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语相闻数尺间，其如滩恶费人牵。
已从滩下过滩上，却立前船待后船。
夕照落帆乌石滩，朝来解缆窄溪边。
篙师好语君知否，一日风行两日船。
乌石滩头上溯滩，崖前风雨谒荒祠。
愁看浪泊飞鸢地，不见楼船下越时。
象郡旧开秦日月，马侯曾肃汉官仪。
舆图尚写交州部，铜柱徒增异域悲。
烟锁断林吹不散，舟从乱石晚难移。
千秋为想麒麟阁，何似居人伏臈思。
一水涵空碧，青山忽满前。
乱蝉催落日，独鸟没秋烟。
帆影随流曲，滩声抱岸圆。
钓鱼人不见，终夜客星悬。
放舟乌石滩，上有杨梅村。
赵氏乃名家，仁义以为门。
我车自南华，逸思不可言。
同行谢吾子，佳意更盘桓。
扫室喜迎候，开此安乐樽。
清饮未肯已，侑之以盘飧。
足以尽我兴，何必是桃源。
旦下乌石滩，暮泊严陵濑。
潺湲卧溪声，惨澹宿山霭。
所历已陈迹，不忘惟嘉话。
泪湿青云篇，抚襟惭慷慨。
老禅好画如好禅，不到觉悟不肯息。
一朝纵笔恣挥洒，万里长江落胸臆。
我闻大江之水出岷山，汉江之水出嶓冢。
两江合流东向趍，雾滃云蒸变俄顷。
此图乃独见源委，岂与寻常画师比。
地形笔势俱两全，白璧黄金谩堆几。
又闻瞿塘之险天下无，江水倒泻山模糊。
乌石滩高浪涛急，白帝城荒古木疏。
枯藤挂壁下猿狖，苦竹缘江啼鹧鸪。
展图不得一见此，令我扼腕长嗟吁。
世间好画岂易得，讨论应须待裴迪。
欲追太史赋远游，直上岷峨看晴碧。
急滩上水船，进寸辄退尺。
老夫敢稳坐，解衣起佐刺。
凡我同舟人，有力俱不惜。
已济各相贺，可以正枕席。
反观顺流人，如电亦如射。
艰难与快意，等是时行役。
月落东方明，云收远山碧。
翩然两白鹭，过眼已无迹。
天地正尔宽，何苦自局蹐。
脱带且腰舟，歇我履一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