槁木岂有情,顽石且无知。
何术使之动,不假人力施。
纬竹以为车,堰水江之湄。
湍流既迅急,枢轴为斡移。
朽杵辄雀跃,死磨犹骥驰。
一日殆百斛,成功归簸筛。
吾闻往古初,冥冥若愚痴。
火食尚未悟,人与禽兽嬉。
圣智既有作,便利无不为。
机事至此极,机心开自谁。
所以桔槔人,旁贻瓮汲嗤。
马本龁草物,教之谙战鼙。
铁若不入冶,焉有剑与锥。
工械日以广,生灵日以糜。
平生子方子,拙直为人欺。
见巧终不喜,讽此舂硙诗。
元章作书日千纸,平生自苦谁与美。画地为饼未必似,要令痴儿出馋水。
锦囊玉轴来无趾,粲然夺真疑圣智。忍饥看书泪如洗,至今鲁公馀《乞米》。
万事有定分,圣智不能移。
而于定分中,亦有不测机。
人生桐叶露,见日忽已晞。
唯当饮美酒,傥来非所期。
问:“孟子‘巧力、圣智’之说,朱子云:‘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何如?”
先生曰:“三子固有力,亦有巧。巧、力实非两事,巧亦只在用力处,力而不巧,亦是徒力。三子譬如射,一能步箭,一能马箭,一能远箭。他射得到俱谓之力,中处俱可谓之巧。但步不能马,马不能远,各有所长,便是才力分限有不同处。孔子则三者皆长。然孔子之和只到得柳下惠而极,清只到得伯夷而极,任只到得伊尹而极,何曾加得些子?若谓‘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则其力反过孔子了。‘巧力’只是发明‘圣、知’之义,若识得‘圣、知’本体是何物,便自了然。”
图契朴雕推圣智,万古奔沈馀末伎。
兰亭醉墨更无加,始信功名皆傥尔。
庾翼儿郎岂不黠,自是家鸡惭野雉。
退之彊聒六艺疏,见处才能到姿媚。
相公有官那得取,不与官家深自秘。
却因同好露心胸,谩使萧翼夸末计。
摸金不必曹阿瞒,温韬家有昭陵器。
披沙只恐取黄金,剔轴谁能收故纸。
天章宝塔高嵯峨,永表文皇好文艺。
至今油蜡传未休,善本何辞万金弃。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
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为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则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则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此去替期犹半岁,商山穷僻少医名。
感伤多后风防滞,暑湿偏时疾易生。
圣智不能无蹇剥,贤才方善处哀荣。
斯言至浅理非浅,少补英豪一二明。
崦嵫下西日,翳翳风景昏。
虎豹扼九关,广利那复闻。
重华不可晤,圣智乃沈沦。
鸱鸢日连类,鹓雏遁其群。
矢言引高步,行止遵时屯。
文德武功,兼帝王而大备;
心宗性学,贯圣智以纯全。
向来忠信倚垣墙,诲盗如今坐慢藏。
望意漫言疑圣智,奇文不合吐光芒。
玉川空屋遭窥瞰,子敬青毡果在亡。
赖有平生千牍在,未妨捃载作归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