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石封泥一饷间，层岩叠嶂尽回环。
真形惟有山常在，何事徒劳作假山。
累石骊泉十丈围，周遭种柳未成丝。
溪童掬水得明月，山客扫花安屈卮。
一榼团栾儿女语，四更历落斗牛垂。
拦街白叟笑相问，倒着接䍠歌者谁。
累石作危峰，轩然曲沼中。
山形在眉睫，人意自衡嵩。
影骇鱼虾避，路疑猿鸟通。
宦途尤巧险，匠手莫言工。
老夫一编未得妙，颇以书多为世笑。
旧友从余不复求，楼藏万卷犹嫌少。
书中之理甚周遍，可惜有眼无时见。
管葛褊陋空碍塞，周孔深微常运转。
楼东兼水更兼山，四时红翠交飞翻。
付与儿孙好门户，光芒应射斗牛间。
赤嵌城高雉堞百，参差高瓦鳞鳞碧。
中有楼阁三百年，耸出云霄与天迫。
当年结构自何人，闻说红夷工累石。
筑楼西向海门东，睥睨风樯连舟舶。
俨如铜雀倚天高，又似蜃楼嘘气积。
空中楼阁现奇观，日月星辰去咫尺。
此楼经历几沧桑，雄规壮模犹如昔。
偶临绝顶四徘徊，无限雄心生羽翮。
北望玉山插天寒，南瞻旗鼓两峰擘。
晓日东溟足下生，西屿落霞眼底赤。
上接云汉摘星斗，俯瞰鹿耳春潮白。
壮哉鲲溟一霸图，可怜地主经三易。
茫茫何处辨草鸡，渺渺不见荷人迹。
楼形依旧屹台阳，至今说与谈瀛客。
知道衰迟欲掩关，为营泉石养清闲。
一峰出水离奇甚，此是仙人劫外山。
奇石胸中百万堆，时时出手见心裁。
错疑未判鸿蒙日，五岳经君位置来。
吾闻小中可见大，莫看须弥芥子外。
小作盆池儿戏情，累石为峦青一带。
幽花细树缀其间，五岳三湘适意会。
群鱼吹波争出没，仿佛龙蛟云气霭。
水面落叶荡微风，如驶舟航飞急濑。
一卷一勺妙理存，黄筌知微不能绘。
予也蓄志名山川，几思遍历搜奇最。
自知有待而未能，于此神游入三味。
累石为层峰，而以水环之。
所贵超俗累，潇洒含幽姿。
却虞穷腊中，四顾阴云垂。
飞霙冷彻骨，智巧无所施。
督彼执役者，努力无迟迟。
果然霰先集，六出争效奇。
缤纷一昼夜，剪刻非人为。
丰登自此兆，疫疠宁复滋。
明朝便晴朗，工作无愆期。
二事古难全，今也都不亏。
天公念下土，所欲皆相随。
我山既嵚岑，我沼仍涟漪。
频游不知倦，清坐堪忘饥。
追怀舞雩风，童冠俱怡怡。
岂徒耳目玩，要是无瑕疵。
此乐未易得，天意扶吾衰。
宿恙不再作，康宁当自兹。
三百年来两轶群，山灵都复畏施斤。
张南垣与戈东郭，移尽天空片片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