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庐江清浅,潇洒属兹邦。
官师推人杰,赵范与吕张。
清献琴鹤去,希文柤豆香。
遗徽留教养,东莱实提纲。
况有南轩辅,吾儒道大光。
道光岁乙未,先人除上庠。
寻原历五载,珊网期相当。
远迩人负笈,利钝锥处囊。
谓士无气节,先筑子陵堂。
谓士无勇敢,大书商氏坊。
时逾兵火劫,人心犹未忘。
幸哉贤太守,不令斯道伤。
劝农归根本,兴学资息藏。
十月旁死魄,闱棘锁峰双。
罗致我兄弟,文字饮壶觞。
明月成三影,夜雨话连床。
有时窗风发,灵椿僾乎望。
当日丹铅席,今朝角逐场。
境虽异今昔,神来不殊方。
叹我吹埙篪,学殖将芜荒。
聊慰联棠棣,不为参与商。
入梦言当务,勿以文艺狂。
用力有未逮,漫自擅雌黄。
课功有未邃,毋自快否臧。
恍见趋庭对,心神两彷徨。
醒来披卷帙,高烛何辉煌。
理达辞能举,斐然亦成章。
后生非不秀,先达在洋洋。
予少习为词,每以欧晏秦黄为正风,最后读南宋诸家词,乃知能摆落故态而意气跌宕者,惟陆务观为善,能自道其与驰骋上下者,庶几子瞻、幼安其人乎?而务观自序乃云“少有所为,晚而悔之,然犹未能止者,何也?岂非乐府歌谣之变固,非此不足以抒永言,发逸思耶。”吾友艾庵黄子,于文笔无所不工,少为诗馀,颇有工妙之致。年来纵笔为词,嶔崎历落,洋洋洒洒,有不知其然而然者,余以为非渭南老人不能如此超逸独至也。嗟乎,词虽小道,本乎性情,中乎音节,固有系乎时与遇者焉。方黄子少时,故有闺房之好,自相唱和,所着小诗流传里巷间,无不述为佳事。既而偕其季弟初子与余辈数人常为文酒之会,单词小令,悉被管弦。笔墨所至,皆有低徊宛转之思,斯时也亦可谓极人间之快意矣。未几而登上第,佐西曹,此乐既不可得,而又以清赋之累与余等共遭放废。艾庵遂寄迹戴溪之南,小妻稚子,优游卒岁,机杼之声,与弦诵时相间也。暇则从野夫牧子,较量晴雨,闲为小词,冲胸而出,矢口而成,一再行吟,浩浩乎如出金石,自以为钧天广乐,不过如是,此岂务观所云“渔歌菱唱,不能自止者欤。”昔唐季花间诸集,流宕可喜,而务观则谓士大夫无聊所寄,世有能知艾庵者,诵其词而想见其意,勿以为仅出于无聊焉,斯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