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日影有还无,谩诞春风势力粗。
品物固知春用意,细民其奈米如珠。
未相秦越尝忧国,不再皋夔愧服儒。
骨髓有奇深自负,缄封无路荐区区。
百尺塔,七尺身,广川得孝女,涿鹿见孝孙。孝女出华胄,孝孙为细民。
民何知,有至性,一言能愈祖母病。民何能,有卓行,一死能代祖母命。
浮图对峙督亢城,上有乌鸟肠断声。濡血下染土花紫,孝孙万劫犹长生。
吁嗟乎!儒家侈口谈伦理,全而归者常言耳。我方据案讲《孝经》,废书一叹泪如水。
收缨古蜜浦,抱袂生姜门。
九九书自注,邀余缀篇端。
久衰余学废,弥隐子道尊。
时维冬雷数,云雪常昼昏。
火把起夜色,丁鞋明齿痕。
小邦肥羜阙,虾蛤滥充盘。
椒橙失滋味,糁絮劳倾吞。
诘朝报家问,剪书徵阿孙。
苦陈乡人饥,采蕨啖其根。
仓封井花满,淘米安得浑。
觅翁如觅父,愿假东飞翰。
念之不遑处,喟焉整归鞍。
我老澹百虑,身世两莫存。
欲私一垄润,岂救大培乾。
西城柳摇摇,北寺江漫漫。
勿令嗟来死,以慰行路难。
顽云拨不开,阴风挟严威。
大雪止复作,细民已嘘嚱。
人言丰年瑞,可乐胡反悲。
频年岂无雪,雪少寒不知。
谁为禦寒计,茅屋曝晴曦。
今年雪大作,始信贫无衣。
地炉燎湿薪,僵坐缩如龟。
年丰固可乐,一饱远莫期。
但忧今日寒,未虑明年饥。
岂知纨绔子,重裘拥柔肌。
绣阁蔼春风,金帐环蛾眉。
惟恨雪不多,低唱饮羔儿。
且尽一己欢,宁为尔民思。
尔民毋自苦,会有年丰时。
鸡豚燕同社,玉粒香浮炊。
一饱有馀乐,八珍亦奚为。
寄语纨绔子,此意知不知。
岁在戊子月在酉,地上欃枪天彗帚。
社鼠野狐哀嗷嗷,一队健儿负梃走。
蛮烟细民无异志,只因新令掊克苟。
新令之条行者谁,刘公铭传来抚守。
自请住台过十年,剪除荆榛使财阜。
去岁剿番剿不成,遂向民间增税亩。
一方田园十数弓,丈量比前长八九。
累锱积铢算不遗,官乃与民争利薮。
不为朝廷培本根,斫丧元气焉能久。
区区弹丸何足言,坐使皇朝伤高厚。
农夫商贾不聊生,纷纷痛心又疾首。
浙东计亩为公田,南或呼箕北呼斗。
传说昨日已打城,无乃跳梁成刍狗。
揭竿作旗抢地呼,背负耰锄击土缶。
肉食无心为苍生,脧削依然故见狃。
古人不畜聚敛臣,此言真堪铭鼎卣。
赤城千里如金瓯,无故寻端欲碎剖。
不知祸水何时平,老范甲兵胸岂有。
九重高远未曾知,万民泪落秋风柳。
漠漠晴埃起远畴,占相云日几家愁。
细民方虑填中壑,巨室何心堰上流。
斩木由来基小衅,浇瓜谁为解私仇。
宁知送老茅檐下,犹抱书生畎亩忧。
吴乡白波田作湖,越乡赤日溪潭枯。
衾绸不换一斗米,细民食贫衾已无。
连艘积廪射厚利,乌乎此曹天不诛。
闻道闽中米价贱,南望梗塞悲长途。
去岁饥流待抚循,日忧疲瘵苦伤神。
细民沟壑方援手,别馆莺花任送春。
举目山河生壮气,经时台榭极芳尘。
秋来幸有丰年兆,还作偷安乐事人。
楚人和氏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献之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此吾所以悲也。”王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宝焉,遂命曰:“和氏之璧”。
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和虽献璞而未美,未为王之害也;然犹两足斩而宝乃论,论宝若此其难也。今人主之于法术也,未必和璧之急也,而禁群臣士民之私邪;然则有道者之不戮也,特帝王之璞未献耳。主用术则大臣不得擅断,近习不敢卖重;官行法则浮萌趋于耕农,而游士危于战陈;则法术者乃群臣士民之所祸也。人主非能倍大臣之议,越民萌之诽,独周乎道言也,则法术之士虽至死亡,道必不论矣。
昔者吴起教楚悼王以楚国之欲曰:“大臣太重,封君太众,若此则上逼主而下虐民,此贫国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绝灭百吏之禄秩;损不急之枝官,以奉选练之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矣,吴起枝解于楚。商君教秦孝公以连什伍,设告坐之过,燔诗书而明法令,塞私门之请而遂公家之劳,禁游宦之民而显耕战之士。孝公行之,主以尊安,国以富强,八年而薨,商君车裂于秦。楚不用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法而富强,二子之言也已当矣,然而枝解吴起而车裂商君者何也?大臣苦法而细民恶治也。当今之世,大臣贪重,细民安乱,甚于秦、楚之欲,而人主无悼王、孝公之听,则法术之士安能蒙二子之危也而明己之法术哉!此世所以乱无霸王也。
黄舆奠四极,海外皆来臣。
眷言漠北地,㷀㷀皆吾人。
六载不遑息,三度勤征轮。
边柝自此静,亭堠无烟尘。
兵革方既偃,风教期还淳。
兴廉遵昔轨,崇文育群伦。
所用惟才俊,非仅荣簪绅。
尔俸与尔禄,脂膏出细民。
永念固邦本,不愧王国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