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酝端来老使君,钩锋正破楚军氛。
强陪东道远行客,故笑西河久离群。
四座高谈仍旧雨,两年重听省新闻。
鲂鱼本自无辛苦,多事樵姬唱汝濆。
十人共庆古今少,五百八旬尤所无。
我爱清才初脱颖,人嗟白发半繁芜。
诗歌麟趾子孙乐,泪洒羊碑父老吁。
死有佳儿应瞑目,双双玉树胜珊瑚。
何时摆脱风尘累,茗坐看云一事无。
当道豺狼作狞笑,骄人雉兔走寒芜。
杜门谢客甘家食,与物无争空自吁。
孤愤填膺难发泄,狂歌击节碎珊瑚。
键户著书愁日短,防身学剑惜年迟。
功名画饼空惆怅,富贵炊粱一转移。
老去风波犹到眼,醉来雪涕欲支颐。
那堪哀雁深宵唳,肠断星沈月坠时。
笔下山岚常耸秀,胸中丘壑自逶迟。
几番佳什先人到,何日芳樽对客移。
诗格谨严师杜甫,道心纯壹敩程颐。
丹青神妙君探得,深感琼瑶割赠时。
者番山意冲寒早,梅蕊江村点点开。
庾岭孤芳乍勾引,灞桥冷趣欲徘徊。
消寒几次留遗著,集稿同刊待后来。
能读父书诗更好,将门有种愿相陪。
后生可畏吾休矣,况复年来筋力衰。
窃喜退闲同作废,自伤多病久难支。
一腔空热世谁与,两耳都聋身殆而。
获睹故人佳子弟,金昆玉友两神驰。
小春佳日暴秋阳,天气晴和夜不霜。
十哲同堂今盛事,百年衰运此重光。
人人争祝千龄宴,岁岁欢胪九酝觞。
尤喜菊为延寿客,藉斯煊染兴弥长。
白酒黄鸡曾有约,故人相对笑颜开。
江山惨淡愁难去,风雨纵横客自来。
心绪不佳偏唱和,丝桐欲写又徘徊。
颠狂落拓休相笑,各任天机夕宴陪。
至正十三年九月某甲子,括苍章君溢,新建龙渊义塾成。
龙渊即龙泉,避唐讳更以今名。相传其地即欧冶子铸剑处,至今有水号剑溪焉。山深而川阻,与通都大邑相去远或二三百里,虽至近亦且半之,乡闾之子弟无所于学。章君之先世尝以为病,谋创桂山、仙岩两书院,以无恒产,未几而而皆废。章君深忧之,与诸子计曰:“无田是无塾也,其奚可哉?”遂樽节凡费,而用其余斥田至一百五十亩。其妻党陈京兄弟闻之,以曾大父适斋先生所遗二百三十亩有畸来为之助。章君曰:“吾事济矣!”乃卜地官山之阴,创燕居以奉先圣,而先师为之配,春与秋行舍菜之礼。
旁列四斋:曰逊敏,曰知通,曰敬乐,曰博约,以居弟子员。后敞正义堂,月旦、十五日鸣鼓,集多士,以申饬五伦之教。前建大门,榜之曰“龙渊义塾”,劈其修途,以达于东西。灌木嘉篁,前后蔽荫,盖郁然云。
岁聘行经修明之士以为讲师,诸生业进者,月有赏;才颖家单不能裹粮者,资之使成;其不帅教者,罚及之。田赋之出入,主塾事者司焉。日用有籍,月考朒赢,岁二会其数,有余则他贮,益斥田以广其业。石华、象溪二所复设别塾,以教陈氏族子之幼者,俟其长,乃赴龙渊受业。此其大凡也。
江浙行省参知政事石抹公闻而嘉之,檄本郡免其科繇,俾无有所与、章君既列条教,序而刻诸石,复惧来者不能保其终也,伻来,请濂记之。
惟古者之建学也,虽其为制有小大之殊,而所以导民衷、扶世防者则一也。龙泉旧为浙水东文献之邦,水心叶氏正则、西山真氏希元,后先以学鸣,声感气求,籁鸣机动,掇巍科而典雄藩者声华相望,一时文物,固尝盛矣。距今未及百年,而继之者鲜也,岂俗尚不同,遽有古今之异哉?亦系乎学之兴衰为何如尔?
章君有见于斯,不效于时俗封殖吝固以为肥家之计,乃辟塾聘师,以克绍先世之徽猷,其立志甚弘,而为功甚溥。陈京兄弟乐善好义,以助其成,自非适斋涵濡之泽,亦岂能至于是哉?
章君子之若孙,当夙夜以继志为事,毋丰己以自私,毋蠹蘖其间以启争端,毋狎非类而斁厥彝训,毋植朋党而互相低昂,庶几不负章君之意。脱有违于是,陈氏之中有端亮者宜匡正之。陈氏或不我屑也,则乡尹里师岂无勇于为义者。咸得纠之。乡尹里师又不我屑也,则县大夫之贤者,宜抚树而振发之。是则章君之塾可相传于无穷。虽然,无以远虑为也,夫具人之形体者,孰无人心哉!苟读濂文,宜战兢保守之,弗暇矧敢坏。因书之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