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满江湖,雨轻风熟。
上水扁舟片帆速。
远山低岸,贪看浅红深绿。
不知回柁尾,沧湾宿。
推枕起来,举杯相属。
休叹风尘为微禄。
几年行路,但觉登临不足。
且翻楚调入,清江曲。
月色轻黄,花阴淡墨,寂寂春深庭户。自下重帘,不放游丝飞去。博今宵、絮语西窗,拚明日、销魂南浦。最怜他、儿女灯前,依依也识别离苦。
苍茫烟水万里。好把他乡风物,自温情绪。柁尾低飞,空妒煞、闲鸥鹭。当海上、朝日生时,是江东、暮云低处。正愔愔梅子初黄,小楼听夜雨。
暝色亘苍烟,鸣榔去未已。
逝鸟没无踪,前途尚几里。
四顾但溟蒙,那复辨洲沚。
却望三星垂,惨淡白在水。
客行涉江湖,性命委舟子。
夜深鼋鼍宫,岂无波浪起。
篷背闻高歌,和者在柁尾。
危肠聊暂宽,中宵屡忧喜。
孤塔凌霄汉,晴影金碧眩。
重来得寓目,归柁尾残汴。
缅怀何姓人,哀祷倾淮甸。
是身如皎月,有水着处现。
弹指遍大千,何止数乡县。
惟应因缘地,聊尔共流转。
颠危悔勒马,善涉悟觅扇。
君看悔与悟,只在一转盼。
至人独何心,示此祸福变。
当知夙缘定,莫作邪道见。
哀哉众生愚,积恶稔天谴。
云何一朝急,赖此香火荐。
我来适灯夕,宝蜡明邃殿。
还揩客眼尘,重睹浮屠面。
朝来塔上铃,告我风色便。
平淮一回首,岸容失葱茜。
信州粮,粮何艰,十钟一石万里间。朝发钱王堤,暮过严子滩,柁尾白浪如银山。
朝渡兰溪州,暮泊龙丘湾,峻如牵车上鬼关。督吏持檄夜如箭,布帆无风河水干。
去年粮船未及岸,今年又运八百万。只知彼地荒,不知浙东天亦旱。
只知彼地饥,不知役户家无饭。家无饭,侬莫愁,愿化铁骑为耕牛。
愿销锋镝为锄耰,战场辟作畎与沟。壮士负戈荷甲归西畴,风雨时调禾黍秋。
禾黍不秋饭不足,浙东又移何郡粟?
舟行疑路尽,陡转水云湾。
柁尾经滩涩,篙声下石悭。
鹭窥鱼独立,猱挂树低攀。
不尽临流意,几忘客旅艰。
一叶飘然去,生涯老越江。
歌来听踏踏,划去响跫跫。
篷小惟容膝,舟轻漫立艭。
凿开云影碎,踢破浪声淙。
赶驿如驰马,奔波异走尨。
前程弧箭疾,踞坐语言哤。
随水无劳纤,临风不挂䉶。
船头新设板,柁尾小开窗。
港窄行犹阔,桥低过亦降。
幻凫盘鸟道,画鹢集鱼矼。
略试推移力,还成欸乃腔。
青蚨囊换足,晚泊傍寒桩。
尽将家具载轻舟,来往长江春复秋。
三世儿孙居柁尾,四方知识会沙头。
老翁晓起占风信,少妇晨妆照水流。
自笑此生漂泊甚,爱渠生理付浮悠。
珠湖一千顷,积气通太虚。
神光乍离合,夜见老蚌趋。
烟雨及晦明,光怪犹多殊。
我欲穷奇观,破此客兴孤。
柁尾西南风,峭帆过须臾。
寥寥天地宽,幸勿囿一隅。
翠结香莎付钓舟,一竿风雨不须愁。
苔矶夜泊披寒去,苇岸昏归带湿收。
月冷笼衣眠柁尾,天晴随网晒船头。
羊裘莫笑狂奴错,也着烟波万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