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林萎叶堕天风,一落人间便不同。
云镜荧煌开月匣,并刀裁剪费春工。
星攒蜩翼冰绡薄,华拥虾须玉栅红。
从此可传无尽焰,五湖今有水晶宫。
山木不材寿,雁又不材烹。
材与不材间,何用深较量。
去者沤自灭,来者波自扬。
吾生石中火,成亏岂有常。
蛇蚹与蜩翼,一任天机行。
能以无用用,乃游道德乡。
佳人藐中洲,倚竹翠袖寒。
捐玦属蹇修,脉脉一水间。
夜半下云旗,逸驾欻可攀。
结言永为好,矢报念急难。
君有金错刀,我愧白玉盘。
终然盐梅心,死不易咸酸。
往事化蜩翼,徂生遗鼠肝。
永言岁寒心,寤擗长起叹。
小辩斤斤出尘垢,羞从人海证悲欢。
承竿直可忘蜩翼,隐几何妨作鼠肝。
人去虚帏通万籁,花深明月动微澜。
观生我更支离甚,自把新篁作笋看。
有生分作于陵仲,九衢罢逐黄金鞚。
片毡偃蹇屋打头,煤尾网丝对咿哢。
万物于我殉颠倒,鹏背定卑蜩翼重。
插脚江南今十年,过吓相疮迷旧梦。
金马铜驼谁复论,馀看燕巢换高栋。
徒手汹汹几健者,流传海国偿嘲讽。
祇恐颦呻接蜃楼,避地管宁无寸缝。
邻墙挝鼓报小除,苦竹寒声初控纵。
眼前儿女围龛灯,祀灶安排太常供。
坐蒙络绎递新咏,几尘涴纸烛泪冻。
大贤襟抱贯明珠,投以夜光辉菹瓮。
那堪骥尾附颜回,还哂猪肝累闵贡。
老去世患僵胸臆,举尽千觞博一痛。
姑待堤柳摇春风,画舸付与流莺送。
万物如蜩翼,恣睢恒多尤。
茅茨安华屋,缊袍丽衮裘。
寒泉旨醽醁,藜藿逾珍羞。
维彼象有齿,乃致焚身忧。
维彼雉有尾,乃中牺牲求。
金谷尚奢侈,终为奴辈谋。
细羽争飞翠蔓长,窗间留影点绡光。
宁知臂朽专蜩翼,但见心精妙楮芒。
诗学虫鱼增旧谱,药图草木验仙方。
请君放笔开高臆,纵意云龙五色章。
学道或五穷,谈兵有三顾。
人情市门朝,世态狙公暮。
坐令直躬人,稍作折腰步。
侯郎器如此,可使终不遇。
奇文镂周鼎,妙质反商辂。
忽辞鲁诸生,去学汉都护。
应怜世高低,强逐时好恶。
卞璞献逾三,颜瓢空已屡。
回看枝木冠,叹息半生误。
一朝著戎服,万里志横骛。
汉庭多巨公,文武且千数。
胡为沧海头,有抱不往诉。
投暗枉明玑,发蒙劳善喻。
光芒隘蓬荜,黼黻满缣素。
鹏扶会高举,蜩翼安足附。
似闻资水涯,已有鹤书赴。
神巫善相人,壶子如湿灰。
扁鹊巧发药,季梁病弗治。
一形苟脱落,纯气固委蛇。
随火出石壁,泳珠没淫隈。
彼或蜩翼得,此犹沤鸟疑。
中心既怵殆,外物尽坑溪。
干壳即木叶,皮肤类婴孩。
远矣列姑射,吾为荣启期。
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见佝偻者承蜩,犹掇之也。
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
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坠,则失者锱铢;累三而不坠,则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坠,犹掇之也。吾处身也,若厥株拘;吾执臂也,若槁木之枝;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侧,不以万物易蜩之翼,何为而不得!”
孔子顾谓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其痀偻丈人之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