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谋

余霞阁记

府之胜萃于城西,由四望矶迤而稍南,有冈隆然而复起,俗名曰钵山。钵山者,江 山环翼之区也。而朱氏始居之。无轩亭可憩息。山之侧有庵,曰四松,其后有栋宇,极幽。其前 有古木丛篁,极茂翳。憩息之佳所也。而其境止于山椒,又不得登陟而见江 山之美。 吾乡陶君叔侄兄弟,率好学,乐山林,厌家宅之喧阗也。购是地而改筑之,以为闲暇读书之所。由庵之后,造曲径以登。径止为平台。由台而上,建阁三楹,殿以书室。室之后,则仍为平台而加高焉。由之可以登四望。桐城姚郎中为命名余霞之阁。 钵山与四松各擅一美,不可兼并。自余霞之阁成,而登陟憩息者,始两得而无遗憾。 凡人多为私谋今陶君筑室不于家而置诸僧舍示其可共诸人而己之不欲专据也而或者疑其非计是府也六代之故都也专据者安在哉?儒者立志,视天下若吾家。一楼阁也,諰諰然必专据而无同人之志,彼其读书亦可以睹矣。而岂达陶君之志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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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虑论

虑天下者,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备其所可畏而遗其所不疑。然而祸常发于所忽之中,而乱常起于不足疑之事。岂其虑之未周欤?盖虑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出于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 当秦之世,而灭诸侯,一天下;而其心以为周之亡,在乎诸侯之强耳。变封建而为郡县,方以为兵革可不复用,天子之位可以世守;而不知汉帝起陇亩之中,而卒亡秦之社稷。汉惩秦之孤立,于是大建庶孽而为诸侯,以为同姓之亲,可以相继而无变;而七国萌篡弑之谋。武宣以后,稍剖析之而分其势,以为无事矣;而王莽卒移汉祚。光武之惩哀平,魏之惩汉,晋之惩魏,各惩其所由亡而为之备,而其亡也,盖出于所备之外。 唐太宗闻武氏之杀其子孙,求人于疑似之际而除之,而武氏日侍其左右而不悟。宋太祖见五代方镇之足以制其君,尽释其兵权,使力弱而易制,而不知子孙卒困于敌国。此其人皆有出人之智,盖世之才,其于治乱存亡之几,思之详而备之审矣。虑切于此而祸兴于彼,终至乱亡者,何哉?盖智可以谋人,而不可以谋天。良医之子,多死于病;良巫之子,多死于鬼;岂工于活人而拙于谋子也哉?乃工于谋人而拙于谋天也。 古之圣人,知天下后世之变,非智虑之所能周,非法术之所能制;不敢肆其私谋诡计,而唯积至诚、用大德,以结乎天心;使天眷其德,若慈母之保赤子而不忍释。故其子孙,虽有至愚不肖者足以亡国,而天卒不忍遽亡之,此虑之远者也。夫苟不能自结于天,而欲以区区之智,笼络当世之务,而必后世之无危亡,此理之所必无者,而岂天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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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题梅坛

昔我承乏江西官,豫章圣迹无不观。 如何复有此遗恨,独我不到梅仙坛。 梅仙坛在丰城界,真风爽气埃尘外。 当年补尉向南昌,才誉虽高官未大。 汉成帝时纲纪坏,先生谏书至于再。 前擢王章矫曲朝,戮及妻子雠党快。 群臣知非不敢争,遂令天下言为诫。 乌乎此语诚甚危,讥切权强何慷慨。 借令触突幸臣牙,嗜一羁单未为害。 公卿大臣噤不吐,彼为私谋安足怪。 正人在下吁可悲,变名吴市复谁知。 元丰敕书为旌表,故故丹井存遗基。 寿春真人锡显号,称其高蹈与俗遗。 先生虽不遇于昔,而遇于今蒙奖饬。 令丞作书誉忠直,潜德幽光辉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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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黜诗

下惠为士师,子文乃令尹。 仕也固不喜,黜之何尝愠。 直道宜少合,高风谅难泯。 大抵君子心,惟义素藏韫。 进非为私谋,退亦为道隐。 顾彼荣与辱,于吾不加损。 我公天下贤,许国以诚悃。 危言屡启纳,大事费量忖。 审如秦和医,良剂起疾疢。 工如鲁匠斫,钜木赴绳准。 昔尝迁九江,谁谓去途窘。 又尝谪蕲水,恬然泛惊濆。 于今已三黜,去就决不混。 远视前世贤,并驱而齐轸。 大敌众所畏,未战势自殒。 惟公鼓而前,万旅悚兵楯。 晚节人所重,半道或凋陨。 惟公久益壮,千古激忠愤。 大明方乘离,元老反遇遁。 得丧未易言,所系在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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