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西来忽东决,张秋旧堤先受齧。
奔波赴海势不停,百里漕渠一时泄。
官船贾舶如山壅,河底沙干日欲裂。
九重南顾回舜瞳,三命中朝持汉节。
陈公旧是恭襄孙,奕代簪缨万人杰。
争夸将种非凡材,复道家传有真诀。
兵符夜檄鲸鲵走,将令书驱雷电掣。
指挥能事天地回,坐计功成同解结。
时方六月霖雨多,地苦沮洳况炎热。
民穷到骨声彻空,忍使鞭笞汗成血。
极知国计须元气,乍可因时治症噎。
比闻水发舟已通,暂遣丁归待农辍。
三犀永作洪涛镇,一蚁不溃金堤穴。
古来大事当远图,岂论竹头兼木屑。
惯从前史鉴兴衰,已听高谈能激切。
湖南中丞久奉使,颇觉忧劳成耄耋。
因公寄谢平生交,自愧官曹容逸拙。
边军苦,边军苦,自恨生身向行伍。月支几斗仓底粟,一半泥沙不堪煮。
尽将易卖办科差,颗粒那曾入锅釜。官逋私债还未足,又见散银来籴谷。
去年籴谷揭瓦偿,今年瓦尽兼拆屋。官司积谷为备荒,岂知剜肉先成疮。
近闻防守婺川贼,尽遣丁男行运粮。老弱伶俜已不保,何况对阵临刀枪。
宛宛娇儿未离母,街头抱卖供军装。闾阎哭声日震地,天远无路闻君王。
君不见京师养军三十万,有手何尝捻弓箭。太仓有米百不愁,饱食且傍勾栏游。
东风日作催花计,减去年来大半春。未省春归向何许,真成等闲愁杀人。
我欲揖君空酒樽,君刺野航朝涉津。翩然挥手谢春去,我欲留之良苦辛。
沙堤漫漫失故处,下有清海涛头奔。涛头奔,可奈何,江淮由来水事多。
田家遣丁才取具,吴歈行劝不烦诃。蜗牛小庐乱云锸,梓土把草夷陂陀。
我闻神禹乂九土,息壤能蛰千丈波。独坐败堤去民吏,翻笑王尊御浊河。
李侯方精强,程督宜有科。民事不可缓,田畴久滂沱。
嗷嗷老将稚,意在却蛟鼍。无为坐叹息,劳事非蹉跎。
山肤杂水豢,强饭时吟哦。暮归泊烦促,不厌玉颜酡。
他时解看官门北,千里长虹卧软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