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怀一上人

法师东南秀,世实豪家子。
削发十二年,诵经峨眉里。
自此照群蒙,卓然为道雄。
观生尽入妄,悟有皆成空。
净体无众染,苦心归妙宗。
一朝敕书至,召入承明宫。
说法金殿里,焚香清禁中。
传灯遍都邑,杖锡游王公。
天子揖妙道,群僚趋下风。
我法本无着,时来出林壑。
因心得化城,随病皆与药。
上启黄屋心,下除苍生缚。
一从入君门,说法无朝昏。
帝作转轮王,师为持戒尊。
轩风洒甘露,佛雨生慈根。
但有灭度理,而生开济恩。
复闻江海曲,好杀成风俗。
帝曰我上人,为除膻腥欲。
是日发西秦,东南至蕲春。
风将衡桂接,地与吴楚邻。
旧少清信士,实多渔猎人。
一闻吾师至,舍网江湖滨。
作礼忏前恶,洁诚期后因。
因成日既久,事济身不守。
更出淮楚间,复来荆河口。
荆河马卿岑,兹地近道林。
入讲鸟常狎,坐禅兽不侵。
都非缘未尽,曾是教所任。
故我一来事,永承微妙音。
竹房见衣钵,松宇清身心。
早悔业至浅,晚成计可寻。
善哉远公义,清净如黄金。
崔颢介绍和崔颢诗词大全

诗人:崔颢

崔颢,唐代诗人,汴州(今河南开封)人。开元十一年(723年)中进士,官司勋员外郎。现存诗仅四十多首,最有名的一首莫过于《黄鹤楼》。少年时作的诗多写闺情,流于浮艳,后历边塞,诗风变得雄浑奔放。他四处游历。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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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赵普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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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字则平,幽州蓟人。后唐幽帅赵德钧连年用兵,民力疲弊。普父回举族徙常山,又徙河南洛阳。普沈厚寡言,镇阳豪族魏氏以女妻之。   周显德初,永兴军节度刘词辟为从事,词卒,遗表荐普于朝。世宗用兵淮上,太祖拔滁州,宰相范质奏普为军事判官。宣祖卧疾滁州,普朝夕奉药饵,宣祖由是待以宗分。太祖尝与语,奇之。时获盗百馀,当弃市,普疑有无辜者,启太祖讯鞫之,获全活者众。淮南平,调补渭州军事判官。太祖领同州节度,辟为推官。移镇宋州,表为掌书记。   太祖北征至陈桥,被酒卧帐中,众军推戴,普与太宗排闼入告。太祖欠伸徐起,而众军擐甲露刃,喧拥麾下。及受禅,以佐命功,授右谏议大夫,充枢密直学士。   车驾征李筠,命普与吕馀庆留京师,普愿扈从,太祖笑曰“若胜胃介乎”从平上党,迁兵部侍郎、枢密副使,赐第一区。建隆三年,拜枢密使、检校太保。   乾德二年,范质等三相同日罢,以普为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中书无宰相署敕,普以为言,上曰“卿但进敕,朕为卿署之可乎”普曰“此有司职尔,非帝王事也”令翰林学士讲求故实,窦仪曰“今皇弟尹开封,同平章事,即宰相任也”令署以赐普。既拜相,上视如左右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是日,普兼监修国史。命薛居正、吕馀庆参知政事以副之,不宣制,班在宰相后,不知印,不预奏事,不押班,但奉行制书而已。先是,宰相兼敕,皆用内制,普相止用敕,非旧典也。   太祖数微行过功臣家,普每退朝,不敢便衣冠。一日,大雪向夜,普意帝不出。久之,闻叩门声,普亟出,帝立风雪中,普惶惧迎拜。帝曰“已约晋王矣”已而太宗至,设重裀地坐堂中,炽炭烧肉。普妻行酒,帝以嫂呼之。因与普计下太原。普曰“太原当西北二面,太原既下,则我独当之,不如姑俟削平诸国,则弹丸黑子之地,将安逃乎”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库卿尔”   五年春,加右仆射、昭文馆大学士。俄丁内艰,诏起复视事。遂劝帝遣使分诣诸道,征丁壮籍名送京师,以备守卫。诸州置通判,使主钱谷。由是兵甲精锐,府为充实。   开宝二年冬,普尝病,车驾幸中书。三年春,又幸其第抚问之。赐赉加等。六年,帝又幸其第。时钱王俶遣使致书于普,及海物十瓶,置于庑下。会车驾至,仓卒不及屏,帝顾问何物,普以实对。上曰“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瓜子金也。普惶恐顿首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帝叹曰“受之无妨,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尔”   普为政颇专,廷臣多忌之。时官禁私贩秦、陇大木,普尝遣亲吏诣市屋材,联巨筏至京师治第,吏因之窃货大木,冒称普市货鬻都下。权三司使赵玭廉得之以闻。太祖大怒,促令追班,将下制逐普,赖王溥奏解之。   故事,宰相、枢密使每候对长春殿,同止庐中。上闻普子承宗娶枢密使李崇矩女,即令分异之。普又以隙地私易尚食蔬圃以广其居,又营邸店规利。卢多逊为翰林学士,因召对屡攻其短。会雷有粼击登闻鼓,讼堂后官胡赞、李可度受赇骫法及刘伟伪作摄牒得官,王洞尝纳赂可度,赵孚授西川官称疾不上,皆普庇之。太祖怒,下御史府按问,悉抵罪,以有邻为秘书省正字。普恩益替,始诏参知政事与普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权。未几,出为河阳三城节度、检校太傅、同平章事。   太平兴国初入朝,改太子少保,迁太子太保。颇为卢多逊所毁,奉朝请数年,郁郁不得志。会柴禹锡、赵镕等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帝召问,普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退又上书,自陈预闻太祖、昭宪皇太后顾托之事,辞甚切至。太宗感悟,召见慰谕。俄拜司徒兼侍中,封梁国公。先是,秦王廷美班在宰相上,至是,以普勋旧,再登元辅,表乞居其下,从之。及涪陵事败,多逊南迁,皆普之力也。   八年,出为武胜军节度、检校太尉兼侍中。帝作诗以饯之,普奉而泣曰“陛下赐臣诗,当刻石,与臣朽骨同葬泉下”帝为之动容。翌日,谓宰相曰“普有功国家,朕昔与游,今齿发衰矣,不容烦以枢务,择善地处之,因诗什以导意。普感激泣下,朕亦为之堕泪”宋琪对曰“昨日普至中书,执御诗涕泣,谓臣曰:此生馀年,无阶上答,庶希来世得效犬马力。臣昨闻普言,今复闻宣谕,君臣始终之分,可谓两全”   雍熙三年春,大军出讨幽蓟,久未班师,普手疏谏曰:   伏睹今春出师,将以收复关外,屡闻克捷,深快舆情。然晦朔屡更,荐臻炎夏,飞挽日繁,战斗未息,老师费财,诚无益也。   伏念陛下自剪平太原,怀徕闽、浙,混一诸夏,大振英声,十年之间,遂臻广济。远人不服,自古圣王置之度外,何足介意。窃虑邪谄之辈,蒙蔽睿聪,致兴无名之师,深蹈不测之地。臣载披典籍,颇识前言,窃见汉武时主父偃、徐乐、严安所上书及唐相姚无崇献明皇十事,忠言至论,可举而行。伏望万机之暇,一赐观览,其失未远,虽悔可追。   臣窃念大发骁雄,动摇百万之众,所得者少,所丧者多。又闻战者危事,难保其必胜。兵者凶器,深戒于不虞。所系甚大,不可不思。臣又闻上古圣人,心无固必,事不凝滞,理贵变通。前书有“兵久生变”之言,深为可虑,苟或更图稽缓,转失机宜。旬朔之间,时涉秋序,边庭早凉,弓劲马肥,我军久困,切虑此际,或误指踪。臣方冒宠以守藩,曷敢兴言而沮众。盖臣已日薄西山,馀光无几,酧恩报国,正在斯时。伏望速诏班师,无容玩敌。   臣复有全策,愿达圣聪。望陛下精调御膳,保养圣躬,挈彼疲氓,转之富庶。将见边烽不警,外户不扃,率土归仁,殊方异俗,相率向化,契丹独将焉往。陛下计不出此,乃信邪谄之徒,谓契丹主少事多,所以用武,以中陛下之意。陛下乐祸求功,以为万全,臣窃以为不可。伏愿陛下审其虚实,究其妄谬,正奸臣误国之罪,罢将士伐燕之师。非特多难兴王,抑亦从谏则圣也。古之人尚闻尸谏,老臣未死,岂敢百谀为安身之计而不言哉。   帝赐手诏曰:   朕昨者兴师选将,止令曹彬、米信等顿于雄、霸,裹粮坐甲以张军声。俟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会兵以进,直抵幽州,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奈何将帅等不遵成算,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远斗,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援辎重,往复劳弊,为辽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   况朕踵百王之末,粗到承平,盖念彼民陷于边患,将救焚而拯溺,匪黩武以佳兵,卿当悉之也。疆场之事,已为之备,卿勿为忧。卿社稷元臣,忠言苦口,三复来奏,嘉愧实深。   普表谢曰:   昨以天兵久驻塞外,未克恢复,渐及炎蒸,事危势迫,辄陈狂狷,甘俟宪章。陛下特鉴衷诚,亲纡宸翰,密谕圣谋。臣窃审命师讨罪,信为上策,将帅能遵成算,必可平定。惟其不副天心,由兹败事。今既边鄙有备,更复何虞。况陛下登极十年,坐隆大业,无一物之失所,见万国之咸宁。所宜端拱穆清,啬神和志,自可远继九皇,俯观五帝。岂必穷边极武,与契丹较胜负哉。臣素亏壮志,矧在衰龄,虽无功伐,愿竭忠纯。   观者咸嘉其忠。四年,移山南东道节度,自梁国公改封许国公。会诏下亲耕籍田,普表求入觐,辞甚恳切。上恻然谓宰相曰“普开国元臣,朕所尊礼,宜从其请”既至,慰抚数四,普呜咽流涕。陈王元僖上言曰:   臣伏见唐太宗有魏玄成、房玄龄、杜如晦,明皇有姚崇、宋璟、知古,皆任以辅弼,委之心膂,财成帝道,康济九区,宗祀延洪,史策昭焕,良由登用得其人也。今陛下君临万方,焦劳庶政,宵衣旰食,以民为心。历考前王,诚无所让,而辅相之重,未偕曩贤。况为邦在于任人,任人在乎公正,公正之道莫先于赏罚,斯为政之大柄也。苟赏罚匪当,淑慝莫分,朝廷纪纲,渐致隳紊。必须公正之人典衡轴,直躬敢言,以辨得失,然后彝伦式序,庶务用康。   伏见山南东道节度使赵普,开国元老,参谋缔构,厚重有识,不妄希求恩顾以全禄位,不私徇人情以邀名望,此真圣朝之良臣也。窃闻憸巧之辈,朋党比周,众口嗷嗷,恶直丑正,恨不斥逐遐徼,以快其心。何者。盖虑陛下之再用普也。然公谠之人,咸愿陛下复委以政,启沃君心,羽翼圣化。国有大事,使之谋之。朝有宏纲,使之举之。四目未察,使之明之。四聪未至,使之达之”官人以材,则无窃禄,致君以道,则无苟容。贤愚洞分,玉石殊致,当使结朋党以驰骛声势者气索,纵巧佞以援引侪类者道消。沈冥废滞得以进,名儒懿行得以显,大政何患乎不举,生民何患乎不康,匪窬期月之间,可臻清静之治。臣知虑庸浅,发言鲁直。伏望陛下旁采群议,俯察物情,苟用不失人,实邦国大幸。   籍田礼毕,太宗欲相吕蒙正,以其新进,藉普旧德为之表率,册拜太保兼侍中。帝谓之曰“卿国之勋旧,朕所毗倚,古人耻其君不及尧、舜,卿其念哉”普顿首谢。   时枢密副使赵昌言与胡旦、陈象舆、董俨、梁颢厚善。会旦令翟马周上封事,排毁时政,普深嫉之,奏流马周,黜昌言等。郑州团练使侯莫陈利用骄肆僭侈,大为不法,普廉得之,尽以条奏,利用坐流商州,普固请诛之。其嫉恶强直皆此类。   李继迁之扰边,普建议以赵保忠复领夏台故地,因令图之。保忠反与继迁同谋为边患,时论归咎于普,颇为同列所窥,不得专决。   旧制,宰相以未时归第,是岁大热,特许普夏中至午时归私第。明年,免朝谒,止日赴中书视事,有大政则召对。冬,被疾请告,车驾屡幸其第省之,赐予加等。普遂称疾笃,三上表求致仕,上勉从之,以普为西京留守、河南尹,依前守太保兼中书令。普三表恳让。赐手诏曰“开国旧勋,惟卿一人,不同他等,无至固让,俟首涂有日,当就第与卿为别”普捧诏涕泣,因力疾请对,赐坐移晷,颇言及国家事,上嘉纳之。普将发,车驾幸其第。   淳化三年春,以老衰久病,令留守通判刘昌言奉表求致政,中使驰传抚问,凡三上表乞骸骨。拜太师,封魏国公,给宰相奉料,令养疾,俟损日赴阙,仍遣其弟宗正少卿安易赍诏书赐之。又特遣使赐普诏曰“卿顷属微疴,恳求致政,朕以居守之重,虑烦耆耋,维师之命,用表尊贤。伫闻有瘳,与朕相见。今赐羊酒如别录,卿宜爱精神,近医药,强饮食,以副朕眷遇之意”七月卒,年七十一。   卒之先一岁,普生日,上遣其子承宗赍器币、鞍马就赐之。承宗复命,未几卒。次岁,普已罢中书令。故事,无生辰之赐,特遣普侄婿左正言、直昭文馆张秉赐之礼物。普闻之,因追悼承宗,秉未至而普疾笃。先是,普遣亲吏甄潜诣上清太平宫致祷,神为降语曰“赵普,宋朝忠臣,久被病,亦有冤累耳”潜还,普力疾冠带,出中庭受神言,涕泗感咽,是夕卒。   上闻之震悼。谓近臣曰“普事先帝,与朕故旧,能断大事,向与朕尝有不足,众所知也。朕君临以来,每优礼之,普亦倾竭自效,尽忠国家,真社稷臣也,朕甚惜之”因出涕,左右感动。废朝五日,为出次发哀。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赐谥忠献。上撰神道碑铭,亲八分书以赐之。遣右谏议大夫范杲摄鸿胪卿,护丧事。缚绡布各五百匹,米面各五百石。葬日,有司设卤簿鼓吹如式。   二女皆笄,普妻和氏言愿为尼,太宗再三谕之,不能夺。赐长女名志愿,号智果大师。次女名志英,号智圆大师。   初,太祖侧微,普从之游,既有天下,普屡以微时所不足者言之。太祖豁达,谓普曰“若尘埃中可识天子、宰相,则人皆物色之矣”自是不复言。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读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   普性深沉有岸谷,虽多忌克,而能以天下事为己任。宋初,在相位者多龌龊循默,普刚毅果断,未有其比。尝奏荐某人为某官,太祖不用。普明日复奏其人,亦不用。明日,普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裂奏牍掷地,普颜色不变,跪而拾之以归。他日补缀旧纸,复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其人。又有群臣当迁官,太祖素恶其人,不与。普坚以为请,太祖怒曰“朕固不为迁官。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酧功,古今通道也。且刑赏天下之刑赏,非陛下之刑赏,岂得以喜怒专之”太祖怒甚,起,普亦随之。太祖入宫,普立于宫门,久之不去,竟得俞允。   太宗入弭德超之谗,疑曹彬不轨,属普再相,为彬辨雪保证,事状明白。太宗叹曰“朕听断不明,几误国事”即日窜逐德超,遇彬如旧。   祖吉守郡为奸利,事觉下狱,案劾,爰书未具。郊礼将近,太宗疾其贪墨,遣中使谕旨执政曰“郊赦可特勿贷祖吉”普奏曰“败官抵罪,宜正刑辟。然国家卜郊肆类,对越天地,告于神明,奈何以吉而隳陛下赦令哉”太宗善其言,乃止。   真宗咸平初,追封韩王。二年,诏曰“故太师赠尚书令、追封韩王赵普,识冠人彝,才高王佐,翊戴兴运,光启鸿图,虽吕望肆伐之勋,萧何指纵之效,殆无以过也。自辅弼两朝,周旋三纪,茂岩廊之硕望,分屏翰之剧权,正直不回,始终无玷,谋猷可复,风烈如生。宜预享于大烝,永同休于宗祏,兹为茂典,以答旧勋,其以普配飨太祖庙庭”   普子承宗,羽林大将军,知潭、郓二州,皆有声。承煦,成州团练使。弟固、安易。固至都官郎中。   安易字季和。建隆初,摄府州录事参军,节度使折德扆言其清干,遂命即真。再迁河南府推官。会普居相位,十年不赴调。太平兴国中,历华、邢二镇掌书记。部刍粮至太原城下,拜监察御史,知兴元府。转殿中,赐绯鱼袋。先是,两川民输税者以铁钱易铜钱。安易言其非便,请许纳铁钱,诏从之。九年,起拜宗正少卿,知定州。会以曹璨知州,徙安易为通判,未几代归。又表求外任,命知耀州,留不遣,命按视北边事。   淳化中,尝建议以蜀地用铁钱,准铜钱数倍,小民市易颇为不便,请如刘备时令西川铸大钱,以十当百。下都省集议,吏部尚书宋琪等言“刘备时盖患钱少,因而改作,今安易之请反患钱多,非经久计也”而安易论请不已,仍募工铸大钱百馀进之,极其精好,俄坠殿阶皆碎,盖熔铄尽其精液矣。太宗不之诘,犹嘉其用心,赐以金紫,且遣其典铸。既而大有亏耗,岁中裁得三千馀缗,众议喧然,遂罢之。事具《食货志》。   历知襄、庐二州,就迁宗正卿,归朝,复领卿职。时属籍未备,奏请纂录,咸平初,乃命梁周翰与安易同修。安易略涉书传,性强狠,好谈世务,而疏阔不可用。初,太宗尝问农政,安易请复井田之制。又以其家本燕蓟,多访以边事。   景德初,礼官详定明德皇太后灵驾发引,于京师壬地权攒,依礼埋悬重,升祔神主。安易上言:   《礼》云“既虞作主”,虞者,已葬设吉祭也。明未葬则未立虞主及神主。所以周制但凿木为悬重,以主神灵。王后七月而葬,则埋悬重,掩玄堂,凶仗、辒辌车、龙輴之属焚于柏城讫,始可立虞主。吉仗还京,备九祭,复埋虞主,然后立神主,升庙室。自旷古至皇朝,上奉祖宗陵庙行此礼,何以今日乃违典章,苟且升祔,方权攒妄立神主,未大葬辄埋悬重。且棺柩未归园陵,则神灵岂入太庙。奈柏城未焚凶仗,则凶秽唐突祖宗。望约孝章近例,但于壬地权攒,未立神主升祔,凶仪一切祗奉。俟丙午年灵驾西去园陵,东回祔庙。如此则免于颠倒,不利国家。   乃诏有司再加详定。判礼院孙何等上言:   按《晋书》羊太后崩,废一时之祀,天地明堂,去乐不作。又按《礼》,王后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则天地之祭不废,遂议以园陵年月不便,须至变礼从宜。又缘先准礼文,候神主升祔毕,方行享祀。若俟丙午岁,则三年不祭宗庙,礼文有阙。况明德皇太后德配先朝,礼合升祔。遂与史馆检讨同共参详,以为庙未祔则神灵不至,伏恐祭祀难行。攒既毕则梓宫在郊,可以葬礼比附。遂按《礼》云“葬者藏也,欲人不得而见也”既不欲穿圹动土,则龙輴、攒木、题凑,蒙椁上四柱如屋以覆,尽涂之。所合埋重,一依近例,便可升祔神主。安易妄言,以凶仗为凶秽,目群官为颠倒,指梓宫为棺柩,令百司分析园陵,浼渎圣听,诬罔臣下。   安易又云“昔日睹群官尽公,奉二帝诸后,并先山陵,后祔庙。今日睹群官颠倒,奉明德皇太后,独先祔庙,后园陵”者。今详当时先山陵后祔庙,正为年月便顺,别无阴阳拘忌。今则年月未便,理合从宜。未埋重则礼文不备,未升祔则庙祭犹阙,须从变礼,以合圣情。兼明德皇太后将赴权攒,而安易所称“柏城未焚凶仗,则凶秽唐突祖宗”按《檀弓》云“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郑玄注云,谓迁柩于庙。   又云“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商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今亦遥辞宗庙而后行,岂可以《礼经》所出目为颠倒,吉凶具仪谓之唐突哉。   又云“孝章皇后至道元年崩,亦缘有所嫌避,未赴园陵,出京权攒之时,不立神主入庙。直至至道三年,西去园陵,礼毕,然后奉虞主还京,易神主祔庙,以合典礼”今详当时文籍,缘孝章为太宗嫂氏,上仙之时,止辍五日视朝,百官不曾成服,与今不同。从初亦无诏命令住庙享。今明德皇太后母仪天下,主上孝极曾、颜,况上仙之初,即有遗命权停享祀。今按礼文,固合如此。安易荒唐庸昧,妄有援引,以大功之亲,比三年之制,欺罔君上,乃至于斯。   况安易以讦直自负,所诋者无非良善。以清要自高,所尚者无非鄙俗。名宦之志,老而益坚。诗书之文,懵而不习。本院所议,并明称典故,旁考时宜,虽曰从权,粗亦稽古,请依无议施行。   从之。安易又屡言陵庙事,词多鄙俚。晚岁进趋不已,时论嗤之。二年卒,年七十六。赠工部尚书。录其子承庆为国子博士,孙从政为太常寺奉礼郎。   论曰:自古创业之君,其居潜旧臣,定策佐命,树事建功,一代有一代之才,未尝乏也。求其始终一心,休戚同体,贵为国卿,亲若家相,若宋太祖之于赵普,可谓难矣。陈桥之事,人谓普及太宗先知其谋,理势或然。事定之后,普以一枢密直学士立于新朝数年,范、王、魏三人罢相,始继其位,太祖不亟于酧功,普不亟于得政。及其当揆,献可替否,惟义之从,未尝以勋旧自伐。偃武而修文,慎罚而薄敛,三百馀年之宏规,若平昔素定,一旦举而措之。太原、幽州之役,终身以轻动为戒,后皆如其言。家人见其断国大议,闭门观书,取决方册,他日窃视,乃《鲁论》耳。昔傅说告商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普为谋国元臣,乃能矜式往哲,蓍龟圣模,宋之为治,气象醇正,兹岂无助乎。晚年廷美、多逊之狱,大为太宗盛德之累,而普与有力焉。岂其学力之有限而犹有患失之心欤。君子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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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司马光

形式:

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去,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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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物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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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者旋也均也积阳为刚其体回旋群生之所大仰[北堂书钞天部太平御览天部] 杨雄非浑天而作盖天圆其盖左转日月星辰随而东西桓谭难之雄不解此盖天者复难知也[太平御览天部] 元气皓大则称皓天皓天元气也皓然而已无他物也[太平御览天部] 儒家立浑天以追天形从车轮焉周髀立天[案天上应有盖字]言天气循边而行从磨石焉斗极天之中也言天者必拟之人故自脐以下人之阴也自极以北天之阴也所以立天地者水也成天地者气也水土之气升而为天[案水土句又见初学记天部]天者君也夫地有形而天无体譬如灰焉烟在上灰在下也浑天说天言天如车轮而日月旦从上过夜从下过故得出卯入酉或以斗极难之故作盖天言天左转日月不行皆缘边为道就浑天之说则斗极不正若用盖天则日月出入不定夫天元气也皓然而已无他物焉[太平御览天部] 自极以南天之阳自极以北天之阴[北堂书钞天部] 北极天之中阳气之北极也极南为太阳极北为太阴太阴则无光太阳则能照故为昏明寒暑之极也[史记天官书索隐北堂书钞天部] 日者太阳之精也夏则阳盛阴衰故昼长夜短冬则阴盛阳衰故昼短夜长气之引也行阴阳之道长故出入卯酉之北行阴阳之道短故出入卯酉之南春秋阴阳等故日行中平昼夜等也[太平御览天部] 月水之精潮有大小月有亏盈[北堂书钞天部] 上弦月从下侵[北堂书钞天部] 日月之□为星辰星辰辰生于地[太平御览天部] 京房说月与星至阴也有形无光日照之乃光如以影照日而有影见[艺文类聚天部] 星者元气之英也汉水之精也气发而升精华上浮宛转随流名之曰天河一曰云汉众星出焉[诗小雅正义北堂书钞天部太平御览天部] 星元气之精日精也二十八宿度数有数故谓恒星[太平御览天部] 斗极所以成寒暑[北堂书钞天部] 岁行一次谓之岁星则十二岁而星一周天也[史记天官书索隐] 岂有太乙之君坐于庶人之座魁罡之神存于匹妇之室[意林] 风者阴阳乱气激[案文选风赋注引作击]发而起者也犹人之内气因喜怒哀乐激越而发也故春气温其风温以和喜风也夏气盛其风熛以怒怒风也秋风劲其风清以直清风也冬气□其风惨以烈固风也此四正之风也又有四维之风东北明庶庶物出幽入明也东南融风以道以长也西南清和万物备成也西北不周方潜藏也此八风者方土异气疾徐不同和平则顺违逆则凶非有使之者也气积自然怒则飞沙扬砾发屋拔树喜则不摇枝动草顺物布气天下之性自然之理也[太平御览天部事类赋天部注] 积风成雷[北堂书钞天部初学记天部艺文类聚天部太平御览天部事类赋天部注] 风清热之气散为电[北堂书钞天部太平御览天部案北堂书钞引作热气散而为电] 轩辕主雷雨之神[北堂书钞天部] 云雨于是乎出霜雪于是乎降[北堂书钞天部] 畴昔神农始治农功正节气正寒温以为早晚之期故立历日[艺文类聚岁时部事物纪原一案事物纪原又引神农立历日] 正月朝四面黄气其岁大丰此黄帝用事土气均和四方并熟[太平御览岁时部] 阳盈而过故致旱[艺文类聚灾异部太平御览咎征部] 地者底也底之言著也阴体下著也[尔雅释文] 地者卦曰坤其德曰母其神曰祗亦曰媪大而名之曰黄地祗小而名之曰神州亦曰后土[初学记地部太平御览地部]其神曰祗祗成也百生万物备成也其卦为坤其德曰母地形有高下气有刚柔物有巨细味有甘苦镇之以五岳积之以邱陵播之以四渎流之以四川盖气自然之体也地发黄泉周伏回转以生万物地者天之根本也形西北高而东南下东西长南北短其尽四海者也[北堂书钞地理部太平御览地部] 凡居地有大利而无小害者上地也[初学记地理部太平御览地部] 陆田者命悬于天人力虽修水旱不时则一年之功弃矣水田制之由人人力苟修则地利可尽[意林] 游浊为土土气合和而庶类自生[太平御览地部] 夫土地皆有形名而人莫察焉有龟龙体有麟凤貌有弓弩势有斗石象有张舒形有塞闭容有隐真之安有累卵之危有膏英之利有塉埆之害此四形者气势之始终阴阳之所极也[初学记地理部事类赋地部注] 形有高下气有刚柔[北堂书钞天部] 炎气郁蒸地之张也秋风荡生地之闭也[北堂书钞天部] 定宁无不载广厚无不容[北堂书钞天部] 土精为石[艺文类聚地部] 石气之核也气之生石犹人筋络之生爪牙也[初学记地理部] 必得昆山之玉而后宝则荆璞无夜光之美必须南国之珠而后珍则隋侯无明月之称[意林] 所以立天地者水也夫水地之本也吐元气发日月经星辰皆由水而兴[太平御览地部] 九州之外皆水也余昔在会稽仰看南山见云如瀑练方数丈其声如硠磕须臾山下居民惊骇洪水大至[太平御览地部] 河色黄[案白帖引作黄赤象]者众川之流盖浊之也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矣[水经注河水太平御览地部] 尧世洪水民登木而栖悬釜而爨[太平御览器物部] 九州变易交错不同禹贡有梁州无并州周官有并州无梁州尔疋有营州无青州汉兴武帝开拓三方立十三州通并梁之数而增交益焉[太平御览州郡部] 买宅者先卜邻焉[初学记居处部白帖太平御览州郡部] 买邻之直贵于买宅[太平御览州郡部] 故人之在孕者总其名籍上之天府天子立金匮玉阁命司录以监省之[太平御览居处部] 夫齿者年也身之实也藏之斧凿调谐五味以安性气者[太平御览人事部] 咽喉者生之要孔[太平御览人事部] 赐胃五藏之府陶冶之大化也[太平御览人事部] 长人数丈身横十亩四臂共骨老人生角男女变化何益于贤愚耶[意林] 相者曰三亭九候定于一尺之面愚智勇怯形于一寸之目天仓金匮以别富贵贫贱[意林] 人含气而生精尽而死死犹澌也灭也譬如火焉薪尽而火灭则无光矣故灭火之余无遗炎矣人死之后无遗魂矣[初学记礼部太平御览礼仪部] 人之涉世譬如奕棋苟不尽道谁无死地但不幸耳[意林] 古者尊祭重神祭宗庙追养也祭天地报往也[艺文聚礼部] 三皇贵道而尚德五帝先仁而后义三王先义而后辞[意林]使民主养民如蚕母之养蚕则其用岂徒丝蚕而已哉[太平御览资产部] 语曰上不正下参差古者所以不欺其民也割剥富强以养贫弱何异饿耕牛乘马而饱吠犬弃干将而砺铅刃也[意林]天地成岁也先春而后秋人君之治也先礼而后刑[意林] 奸与天地俱生自然之气也人主以政御人政宽则奸易禁政急则奸难绝[文苑英华] 威行法明漏呑舟之鱼法不明则类于细栉细栉则苟慝生也[太平御览服用部] 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渟而清动之则流而浊先王知中流之易扰乱故随而教之谓其偏好者故立一定之法[意林] 塞一蚁孔而河决息施一车辖而覆乘止立法令者亦宜举要[意林] 秉纲而目自张执本而末自从善赏者赏一善而天下之善皆劝善罚者罚一恶而天下之恶皆除矣[意林] 止响以声逐影以形奸争流荡不知所止也[意林] 汉太宗除肉刑匹夫之仁也非天下之仁也不忍残人之体而忍杀人故曰匹夫[意林] 救婴孩之疾而不忍针艾更加他物以至死也今除肉刑者更众何异服他药也肉刑虽斩其足犹能生育也张苍除肉刑每岁所杀万计钟繇复肉刑岁生二千人也名肉刑者犹鸟兽登俎而作肉[意林] 今有弱子当陷大辟问其慈父必乞以肉刑代之苟可以生易死也有道之君能不以此加百姓乎蛇螫在手壮夫断其腕谓其虽断不死也[意林] 曹义[一作羲]曰絷驯驹以骖绊御悍马以腐索今制民以轻刑亦如此也[意林] 入粟补吏是卖官也罪人以赎是纵恶也[意林] 夫有公心必有公道爱己者不能不爱憎己者不能不憎民富则安乡重家敬上而从教贫则危乡轻家相聚而犯上饥寒切身而不行非者寡矣[意林] 妄进者若卵投石逃诛者若走赴深[意林] 吏者理也所以理万机[案理字北堂书钞引作助]平百揆也武士宰物犹使狼牧羊鹰养雏也是以人主务在审官择人[艺文类聚职官部太平御览职官部羽族部] 世质则官少时文则吏多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一百殷有二百周有三百[意林] 国典之坠犹位丧也位之不建名理废也[意林] 高祖定天下置丞相以统文德立大司马以统武事为二府焉[艺文类聚职官部广韵] 但知管子借耳[案此下疑脱目字]于天下不知尧借人心而后用其耳目[意林] 构大厦者先择匠而后简材治国家者先择佐而后定民[意林] 在金石曰坚在草木曰紧在人曰贤千里一贤谓之比肩贤人为德体自然也故语曰黄金累千不如一贤[艺文类聚人部太平御览人事部] 夫清忠之士乃千人之表万人之英得其人则事易于反手不得其人则难于拔箸[太平御览人事部] 龙舟整楫王良不能执也骥騄齐行越人不能御也各有所能[意林] 伊尹耕于有莘孰知非夏之野人吕尚钓于渭滨孰知非殷之渔者遇汤武文王然后知其非也[意林] 形之正不求影之直而影自直声之平不求响之和而响自和德之崇不求名之远而名自远[意林] 语曰士非玉璧谈者为价[艺文类聚宝玉部] 以誉取人则权势移于下而朋党之交用以功进士则有德者未必授而凡下之人或见任也君子内洗其心以虚受人外设法度立不易方今人称古多贤患世无人退不三思坐语一世岂不惑耶[意林] 公卿大夫刻石作碑镌石作虎碑虎崇伪陈于三衢妨功丧德异端并起撞亡秦之钟作郑卫之乐欲以兴治岂不难哉[意林] 赏不避疏贱罚不避亲贵贵有常名而贱不得冒尊有定位而卑不敢逾经之以道德纬之以仁义织之以礼法既成而后用之谓有孝廉秀才之贡或千里望风承声而举故任实者渐消积虚者日长[意林] 夫欲定天下而任小人犹欲[案太平御览引作于]捕麋[案意林引作辖]鹿而兔苴不可得也[案四字从意林增]兔苴不能击麋鹿犹小人不能任大事[意林太平御览资产部] 赵尧锥钻之吏能探心致位丞相[太平御览器物部] 割地利己天下仇之推心及物天下归之以信接人天下信之不以信接人妻子疑之见疑妻子难以事君君子修身居位非利名也在乎仁义[意林] 人皆知涤其器莫知洗其心[意林] 君子审其宗而后学明其道而后行或云玄衡以善诗至宰相张禹以善论作帝师岂非儒学之荣乎傅子曰学以道达荣不以位显[意林] 面歧路者有行迷之虑仰高山者有飞天之志或乘车马而至秦者所谓形异而实同也[意林] 辨上下者莫正乎位兴国家者莫贵乎人统内外者莫齐乎分宣德教者莫明乎学[意林] 人之学如渴而饮河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大观则大见小观则小见[意林] 拟金人铭作口铭曰神以感通心由口宣福生有兆祸来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蚁孔溃河淄川倾山病从口入患自口出存亡之机开辟之术口与心谋安危之源枢机之发荣辱随焉[意林] 见虎一毛不见其斑道家笑儒者之拘儒者嗤道家之放皆不见本也[意林] 傅子曰圣人之道如天地诸子之异如四时四时相反天地合而通焉[意林] 夫五经则四海也传记则四渎也诸子则泾渭也至于百川沟洫畎浍苟能通阴阳之气达水泉之流以四海为归者皆溢也[北堂书钞艺文部太平御览学部] 语曰能理乱丝乃可读诗余虽无治丝之能而悟闻诗之义[太平御览学部艺文类聚杂文部] 鲁恭王坏孔子旧宅得周书阙无冬官汉武购千金而莫有得者遂以考工记备其数[太平御览学部] 礼者履也律也义同而名异五礼者吉凶军宾嘉也[艺文类聚礼部太平御览礼仪部] 礼云继父服齐衰傅子曰母舍己父更嫁他人与己父绝甚于两夫也又制服恐非周孔所制亡秦焚书以后俗儒造之[意林] 论语圣人之至教王者之大化乡党篇则有朝廷之仪聘享之礼尧曰篇则有禅代之事[意林] 楚汉之际有好事者作世本上录黄帝下逮秦汉[意林] 班固汉书因父得成遂没不言彪殊异马迁也[意林] 吾观班固汉书论国体则饰主阙而抑忠臣叙世教则贵取容而贱节述时务则谨辞章而略事实非良史也[意林] 夫文采之在人犹荣华之在草[意林] 晔若春华之并发馥若秋兰之俱茂[意林] 平子二京文章卓然[文选西京赋注] 夫虚无之谈[案太平御览虫豸部引作太虚元年误]尚其华藻无异春蛙秋蝉聒耳而已[太平御览学部] 夫论事比类不得其体虽饰以华辞文以美言无异锦绣衣掘株管弦乐土梗非其趋也[太平御览布帛部] 夫解小而引大了浅而伸深犹以牛刀割鸡长殳刈荠[太平御览菜茹部] 树上悬瓠非木实也背上披裘非脊毛也此似而非[意林] 经巨海者终年不见其涯测虞渊者终世不知其底故近者不可以度远也[意林] 九日养亲一日饿之岂得言孝饱多饥少固非孝乎谷马十日一日饿之马肥不损于义无伤不可同之一日饿母也[意林] 大孝养志其次养形养志者尽其和养形者不失其敬[意林]墨子兼爱是废亲也知丧是忘忧也[意林] 傅子云孟轲孙卿若在孔门非唯游夏而已乃冉闵之徒也[意林] 闻一善言见一善事行之唯恐不及闻一恶言见一恶事远之唯恐不速[意林] 悬千金于市市人不敢取者分定也委一钱于路童儿争之者分未定也[意林] 检身止欲无过于蚓此志士所不及也[太平御览虫豸部] 范蠡字少伯楚三户人也使越灭吴已后乘轻舟游五湖王令人写其状恒朝礼之列仙传云徐人也[意林] 傅氏之先出自陶唐傅说之后玄字休奕子咸字长虞晋书有传[意林] 吕子义当世清贤士常往友人处[案太平御览引作有田人性省]嫌其设酒食怀干糒而往[案以上又见北堂书钞饮食部]主人荣其降乃盛为馔义出怀中干糒求一杯冷水食之[太平御览人事部饮食部] 今有吕子义清贤士为率更令有人就之宿非其度数之内子义燃烛危坐通晓目不转睛膝不移处[太平御览人事部]吕义为太子率更令严毅清高[北堂书钞设官部] 汉末有管秋阳者与弟及伴一人避乱俱行天雨雪粮绝谓其弟曰今不食伴则三人俱死乃与弟共杀之得粮达舍后遇赦无罪此人可谓善士乎孔文举曰管秋阳爱先人之遗体食伴无嫌也荀侍中难日管秋阳贪生杀生岂不罪邪文举曰此伴非会友也若管仲啖鲍叔贡禹食王阳此则不可向所杀者特鸟兽而能言耳今有犬啮一狸狸啮一鹦鹉何足怪也昔重耳恋齐女而欲食狐偃叔敖怒楚师而欲食伍参贤哲之忿犹欲啖人而况遭穷者乎[意林] 积薪若山纵火其下火未及燃一杯之水尚可灭也及至火猛风起虽倾河海不能救也秦昭王是积薪而纵火其下始皇燃而方炽二世风起而怒也[意林] 秦人视山东之民犹猛虎之睨群羊何隔惮哉[意林] 始皇远游并海而不免平台之变及葬骊山寻见发掘令有锡之铤虽欧冶百炼犹不如瓦刃有驽钝之马虽造父驾之终不及飞绝景质钝故也土不可以作铁而可以作瓦[意林] 秦始皇起骊山之冢使蒙恬筑长城死者相属民歌曰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餔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柱其冤痛如此矣蒙恬临死曰夫起临洮属辽东城堑万余里不能不绝地脉此固当死也[水经注河水太平御览乐部] 始皇冢令人作机弩有人穿者即射之以人鱼膏作烛[意林]汉高祖度阔而网疏故后世推诚而简光武教一而网密故后世守常而礼义魏武纠乱以尚猛天下修法而贵理[意林] 光武凤翔于南阳燕雀化为鹓雏二汉之臣焕烂如三辰之附长天长平之卒磊落如秋草之中繁霜势使然也[意林] 傅子曰诸葛亮诚一时之异人也治国有分御军有法积功兴业事得其机入无遗刃出有余粮知蜀本弱而危故持重以镇之若姜维欲速立其功勇而无决也[意林] 我欲战而彼不欲战者我鼓而进之若山崩河溢当其冲者摧值其锋者破所谓疾雷不暇掩耳则又谁御之[意林] 吴起吮疮者之脓积恩以感下也史记云吴起吮痈昼战目相见夜战耳相闻得利同势失利相救[意林] 汉末黄门张让段圭等于灵帝幄后相对泣帝惊问尚复几时哉于是大收诸党[太平御览服用部] 黄巾被服纯黄不将尺兵肩长衣翔行舒步所至郡县无不从是日天大黄[汉书五行志注] 世传有夫死而妇许不嫁者誓以绣衣襚以衣尺纳诸棺焉后三年妇出适迎有日矣有行道人夜求人家宿晨向主人语妇约之辞寄所誓之衣曰子到千里当逢之还此衣焉主者出门到所言处果见迎车具以事吿还其绣衣妇遂自经而死[太平御览布帛部] 昔燕赵之闲有三男共娶一女生四子后争讼廷尉奏云禽兽生子逐父宜以子还母尸三男于市[意林] 逐兔之犬终朝寻兔不失其迹虽见麋鹿不暇顾也[意林] 夫医者非仁爱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是以古之用医必选名姓之后其德能仁恕博爱其智能宣畅曲解能知天地神祇之次能明性命吉凶之数处虚实之分定逆顺之节原疾疹之轻重而量药剂之多少贯微达幽不失细微如是乃谓良医且道家则尚冷以草木以冷生医家则尚温以血脉以暖通徒知其大趣不达其细理不知刚柔有轻重节气有多少进退盈缩有节□也名医达脉者求之寸口三候之闲则得之矣度节气而候温冷参脉理而合轻重量药石皆相应此可谓名医医有名而不良者有无名而良者人主之用医必参知而隐括之[初学记政理部] 凡病可治也人不可治也体羸性弱不堪药石或刚暴狷急喜怒不节或情欲放纵贪淫嗜食此皆良医不能加功焉夫君子病也犹可为也必使无病也不可为矣盖谓节其饮食量其多少也[太平御览疾病部] 赵简子有疾扁鹊诊候出曰疾可治也而必杀医焉以吿太子太子保之扁鹊领召而入入而着履登床简子太怒便以戟追杀之扁鹊知简子大怒则气通血脉畅达也[太平御览疾病部] 谷气胜元气其人肥而不寿[案二句见太平御览人事部]元气胜谷气其人瘦而寿[案二句从太平御览疾病部引增]养性之术常使谷气少则病不生矣粱者黍稷之揔名[句又见太平御览谷部]稻者溉种之总名菽者众豆之揔名[案二句见艺文类聚谷部]三谷各二十种为六十疏果之实助谷各二十凡为百谷故诗曰播厥百谷者谷种众种之大名也[初学记宝器部太平御览谷部] 稼借耕也穑犹收也古今之言云尔稼农之本穑农之末农本轻而末重前缓而后急稼欲少穑欲多耨欲缓收欲速此良农之务[太平御览资产部] 凡种有强弱土有高柔土宜强高茎而疏粟长穗而大粒[初学记宝器部] 忿飙焚衣其损多矣覆[案意林引作推]甑而弃之所害亦多矣[意林太平御览饮食部] 恐不知味而唾残[一切经音义三] 听清浊五声之和然后制为钟律取宏农宜阳县金门山竹为律管河内葭为灰可谓同气[艺文聚岁时部太平御览时序部] 琴欲高张瑟欲下声[文选颜延年秋胡诗注] 化狐作舟[初学记器物部] 若谓黄帝后方有舟楫庖牺之时长江大海何所用之[意林]鸿毛一羽在水而没者无势也黄金万钧在舟而浮者托舟之势也[意林] 夫工匠经涉河海为句橹以浮大渊皆成乎手出乎圣意[北堂书钞舟部艺文类聚舟车部太平御览舟部] 指南车见周官亦见鬼谷子先生[意林] 给事中与高堂隆秦朗争指南车二子云古无此车记虚言耳先生曰争虚空言不及如试之效也言于明帝明帝诏使作之车乃成[意林] 翻车先生居在京师有地作园而患无水可溉乃作翻车令童儿转之其功百倍[意林] 金以利用钱以轻流此二物饥不可食[意林] 世富钱流则禁盗铸钱世贫钱滞则禁盗坏钱[意林] 夫蜘蛛之罗网蜂之作巢其巧妙矣而况于人乎故工匠之方圆规矩出乎心巧成于手非睿敏精密孰能著勋形成器用哉[太平御览艺术部] 古有阮师之刀天下之所宝贵也初阮之作刀受法于金精之灵七月庚辛见金人于冶监之门其人光色炜耀向神再拜神执其手曰子可教也阮致之开宴设馔而问焉神教以水火之齐五精之陶用阴阳之候取刚柔之和行其术三年作刀千七百七十口而丧其明其刀平背狭刃方口洪首截轻微不绝丝发之系斫坚刚无变动之异世不吝百金精求不可得也其次有苏家刀虽不[案下有阙字]亦一时之利器也次有阳纪赵青闲皆不能继[太平御览兵部] 古有阮师之刀苏家之楯皆为良工利器时所宝贵也夫刀者身之宝也楯者身之卫也御难之藩墙守口之城池也[太平御览兵部] 幽州之骑冀州之刀劲悍之士[文选阳给事诔注] 天下之害莫害于女饰一头之饰盈千金之价婢妾之服亦重四海之珍[意林] 马先生绫机先生名钧字衡天下之名巧也绫机本五十纵五十聂六十纵六十聂先生乃易二聂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自能成阴阳无穷也[意林] 西国胡言苏合香是兽便中兽便而臭忽闻西极兽便而香则不信矣[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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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池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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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结绳而治,自伏羲画八卦,而文字兴焉。故前人作字,谓之字画,画分也,界限也。尔雅释地:涂出其右而还之,画邱。注言:为道所规画。释名:道出其右曰画邱,人尚右,凡有指画,皆尚右。故用右手画字。或篆,或隶,或楷,或行,或草,皆当不忘画字之义;为横、为竖、为波、为磔、为钩、为,当永守画字之法。盖画则笔无不直,笔无不圆,而字之千变万化,穷工极巧,从此出焉。乃后人不曰画字,而曰写字。写有二义。说文:“写,置物也。”韵书:写,输也。置者,置物之形;输者,输我之心。两义并不相悖,所以字为心画。若仅能置物之形,而不能输我之心,则画字、写字之义,两失之矣。无怪书道不成也。 字画本自同工,字贵写,画亦贵写,以书法透入于画,而画无不妙;以画法参入于书,而书无不神。故曰:善书者必善画。善画者亦必善书。自来书画兼擅者,有若米襄阳,有若倪云林,有若赵松雪,有若沈石田,有若文衡山,有若董思白。其书其画,类能运用一心,贯串道理,书中有画,画中有书,非若后人之拘形迹以求书,守格辙以求画也。米元章谓:东坡为画字。自谓刷字。此不过前人等而上之,精益求精之语,非谓不能写字,而竟同剔刷成字,描画成字也。自桧以下无讥。后之作书者欲求苏、米之刷字、画字,不可得矣。 书法在用笔,用笔贵用锋。用锋之说吾闻之矣,或曰正锋,或曰中锋,或曰藏锋,或曰出锋,或曰侧锋,或曰扁锋。知书者有得于心,言之了了,知而不知者各执一见,亦复言之津津,究竟聚讼纷纭,指归莫定,所以然者,因前人指示后学要言不烦,未尝倾筐倒箧而出之。后人摹仿前贤,一知半解,未能穷追极究而思之也。余尝辨之,试详言之:所谓中锋者,自然要先正其笔。柳公权曰:心正则笔正,笔正则锋易于正。中锋即是正锋,自不必说。而余则偏有说焉,笔管以竹为之,本是直而不曲,其性刚,欲使之正,则竟正。笔头以毫为之,本是易起易倒,其性柔,欲使之正,却难保其不偃。倘无法以驱策之,则笔管坚而笔头已卧,可谓之中锋乎?又或极力把持,收其锋于笔尖之内,贴毫根于纸素之上,如以箸头画字一般,是笔则正矣、中矣,然锋已无矣,尚得谓之锋乎?或曰:此藏锋法也。试问所谓藏锋者,藏锋于笔头之内乎?抑藏锋于字画之内乎?必有爽然失、恍然悟者。第藏锋画内之说,人亦知之。知之而谓惟藏锋乃是中锋,中锋无不藏锋,则又有未尽然也。盖藏锋、中锋之法,如匠人钻物,然下手之始四面展动,乃可入木三分。既定之后,则钻已深入,然后持之以正。字法亦然。能中锋自能藏锋,如锥画沙,如印印泥,正谓此也,然笔锋所到收处、结处、掣笔映带处,亦正有出锋者。字锋出,笔锋亦出。笔锋虽出,而仍是笔尖之锋,则藏锋、出锋皆谓之中锋,不得专以藏锋为中锋也。至侧锋之法,则以侧势取其利导,古人间亦有之。若俗笔笔正锋,则有意于正势,必至无锋而后止。欲笔笔侧笔,则有意于侧势,必至扁锋而后止。琴瑟专一,谁能听之?其理一也。画家皴石之法,三面皆锋,须以侧锋为之。笔锋出,则石锋乃出。若竟横卧其笔,则一片模糊,不成其为石矣。总之,作字之法,先使腕灵笔活,凌空取势,沈著痛快,淋漓酣畅,纯任自然,不可思议,能将此笔正用、侧用、顺用、重用、轻用、虚用、实用、擒得定,纵得出,遒得紧,拓得开,浑身都是解数,全仗笔尖毫末锋芒指使,乃为合拍。钝根人胶柱鼓瑟,刻舟求剑,以团笔为中锋,以扁笔为侧锋,犹斤斤曰:若者中锋,若者偏锋,若者是,若者不是。纯是梦呓!故知此事虽藉人功,亦关天分,道中、道外,自有定数,一艺之细,尚索解人而不得。噫,难矣! 用墨之法,浓欲其活,淡欲其华。活与华非墨宽不可,古砚微凹聚墨多,可想见古人意也。濡染大笔何淋漓,淋漓二字,正有讲究。濡染亦自有法。作书时须通开其笔,点入砚池,如篙之点水,使墨从笔尖入,则笔酣而墨饱,挥洒之下,使墨从笔尖出,则墨浥而笔凝。杜诗云:元气淋漓障犹湿。古人字画流传久远之后,如初脱手光景,精气神采不可磨灭。不善用墨者浓则易枯,淡则近薄,不数年间已淹淹无生气矣。不知用笔,安知用墨?此事难为俗工道也。 凡作书不可信笔,董思翁尝言之。盖以信笔,则中无主宰,波画易偃故也。吾谓信笔固不可太矜意,亦不可意为。笔蒙则意阑,笔为意拘,则笔死。要使我顺笔性,笔随我势,两相得,则两相融。而字之妙处,从此出矣。 字有一定步武、一定绳尺,不必我去造作。右军书因物付物,纯任自然,到得自然之极,自能变化从心,涵盖万有,宜其俎豆千秋也。 取法乎上,仅得乎中,人人言之。然天下最上的境界,人人要到,却非人人所能到,看天分做去。天分能到,则竟到矣。天分不能到,到得那将上的地步,偏拦住了,不使你上去。此即学问止境也。但天分虽有止境,而学者用功断不能自画,自然要造到上层为是。惟所造之境,须循序渐进,如登梯然,得一步、进一步。画曰:若升高必自下。言不容躐等也。今之讲字学者,初学执笔,便高谈晋、唐,满口羲、献;稍得形模,即欲追踪汉、魏,不但苏、黄、米、蔡不在意中,即欧、虞、褚、薛以上,溯羲、献犹以为不足,真可谓探本穷源,识高于顶者矣!及至写出字来,亦只平平无奇。噫,何弗思之甚也!余亦曾犯此病,初学时取欧书以定间架,久之字成印板,因爱褚书跌宕,乃学褚书;久之又患过于流走,此皆自己习气与欧、褚无干,如是者亦有年。嗣后东涂西抹,率意酬应,喜作行草,乃取怀仁所集圣教及兴福寺断碑、孙过庭书谱学之,对帖时少,挥洒时多,总觉依稀仿佛无有是处。乃阅近世石刻墨迹,颇有入处;再阅同时书家真迹,反觉易于揣摩,而尤难于学步,乃叹自己学问不但远不及古人,且远不及今人。于是将今人笔墨逐一研究,时而进观董、赵诸公书,更长一见识焉。又进而观宋人碑帖,又得其解数焉。又进而摹欧、虞、褚、薛、颜、柳、徐、李诸家书,已略得其蹊径焉,再上而求右军、大令诸法;已稍能寻其端倪焉。至此,乃恍然于前此之取法乎上者,真躐等而进也。近又见得颜鲁公书最好,以其天趣横生、脚踏实地、继往开来,惟此为最。昔人云:诗至子美,书至鲁公,足叹观止。此言不余欺也!余书无所得,惟屡疑屡悟,或出或入,不敢谓三折肱于此,而于书中甘苦尝之久矣,因书之以为知书者告。 字学以用敬为第一义,凡遇笔砚辄起矜庄,则精神自然振作,落笔便有主宰,何患书道不成!泛泛涂抹,无有是处。 作字须提得笔起,稍知书法者皆知之。然往往手欲提而转折顿挫辄自偃者,无擒纵故也。擒纵二字是书家要诀,有擒纵方有节制,有生杀用笔乃醒,醒则骨节通灵,自无僵卧纸上之病。否则寻行数墨,暗中索摸,虽略得其波磔往来之迹,不过优孟衣冠,登场傀儡,何足语斯道耶? 余自幼观唐、宋诸名家石刻,以为唐书如玉,宋书如水晶,心目中所见如此,未尝申明其所以然也。后读朱子语类云:孔子之学如玉,孟子之学如水晶,乃拍案惊喜,以为比拟切当。见得天地间人也、物也、学问也、技艺也,皆各分浑与露之两途,而心目中所见,古今人不甚相远也。 初学不外临摹。临书得其笔意,摹书得其间架。临摹既久,则莫如多看、多悟、多商量、多变通。坡翁学书,尝将古人字帖悬诸壁间,观其举止动静,心摹手追,得其大意。此中有人、有我,所谓:学不纯,师也。又尝有句云: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古人用心不同,故能出人头地。余尝谓:临摹不过学字中之字,多会悟则字中有字、字外有字,全从虚处着精神。彼钞帖、画帖者,何曾梦见? 废纸败笔,随意挥洒,往往得心应手。一遇精纸佳笔,整襟危坐,公然作书,反不免思遏手蒙。所以然者,一则破空横行,孤行己意,不期工而自工也;一则刻意求工,局于成见,不期拙而自拙也。又若高会酬酢,对客挥毫,与闲窗自怡,兴到笔随,其乖合亦复迥别。欲除此弊,固在平时用功多写,或于临时酬应多尽数纸,则腕愈熟、神愈闲,心空笔脱,指与物化矣。总之,凡事有人则天不全,不可不知。 徐而庵先生说唐诗,阐发尽致,开卷有论诗数条,内一条云:学诗如僧家托钵,积千家米煮成一锅饭。余谓学书亦然,执笔之法,始先择笔之相近者仿之,逮步伐点画稍有合处,即宜纵览诸家法帖,辨其同异,审其出入,融会而贯通之,酝酿之久,自成一家面目。否则刻舟求剑,依样葫芦,米海岳所谓奴书是也。古人作书,遗貌取神。今人作书,貌合神离。其间相去之远,岂可以道里计哉? 名家作书,只是一鼻孔出气。赵集贤云:书法随时变迁,用笔千古不易,古人得佳帖数行,专心学之,便能名家。据此似与余前说博观之义相戾,殊不知由一贯万,由万会一,总是一个道理。所谓千古不易者,要在善于弄翰磬控纵,送锋芒不顿,如庖丁解牛,批却导窾,迎刃而解;即所谓其中非尔力也。不明此旨,无论博搜约取,茫无把鼻。谚云:见一个菩萨磕一个头,不免终身为门外汉耳。 凡学艺,于古人论说总须细心体会,粗心浮气,无有是处。尝见某帖跋尾有驳赵文敏笔法不易之说者,谓欧、虞、薛、褚笔法已是不同,试以褚书笔法为欧书结构,断难相合,安得谓千古不易乎?余窃笑其翻案之谬。盖赵文敏为有元一代大家,岂有道外之语!所谓千古不易者,指笔之肌理言之,非指笔之面目言之也。谓笔锋落纸,势如破竹,分肌劈理,因势利导,要在落笔之先腾掷而起,飞行绝迹,不粘定纸上讲求生活,笔所未到,气已吞。笔所已到,气亦不尽,故能墨无旁渖,肥不剩肉,瘦不露骨,魄力、气韵、风神皆于此出。书法要旨,不外是矣。集贤所说只是浑而举之,古人于此等处不落言诠。余曾得斯旨,不惮反复言之,亦仅能形容及此,会心人定当首肯。若以形迹求之,何异痴人说梦! 作字有顺逆,有向背,有起伏,有轻重,有聚散,有刚柔,有燥湿,有疾徐,有疏密,有肥瘦,有浓淡,有连有断,有脱御,有承接,具此数者,方能成书。否则,墨猪、算子,全是魔道矣。 古人作书,落笔一圆便圆到底,落笔一方便方到底,各成一种章法。兰亭用圆,圣教用方,二帖为百代书法模楷,所谓规矩方圆之至也!欧颜大、小字皆方;虞书则大、小皆圆;褚书则大字用方,小字用圆。究竟方圆,仍是并用。以结构言之,则体方而用圆;以转束言之,则内方而外圆;以笔质言之,则骨方而肉圆。此是一定之理。又晋人体势多扁,唐人体势多长,合晋、唐观之,惟右军、鲁公无长扁之偏,而为方圆之极则。 晋人取韵,唐人取法,宋人取意,人皆知之。吾谓晋书如仙,唐书如圣,宋书如豪杰。学书者从此分门别户,落笔时方有宗旨。 字有筋骨、血脉、皮肉、神韵、脂泽、气息,数者缺一不可。无论真楷行草,皆宜讲究。楷书须八面俱到,古人称卫夫人、逸少父子、欧阳率更、虞永兴、智永禅师、颜鲁公此七家谓之楷书,其馀不过真书而已。楷书者字体端正,用笔合法之谓也。行楷者,字虽绾结,笔仍典则之谓也。此外或真书,或行书,或真行,或行草,或大草,或墨色不到而意与笔皆到,或笔墨不到而意无不到,总之以法为主,气以辅之,则任笔所之,无不如志矣。 欧、虞、褚、薛不拘拘于说文,犹之韩、柳、欧、苏不斤斤于音韵。空诸所有,精神乃出。古人作楷,正体、帖体纷见错出,随意布置。惟鲁公干禄字书一正一帖,剖析详明,此专为字画偏旁而设,而其用笔尽合楷则。近来书生笔墨、台阁文章,偏旁布置,穷工极巧,其实不过写正体字,非真楷书也。 楷书如立,行书如走,草书如飞,此就字体言之,用笔亦然,执笔落纸如人之立地,脚根既定,伸腰舒背,骨立自然强健,稍一转动,四面皆应。不善用笔者,非坐卧纸上,即蹲伏纸上矣。欲除此弊,无他谬巧,只如思翁所谓:落笔时先提得笔起耳。 所谓落笔先提得笔起者,总不外凌空起步、意在笔先。一到著纸,便如兔起鹘落,令人不可思议。笔机到则笔势劲,笔锋出,随倒随起,自无僵卧之病矣!古人谓:心正则气定,气定则腕活,腕活则笔端,笔端则墨注,墨注则神凝,神凝则象滋,无意而皆意,不法而皆法。此正是先天一著工夫,省却多少言思拟议,所谓一了百了也。 字无所谓山林、台阁也,古来书家类多置身廓庙之士,若终身隐沦者恐亦不少,而其书之传与不传,或传之远与近,虽各因名位为显晦,而诣之所至,不可磨灭。且有学问经术超越寻常,反为书名所掩者。盖亦有数存乎其间也。自帖括之习成,字法遂别为一体。土龙木偶,毫无意趣,矫其弊者又复貌为高古,自出新奇。究之学台阁者,趣入官样;学山林者,流为野战。皆非书家正法眼藏也。 字莫患乎散,尤莫病于结。散则贯注不下,结则摆脱不开。古人作书,于联络处见章法,于洒落处见意境。右军书转左侧右,变化迷离,所谓状若断而复连,势如斜而反正者,妙于离合故也。欧、虞、褚、薛各得其秘,而欧书尤为显露,其要在从谨严得森挺,从密栗得疏朗,或行或楷,必左右揖让,倜傥权奇,戈戟铦锐,物象生动,自成一家风骨。史称其人貌丑而颖悟,观其书信然!学者得其一鳞片甲,由唐入晋,自有门径矣。 字有九宫,分行布白是也。右军黄庭经、乐毅论,欧阳率更醴泉铭、千字文,皆九宫之最准者,其要不外斗笋接缝,八面皆满,字内无短缺处,字外无长出处,总归平直中正,无他谬巧也。 字有解数,大旨在逆,逆则紧,逆则劲,缩者伸之势,郁者畅之机,而又须因迟见速,寓巧于拙,取圆于方。狐疑不决,病在馁。剽急不留,病在滑。得笔须随,失笔须救,细参消息,斯为得之。 用笔之法,太轻则浮,太重则踬。到恰好处,直当得意。唐人妙处正在不轻不重之间,重规叠矩,而仍以风神之笔出之。褚河南谓:字里金生,行间玉润。又云:如锥画沙,如印印泥。虞永兴书如抽刀断水,颜鲁公古钗股、屋漏痕,皆是善使笔锋,熨帖不陂,故臻绝境。不善学者,非失之偏软,即失之生硬;非失之浅率,即失之重滞。貌为古拙,反入于颓靡;托为强健,又流于倔强。未识用笔分寸,无怪去古人日远也。 古人谓:喜气画兰,怒气画竹,各有所宜。余谓:笔墨之间,本足觇人气象,书法亦然。王右军、虞世南字体馨逸,举止安和,蓬蓬然得春夏之气,即所谓喜气也。徐季海善用渴笔,世状其貌如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即所谓怒气也。褚登善、颜常山、柳谏议文章妙古今,忠义贯日月,其书严正之气溢于楮墨。欧阳父子险劲秀拔,鹰隼摩空,英俊之气咄咄逼人。李太白书新鲜秀活,呼吸清淑,摆脱尘凡,飘飘乎有仙气。坡老笔挟风涛,天真烂漫;米痴龙跳天门,虎卧凤阙。二公书横绝一时,是一种豪杰之气。黄山谷清癯雅脱,古澹绝伦,超卓之中寄托深远,是名贵气象。凡此皆字如其人,自然流露者。惟右军书,醇粹之中,清雄之气俛视一切,所以为千古字学之圣。鲁公浑厚天成,精深博大,所以为有唐一代之冠。 凡字每落笔皆纵点起,点定则四面皆圆,笔有主宰,不致偏枯草率,波折钩勒,一气相生,风骨自然遒劲。董文敏谓:如大力人通身是力,倒辄能起。又云:自收自到,自起自结。皆此意也。褚河南行书、赵文敏行楷,细参自能悟入。 作字先学执笔,明戈汉溪守智书法辨异一书,载有笔阵图,执笔诸式其最正中者,莫如拨镫、平覆两法。拨镫或谓挑镫,或谓马镫,于义皆是。总之执笔须浅,浅则易于转动,其法先拓大指,使虎口圆则掌心自虚,大指为捺,食指为压,中指为钩,无名指为抵推导送,五指则紧贴名指之内,相助为力。字之讲遒劲者用之。平覆之法,使掌下覆,大指与二、三指稍齐,或用二、三指双钩。字之讲犀利者用之。此外有三指立异法,则以大、二、三指搦管,四、五指不用。四指立异法,则大指在内,二、三、四指在外。或谓即马镫法,如两人并乘,各不相犯。此二法最妙,以其不必留心运腕,而指自能不动也。撮笔法,著纸轻浅,字之尚逸趣者用之。悬腕法,则运腕离案,能使通身气力贯注笔尖。回腕法,掌心向内,五指俱平,腕竖锋正,笔画兜裹。此二法,量字体大小为离案之远近。即拨镫、平覆、撮笔、立异法,亦无不离案也。枕腕法,间或为之,亦无不可。其他如抓斗式、握拳式,擘窠大书用作榜署者,不能不尔,无所为法则也。运指不如运腕,书家遂有腕活指死之说。不知腕固宜活,指安得死!肘使腕,腕使指,血脉本是流通,牵一发而全身尚能皆动,何况臂指之近乎?此理易明。若使运腕而指竟漠不相关,则腕之运也,必滞其书,亦必至麻木不仁,所谓腕活指死者,不可以辞害意。不过腕灵则指定,其运动处不著形迹,运指腕随,运腕指随,有不知指之使腕与腕之使指者,久之,肘中血脉贯注,而腕亦随之定矣。周身精神贯注,则运肘亦不自知矣。此自然之气机,非可以矫揉造作也。所以把笔宜浅,用力宜轻,指宜密、宜直;或作环抱状,则虎口自圆,掌心自虚。又先须端坐正心,则气自和,血脉自贯,臂自活,腕自灵,指自凝,笔自端。是臂也、腕也、掌也、提也、笔也,皆运用在一心,不知所使,而无不一一效命者也。至于熟极巧生,直便化去,并执笔、运笔之法,亦皆忘之,所谓心忘手,手忘笔也。王献之少时学书,右军从背后取其笔而不可,知其长大必能名世。盖谓初学时着意在笔,非谓用笔宜紧也。又昔有人问索靖笔法,索靖以三指执笔,闭目谓之曰:胆、胆、胆。欧阳文忠公谓: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米襄阳谓:学书贵弄翰,迅速天真,出于意外。黄涪翁论书谓:须通身气力来笔尾上,直当得意。坡老云:作书不在笔牢,浩然听笔之所之,而不失法度。数公之言皆是,由执几化,绝妙悟境。中庸云: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道也通乎艺矣!学书者由勉强以渐近自然,艺也进于道矣。古人书,行间茂密,体势宽博。唐之颜,宋之米,其精力弥满,令人洞心駴目。自思翁出,而章法一变,密处皆疏,宽处皆紧,天然秀削,有振衣千仞、洁身自好光景,然篇幅较狭,去古人远矣。 作书能养气,亦能助气。静坐作楷法数十字或数百字,便觉矜躁俱平。若行草,任意挥洒,至痛快淋漓之候,又觉灵心焕发。下笔作诗、作文,自有头头是道,汨汨其来之势。故知书道,亦足以恢扩才情、酝酿学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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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命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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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在帝尧之禅 ,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 。”舜亦以命禹 。暨于翟、契气咸佐唐、虞 ,光济四海,弈世载德 。至于汤、武 ,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于应天顺人,其摇一焉 。是故刘氏承尧之作,氏族之世著于《 春秋》 。唐据火德,而汉绍之。始起沛泽 ,则神母夜号,以彰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柞,必有明圣显鳃之德,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能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 ,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 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剑。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 ,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暗于天道哉?又不睹之于人事矣!夫饿谨流隶 ,饥寒道路,思有短褐之袭 ,担石之蓄,所愿不过一金 ,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柞,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催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领 ,烹酿分裂 !又况么么不及数子 ,而欲暗干天位者也 ? 是故鸳赛之乘气不骋千里之途;燕雀之畴,不奋六翩之用 ;寞税之材 ,不荷栋梁之任;斗答之子 ,不秉帝王之重。《 易》 曰:“鼎折足,覆公谏 。”不胜其任也。当秦之末,豪杰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贫贱,今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 。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剑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宰相,封侯 石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全宗祀于无穷,垂策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 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 ,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诚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赴。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 ;拔足挥洗,揖哪生之说 。悟戍卒之言,断怀土之情 ;高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 。举韩信于行阵 ,收陈平于亡命 。英雄陈力,群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又可略闻矣:初,刘温妊高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冥,有龙蛇之怪 ;及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乳吕公睹形而进女 ,秦皇东游以压其气 ,吕后望云而知所处 ,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关则五星聚 。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 。” 历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 ,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 ,符瑞不同斯度,而苟昧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 ,失天年之寿 ,遇折足之凶,伏斧铺之诛。英雄诚知觉痞,畏若祸戒,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凯觑 ,距逐鹿之替说 ,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冀,为二母之所笑,则福柞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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