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头流急汉江纡,两日亭舟候拨夫。
安得和风远相送,畏途从此变夷途。
万种尘缘坐未消,山僧何处觅根苗。
消磨日月惟林谷,斟酌乾坤看斗杓。
尺帻尚堪韬黑发,夷途终见悟清宵。
欲知吾道难言妙,试向虞廷听凤韶。
江南历尽佳山水,独赣潺潺三百里。
移舟夜泊惶恐滩,画角乌乌晓风起。
栖鸥宿鹭四散飞,梦魂惊入渔樵耳。
三通迤逦东方明,又是篙工造行矣。
横波利石千万层,板绳缚累如山登。
夷途终致险且升,自顾忠信平生凭。
熙宁元年七月甲申,河北地大震,坏城郭屋室,瀛州为甚。是日再震,民讹言大水且至,惊欲出走。谏议大夫李公肃之为高阳关路都总管安抚使,知瀛州事,使人分出慰晓,讹言乃止。是日大雨,公私暴露,仓储库积,无所覆冒。公开示便宜,使有攸处,遂行仓库,经营盖障。雨止,粟以石数之,至一百三十万,兵器他物称是,无坏者。初变作,公命授兵警备,讫于既息,人无争偷,里巷安辑。
维北边自通使契丹,城壁楼橹御守之具,寝弛不治,习以为故。公因灾变之后,以兴坏起废为己任,知民之不可重困也,乃请于朝,力取于旁路之羡卒,费取于备河之馀材,又以钱千万市木于真定。既集,乃筑新城,方十五里,高广坚壮,率加于旧。其上为敌楼,战屋凡四千六百间。先时,州之正门,弊在狭陋,及是始斥而大之。其馀凡圮坏之屋,莫不缮理,复其故常。周而览之,听断有所,燕休有次,食有高廪,货有深藏,宾属士吏,各有宁宇。又以其馀力为南北甬道若干里,人去污淖,即于夷途。自七月庚子始事,至十月己未落成。其用人之力,积若干万若干千若干百工;其竹苇木瓦之用,积若干万若干千若干百。盖遭变之初,财匮民流,此邦之人,以谓役巨用艰,不累数稔,城垒室屋未可以复也。至于始作逾时,功以告具。盖公经理劝督,内尽其心,外尽其力,故能易坏为成,如是之敏。事闻,有诏嘉奖。
昔郑火灾,子产救灾补败,得宜当理,史实书之。卫有狄人之难,文公治其城市宫室,合于时制,诗人歌之。今瀛地震之所摧败,与郑之火灾、卫之寇难无异。公御备构筑不失其方,亦犹古也。故瀛之士大夫皆欲刻石著公之功,而予之从父兄适与军政,在公幕府,乃以书来,属予记之。予不得辞,故为之记,尚俾来世知公之尝勤于是邦也。
令尹三年政,湘民去息思。
艰难救灾歉,忧瘁见云为。
荐牍今交上,夷途去不疑。
正须频顾省,御者可无辞。
恭闻裕陵初,文物万古先。
仁英所造士,台阁遍招延。
堂堂丹阳公,发轫自宾筵。
维我先大夫,整驾亦周旋。
一时起接武,千里称比肩。
俱陈曲台议,共校天禄编。
心期久相契,燥湿无改弦。
晚登廊庙席,玉笋照华颠。
厩马并飞盖,斋榻连修椽。
到今启事帖,尺牍馀藤笺。
忆我既冠后,群趋集英前。
公持柱史橐,水镜资平铨。
谓宜掇上第,击节称奏篇。
声名竟寂寂,感遇空拳拳。
事过剧脱兔,迩来三十年。
翰墨恍未落,拱水森已圆。
嗟哉最孤露,罪戾深益缠。
迷途虽云指,顽质何由镌。
以兹众恶归,白首犹迍邅。
屡惊流夜郎,敢望尉通泉。
弦肠恐齐断,身璧欲俱捐。
岂知巢倾覆,胎卵却复全。
圣主日方中,照曜无党偏。
宸笔下霄汉,一洗空宿愆。
生还出望外,喜极悲泪涟。
诗书手自束,衣袂轻欲翾。
犹忧抱沈瘵,针石久未蠲。
朅来问医药,蹭蹬淮之壖。
追惟曩时乐,梦破无重眠。
畴知王公子,但说副车贤。
持带走穷隶,趣驾来飞旃。
劳我鬓霜雪,欢颜语㛹娟。
北堂太夫人,备福独绵绵。
往者三殿朝,吾亲亦班联。
问讯逮妻女,悲欢深怆然。
升堂一拜阻,自痛久拘挛。
念子事方殷,使客舟车骈。
拨忙屡顾盼,尊酒劝留连。
新诗又来辱,巨轴星斗悬。
七字健欲活,靡靡争春妍。
夷途取騄骥,武库出戈鋋。
骤闻吴叔辩,霍然病欲痊。
感子重拜嘉,傥未沟壑填。
西风理归棹,往稼汶阳田。
王途正清廓,天子仁如天。
轩冕岂不好,于我亦青毡。
政惟萧丘火,寒焰宁复然。
亨衢子当骋,愿言早着鞭。
高闳富令息,犊子亦所怜。
世交固未替,更赖清白传。
天闲十二锁春阴,消得夷途万里心。
迢递岂须烦伯乐,东风芳草自千林。
宴处重寻旧,淹留怪此身。
是非方背俗,趋向且依仁。
讲论青瑶重,文章白日新。
材谋强训练,机务默经纶。
抱策期宁汉,潜辉岂避秦。
幽扉重藓迹,永巷绝车辚。
奥域争先到,夷途约荐臻。
方从三友益,肯顾一瓢贫。
学以充吾志,思期惠尔民。
如何迷要路,未得泛通津。
虽谓神龙屈,宁惭尺蠖伸。
庙堂方致理,岩穴肯遗人。
自顾蓬蒿迹,终非草莽臣。
伫期携素业,相与奉严宸。
执己清成雪,谋邦锐应斤。
力求三代治,追复在昌辰。
进止无心任所经,等闲骢马蹶朝行。
夷途得险天终昧,痛定思危梦亦惊。
几处弦歌虚月色,一春花柳阁风情。
投闲欲觅飞升术,捷径惟应问曲生。
垄头停辔望龟城,元有夷途似掌平。
厌把五更供客梦,猛将一日了山程。
树连新绿千林暗,日转斜红半野明。
稚子别来应念我,候门深喜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