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疏椽,碧水经前。每临溪、匹练红牵。蒹葭十亩,尽受荒烟。有采菱桡,沽酒渡,钓鱼船。
野渡无边,树影森然。数游鳞、傍岸流连。更谁貌得,晋唐宋间。请顾长康、吴道子、李龙眠。
柳醮晴波草醮烟。
碧罗一幅四垂天。
沙鸥飞去雪翩翩。
青似发儿粘屋树,小如鞋样趁潮船。
画图新出李龙眠。
林阁湖亭载酒船,画图须出李龙眠。
棋方禦敌输安石,诗不求工慕乐天。
香露泻荷侵绿水,暖烟生玉霭蓝田。
地当偏处心逾远,午睡醒时正阒然。
身行半天下,何处无名山。
苏门天下胜,筑室不待年。
曩时孙公和,今代潘子渊。
无家安四壁,治生惟寸田。
去国行万里,往寄三茅闲。
山川半豺虎,一水不得前。
寄谢李龙眠,为我写风烟。
曲肱画图里,卧游西山颠。
尚恨画中隐,不得招闲闲。
有愿何必遂,古人岂尽然。
西湖春意胜当年,公领笙箫泛画船。
锦绣一林生水面,衣冠万堵立山前。
仁恩在物禽鱼遂,喜气随人草木妍。
半醉插花风调别,写真须是李龙眠。
黄金新埒玉为鞭,一骋霜蹄旋旋圆。
持比前朝诸画客,风流何让李龙眠。
李龙眠画罗汉渡江,凡十有八人。一角漫灭,存十五人有半,及童子三人。
凡未渡者五人:一人值坏纸,仅见腰足。一人戴笠携杖,衣袂翩然,若将渡而无意者。一人凝立无望,开口自语。一人跽左足,蹲右足,以手捧膝作缠结状,双屦脱置足旁,回顾微哂。一人坐岸上,以手踞地,伸足入水,如测浅深者。
为渡者九人:一人以手揭衣,一人左手策杖,目皆下视,口呿不合。一人脱衣,又手捧之而承以首。一人前其杖,回首视捧衣者。两童子首发鬅鬙,共舁一人以渡。所舁者长眉覆颊,面怪伟如秋潭老蛟。一人仰面视长眉者。一人貌亦老苍,伛偻策杖,去岸无几,若幸其将至者。一人附童子背,童子瞪目闭口,以手反负之,若重不能胜者。一人貌老过于伛偻者,右足登岸,左足在水,若起未能。而已渡者一人,捉其右臂,作势起之;老者努其喙,缬纹皆见。又一人已渡者,双足尚跣,出其履将纳之,而仰视石壁,以一指探鼻孔,轩渠自得。
按罗汉于佛氏为得道之称,后世所传高僧,犹云锡飞杯渡。而为渡江,艰辛乃尔,殊可怪也。推画者之意,岂以佛氏之作止语默皆与人同,而世之学佛者徒求卓诡变幻、可喜可愕之迹,故为此图以警发之欤?昔人谓太清楼所藏吕真人画像俨若孔、老,与他画师作轻扬状者不同,当即此意。
前朝画史李龙眠,想像流觞曲水边。
四十二人同列坐,茂林修竹尚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