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南行舟系汴,逆风三日沙吹面。
舟人共劝祷灵塔,香火未收旗脚转。
回头顷刻失长桥,却到龟山未朝饭。
至人无心何厚薄,我自怀私欣所便。
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
若使人人祷辄遂,造物应须日千变。
今我身世两悠悠,去无所逐来无恋。
得行固愿留不恶,每到有求神亦倦。
退之旧云三百尺,澄观所营今已换。
不嫌俗士污丹梯,一看云山绕淮甸。
高标涌出淮中流,日月沐浴波荡浮。
百年冲突屹无恙,是何神力支撑留。
木叉慧岸展身手,黄熊退舍苍光愁。
低眉者谁坐泉底,葱岭来经八千里。
日出国见摩尼光,挥洒杨枝得天喜。
咒驱神鬼菩提心,大千若会西来旨。
长安泗上皆偶然,香从何生臭何止。
塔成龙朔灾建炎,再厄经此洪涛淹。
岂其慧照有明灭,和合四大功难兼。
相传火时塔飞出,见是神僧杖头物。
腾空绝迹亶有灵,此胡久置蛟鼍窟。
化城顿变苦海深,天魔乃现盘尖鹘。
人疑师智止挈瓶,定中或被乖龙倾。
遂令淮泗失干土,恒河沙恐填难平。
我识神通此其最,历劫愈多成不坏。
占一撮土分众悲,万古迷中拓空界。
有时塔亦随波流,眼底才无一丝挂。
絮帽貂裘莫出船,北窗最紧且深关。
颠风无赖知何故,做雪不成空自寒。
不去扫清天北雾,只来卷起浪头山。
便能吹倒僧伽塔,未直先生一笑看。
清淮浊汴争强雄,龟山下閟支祁宫。
高秋水来无远近,荡灭洲渚乘城墉。
千艘衔尾谁复惜,万人雨泣哀将穷。
城中古塔高百尺,下有蜕骨黄金容。
蛟龙百怪不敢近,回风倒浪归无踪。
越商胡贾岂知道,脱身献宝酬元功。
至人已立万物表,劫火仅置毛孔中。
区区淮汴亦何有,一挹可注沧溟东。
胡为尚与水族较,时出变怪惊愚聋。
于乎此意不可诘,仰观飞栱凌晴空。
顷游古新秦,打包过黄河。
跛跛登摧车,白发仍荷戈。
行人十七八,儿女载骆驼。
戍鼓已断肠,况乃有边歌。
归来见二老,坏衲夙昔磨。
举头僧伽塔,便如到补陀。
软语作许甘,耄矣所得多。
随堂一钵饭,扪腹端无他。
度淮太早生,船鼓将鸣鼍。
且置茶铛事,谁独相诋诃。
北山其下僧伽塔,影落轩前草树间。
谁向月明看白牯,静中相对两俱闲。
至人于世何所求,随缘应物初不留。
缘合则应散则休,起灭幻境如浮沤。
僧伽塔踞淮泗流,火焚水转岁几周。
国家崇奉德更优,雍熙所建无与俦。
层层金碧巧雕锼,凿石作址蟠龙虬。
檐间宝铃韵琳璆,势插霄汉神为谋。
瑞光焕发垂珠旒,青天白日烂不收。
崔巍高殿耸飞楼,千楹万柱烟云浮。
谁知兴废相绸缪,铁马驰突横戈矛。
四方群盗起如蟊,付以一炬成荒丘。
慈航济物众所庥,舍我去矣真可忧。
昨宵梦到淮上洲,窣堵再造工方鸠。
千章巨木回万牛,此岂有意重来不。
塔成大士还旧游,更扶休运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