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声利场,疾驰不知反。
营营计毫末,一益昧百损。
徐侯大雅士,探道自其本。
策勋虚明地,外累不待遣。
出能同光尘,归念寄萧散。
著亭得胜处,竹茂水清浅。
亭中视亭外,畏涂尘眯眼。
翛然得此心,万化无馀蕴。
老我尚问津,人与室俱远。
向来卜邻计,欲舞叹袖短。
会当寻此盟,蔬饭同茗碗。
洒落无何游,共阅世沈湎。
醒心亭下弄潺湲,雅志堂前拥髻鬟。
除却华山陈处士,只今谁似此翁闲。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滂沱一雨洗清秋,千里郊原旱气收。
急遣奚奴洗觥盏,醒心亭上看溪流。
万里江湖逐断萍,红尘不见北山亭。
一思好景心魂醉,才挹馀芳眼目醒。
寒暑忽移佳木绿,古今长见远峰青。
烟芜路断无穷尽,空惜琅邪旧记铭。
夕阳人渡小桥东,隐隐云屏入尽中。
醉里同游谁独醒,半轮明月挂前峰。
为爱昌黎湖上句,醉来直上醒心亭。
烦酲不待山风解,卧读残碑已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