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王六经外,《论语》其总龟。
纪者六十四,义取《春秋》辞。
同门有不善,一一具书之。
由求予亢寮,言失不可追。
揆诸朋友义,情得徇其私。
宁形弟子短,但以尊先师。
试观孟子徒,克丑亦若斯。
后儒不晓事,吹毛务求疵。
倡论辍从祀,平反者为谁。
不若乡愿人,非刺无可施。
瞽宗祀此辈,众口庶不訾。
吾思屋上乌,爱由丈人推。
云何七十子,一眚罢其祠。
何年复旧典,俎豆敕有司。
大块富文章,百家各奏响。
沼缘及后儒,游览任心赏。
洸洸昌黎公,山斗盛瞻仰。
欧柳曾三苏,星月列朗朗。
南宋暨元明,兰桂杂榛莽。
方姚立赤帜,门户或规仿。
卓哉一曾侯,气象独迈往。
因流溯其源,秦汉实漭瀁。
取求苟无巳,涓滴入瓶盎。
嗟余俗累牵,夙昔劳梦想。
一朝得见君,心窝发奇痒。
钻研历岁时,论古如指掌。
为世所不为,豪杰信无两。
嗜好幸匪殊,发蒙吾其傥。
或问“未发、已发”。
先生曰:“只缘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只得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使人自思得之。若说有个已发、未发,听者依旧落在后儒见解。若真见得无未发、已发,说个有未发、已发原不妨,原有个未发、已发在。”
问曰:“未发未尝不和,已发未尝不中。譬如钟声未扣,不可谓无,既扣不可谓有,毕竟有个扣与不扣,何如?”
先生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只寂天寞地。”
问:“知识不长进,如何?”
先生曰:“为学须有本原,须从本原用力,渐渐盈科而进。仙家说婴儿,亦善譬。婴儿在母腹时,只是纯气,有何知识?出胎后,方始能啼,既而后能笑,又既而后能识认其父母兄弟,又既而后能立、能行、能持、能负,卒乃天下事无不可能;皆是精气日足,则筋力日强,聪明日开,不是出胎日便讲求推寻得来。故须有个本原。圣人到‘位天地,育万物’,也只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上’养来。后儒不明格物之说,见圣人无不知、无不能,便欲于初下手时讲求得尽,岂有此理!”
又曰:“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
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惟谓尧、舜为万镒,孔子为九千镒,疑未安。”
先生曰:“此又是躯壳上起念,故替圣人争分两。若不从躯壳上起念,即尧、舜万镒不为多,孔子九千镒不为少。尧、舜万镒,只是孔子的,孔子九千镒,只是尧、舜的,原无彼我。所以谓之圣,只论‘精一’,不论多寡,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便同谓之圣,若是力量气魄,如何尽同得?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所以流入功利。若除去了比较分两的心,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即人人自有,个个圆成,便能大以成大,小以成小,不假外慕,无不具足。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诚身的事。后儒不明圣学,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却去求知其所不知,求能其所不能,一味只是希高慕大,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动辄要做尧、舜事业,如何做得?终年碌碌,至于老死,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可哀也已!”
古人弃糟粕,糟粕非真传。
眇哉一勺水,积累成大川。
亦有非积累,源泉自涓涓。
至无有至动,至近至神焉。
发用兹不穷,缄藏极渊泉。
吾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
学患不用心,用心滋牵缠。
本虚形乃实,立本贵自然。
戒慎与恐惧,斯言未云偏。
后儒不省事,差失毫厘间。
寄语了心人,素琴本无弦。
古调不同俗调,后儒多异先儒。
美蔡中郎幼妇,呵郑司农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