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书云:“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此为学者吃紧立教,俾务躬行则可。若真谓行即是知,恐其专求本心,遂遗物理,必有暗而不达之处,抑岂圣门知行并进之成法哉?”
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只为后世学者分作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故有合一并进之说。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即如来书所云“知食乃食”等说可见,前已略言之矣。此虽吃紧救弊而发,然知行之体本来如是,非以己意抑扬其间,姑为是说,以苟一时之效者也。
“专求本心,遂遗物理”,此盖失其本心者也。夫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遗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邪?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邪?晦庵谓“人之所以为学者,心与理而已。心虽主乎一身,而实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事,而实不外乎一人之心”,是其一分一合之间,而未免已启学者心、理为二之弊。此后世所以有“专求本心,遂遗物理”之患,正由不知心即理耳。夫外心以求物理,是以有暗而不达之处。此告子义外之说,孟子所以谓之不知义也。心一而已,以其全体恻怛而言谓之仁,以其得宜而言谓之义,以其条理而言谓之理。不可外心以求仁,不可外心以求义,独可外心以求理乎?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吾子又何疑乎?
泮宫人物最清修,杖履时寻水石幽。
已听老僧谈出处,更邀逐客共赓酬。
浮云过眼空千古,巨浸观身袛一沤。
风彼舞雩宜有得,圣门更欲与公游。
仙禁开书府,神毫纪格言。
简编包舜禹,围范总乾坤。
稽古崇邦教,斯文辟圣门。
从游观奥秘,何以报宸恩。
圣门千载鹤山翁,再拜庭前思不穷。
老桧尚疑含古雪,残梅犹自领春风。
故乡西望桑榆远,敕使南来俎豆丰。
入眼何人堪侑食,计臣今数大司空。
虚亭倚危矶,苍莽澹无迹。
幽人时往来,濯足坐苔石。
芰荷露涓涓,蒲苇风淅淅。
物性机尽忘,上下皆自适。
遥峰敞空翠,落日洞深碧。
悠然一舒啸,造化亘今昔。
圣门竟渊邃,世路何逼仄。
遐哉古人心,日暮坐相忆。
儒行篇中有至论,书斋乡县两存存。
南音楚国钟仪操,仁术函人孟氏言。
近信每随流水到,旧庐凝望度云屯。
里非胜母泉君子,循取佳名睹圣门。
忆昔官博士,所得英俊多。
斥去典蜀学,蜀士烦搜罗。
二井转辘轳,犹能挹馀波。
袍子白纷纷,有如镜重磨。
爱汝似二父,此地曾经过。
分职有十师,圣门严四科。
傥非一万卷,难取三百禾。
我有十咏诗,考古烦吟哦。
鼓钟乐高文,羽翼崇雄轲。
似闻礼殿柏,久矣寻斧柯。
古物天为惜,蒸薪鬼所呵。
堂堂公议地,岁月穷羲娥。
忍此恣横说,后来敢谁何。
我集四库书,琬琰藏洛河。
此外有石经,参酌正舛讹。
熟读懋汝学,师友相切磋。
汝有屋三间,竹墅连松坡。
日夜望汝成,门户高嵯峨。
我贫自有道,一竿钓渔蓑。
后生问老子,守死山之阿。
力行希孟韩,波荡斥嵇阮。
圣门有佳处,谁为发关键。
归依得其人,心岂间近远。
悄悄客路长,肃肃岁华晚。
祝公黄发期,永好情缱绻。
两仪未肇判,此理已具存。
动静机一施,阴阳自此分。
两仪有定位,阴阳互为根。
二者既交错,五行斯絪缊。
理气妙合凝,至灵斯在人。
三才从此备,中处乾与坤。
水未得所归,襄陵势逆奔。
奠居本无所,民咨何日伸。
昔我夏后氏,代天心独勤。
四海既为壑,平土皆吾民。
六府与三事,九功俱叙陈。
仰惟参赞功,万世人所尊。
封山作州镇,会稽属南巡。
后此数千载,祀事旧益新。
比来得瞻仰,遂兹秉彝真。
欲勤希圣功,当寻入圣门。
人心与道心,全具于吾身。
大哉精一传,无问思弥敦。
执中此其道,致用敷人文。
绍迹俟来哲,此道毋昏昏。
形体本天赋,全生无少缺。
去冬婴祸罹,一眚肆微孽。
药石岂不良,终焉左其眜。
譬彼阳光微,有星俄尔孛。
子虽我寓形,自来相附结。
如何视得丧,曾不致悲说。
将非坐斯累,乃与子乖别。
恝然如无情,默尔斯结舌。
子应徇世情,盛衰因改节。
有情与无情,毕竟同归灭。
慷慨奏清谣,轻云蔽明月。
我生非孕育,因君试经营。
形神日相向,如影长随身。
君惟昩调燮,气淫斯疾臻。
胡为不自省,乃独尤我云。
我不与君厚,举世谁复亲。
改节或他人,匪为我与君。
我虽具形似,生而无性情。
休戚殊不知,是非安得言。
病目固为患,未足伤君生。
励志苟不衰,存贤没称神。
废视传春秋,圣门名素臣。
视日能不瞬,亡宋实斯人。
乃知善与恶,岂由盲不盲。
君其务自勖,我亦同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