸峰环而立,一一皆秀整。
中居此丈夫,众象不得骋。
巍然万物表,独阅百代永。
同来有奇士,可得一笑领。
不用贮微言,区区吊箕颍。
夜气入庭树,小轩坐前檐。
清风动巨箑,浮云卷重帘。
月迟待交旧,蚊噪憎谀谗。
轻凉若可买,金愿量谷岩。
风揭珠帘夜气清。香扑尊罍,初见云英。蓝桥何处旧知名。今夕相逢,此恨消停。
劝酒嫣然一笑倾。细意端相,无限娉婷。曲终犹带绕梁声。莫辞沉醉,为覆金觥。
边地风高夜气严,乡心无奈客愁添。
酒酣不语挑灯坐,明月斜穿席芨帘。
縠纹绝似瀼西生,霜沫全如漱玉清。
稍定心源渟夜气,即开耳界度秋声。
旁观事有千端异,返照身无一点轻。
一醉等闲千日过,清江安用白鸥盟。
银灯灿馀辉,夜气清于水。
顾此知心人,幸遂盍簪喜。
酬酢启黄封,论议析玄理。
俗眼为之开,尘心顿如洗。
孔明人中英,州平独知己。
黄宪千顷陂,世以亚圣拟。
德重众所推,才高莫能比。
怀贤古即今,酒酣热生耳。
来书云:“佛氏于‘不思善、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于吾儒‘随物而格’之功不同。吾若于不思善、不思恶时用致知之功,则已涉于思善矣。欲善恶不思,而心之良知清静自在,惟有寐而方醒之时耳,斯正孟子‘夜气’之说。但于斯光景不能久,倏忽之际,思虑已生。不知用功久者,其常寐初醒而思未起之时否乎?今澄欲求宁静,愈不宁静;欲念无生,则念愈生。如之何而能使此心前念易灭,后念不生,良知独显,而与造物者游乎?”
“不思善、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此佛氏为未识本来面目者设此方便。本来面目即吾圣门所谓良知,今既认得良知明白,即已不消如此说矣。
“随物而格”是致知之功,即佛氏之“常惺惺”,亦是常存他本来面目耳。体段功夫大略相似,但佛氏有个自私自利之心,所以便有不同耳。今欲善恶不思,而心之良知清静自在,此便有自私自利、将迎意必之心,所以有“不思善、不思恶时,用致知之功,则已涉于思善”之患。孟子说“夜气”,亦只是为失其良心之人指出个良心萌动处,使他从此培养将去。今已知得良知明白,常用致知之功,即已不消说“夜气”,却是得兔后不知守兔,而仍去守株,兔将复失之矣。欲求宁静,欲念无生,此正是自私自利、将迎意必之病,是以念愈生而愈不宁静。良知只是一个良知,而善恶自辨,更有何善何恶可思?良知之体本自宁静,今却又添一个求宁静;本自生生,今却又添一个欲无生,非独圣门致知之功不如此,虽佛氏之学亦未如此将迎意必也。只是一念良知,彻头彻尾,无始无终,即是前念不灭,后念不生。今却欲前念易灭,而后念不生,是佛氏所谓“断灭种性”,入于槁木死灰之谓矣。
又曰:“良知在夜气发的方是本体,以其无物欲之杂也。学者要使事物纷扰之时,常如夜气一般,就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
雨过天街夜气清,醉看明月逐人行。
更传宫阙铜壶漏,风送关山玉笛声。
逆旅长年淹宦迹,故乡终日计归程。
扁舟未遂江湖兴,莼菜鲈鱼空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