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仕同朝,出处分相谋。
父既罢官去,子当偕归休。
奈何复遣行,夙疾况未瘳。
致汝道路死,非汝命不犹。
为父实不仁,自伤还自尤。
嗟嗟悔已晚,馀憾彻九幽。
儿初宰束鹿,律已慎以清。
天子实嘉乃,纶褒为我荣。
安溪贤相公,谓汝性朴诚。
不让古循吏,行当大家声。
生邀君相知,既没保令名。
恩深一未报,改秩俄殒生。
头衔亦何用,聊可书铭旌。
祖宗二百年,庭诰闲有家。
自汝为吾子,劳少爱颇多。
粹质本性生,不烦追琢加。
岂惟弛扑教,抑且忘叱呵。
自从处庭帏,迨试政事科。
所至靡失德,后生可观摩。
天若假以年,成就当如何。
呜呼今已矣,家运薄则那。
儿生乃冢孙,及见祖考妣。
祖没五十三,儿齿十一矣。
儿亡四十八,少祖五年耳。
家世孰高年,吾今逾六纪。
人间愧为父,地下愧为子。
孰与游九京,颓龄谅无几。
延陵丧长子,其殓服以时。
反服有苴麻,童仆或未知。
倚赖者季父,视汝犹视儿。
稍用慰老怀,附身审所宜。
一棺隔江河,魂气无不之。
庶几先入梦,报我归来期。
向涉释氏书,死生委达观。
乃复为儿辈,白头作悲酸。
有情则有生,生理断故难。
亲知苦相劝,至痛非旁宽。
有时强自排,触绪仍万端。
神伤不在外,老泪无多弹。
苦口劝君去,筋骸看颇强。
祗云当暮齿,不合久他乡。
病忽中途得,神翻永诀伤。
馀生还自叹,归计尚茫茫。
去岁夏四月,儿来告行期。
我时卧在床,汝去故迟迟。
我欲速汝出,慰汝以好辞。
为言吾虽衰,岁月尚可支。
铨除汝已及,行且把一麾。
勿论地远近,三年望旋归。
讵料凶问来,哀哉甫及期。
此语恍如昨,此情痛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