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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五十时,落一牙一齿。 故人传良方,盥用井花水。 馀存幸牢固,自尔将及纪。 午餐漱方撤,晓枕扣而起。 清比啄木声,硠硠彻人耳。 宁知衰老候,疾苦不由已。 积火坏陈龈,浮阳发颓骫。 冬来忽拥肿,罅缝生磥硊。 难凭药医治,最怕物触抵。 苦开酸两颊,乱动憎食指。 平吞有哽咽,碍嚼无软美。 旁观不知难,相劝进匕匙。 黄耆半瓯粥,舌在仅可舐。 连绵五昼夜,肿赤乃渐止。 痛定得动摇,老夫翻自喜。 韩云吾亦云,次第将落矣。 平生滋味薄,藜苋徒累尔。 时至适摧残,在坚宜有毁。 百骸推一例,此蜕已久委。 试看叶经霜,终无恋枝理。
无事饮犀首,亡何饮袁丝。 饮之为功固不细,阮能罢哭陶忘饥。 张芝李白大畅此中趣,可以狂草可以诗。 逃名混迹靡不取,独于从宦非其宜。 何况邑宰寄民社,设遇烦剧尤难为。 吾党吴生性耽酒,其人磊砢而英奇。 今将行作吏,得县古名茌。 有山衮衮东南陲,有水霅霅西北驰。 中间旷衍百馀里,厨传四走当冲逵。 似闻齐俗夙健讼,邦治邦法难兼施。 书生习气要一变,嗜好勿使旁人窥。 仕而优则学,二者恒相资。 公馀读书良有味,绝胜千钟百榼痛饮夸淋漓。 劝君可止则径止,未能遽止请损之。 赠行实关朋友义,吾言虽戏庶可以箴规。
庭下两盆榴,经春谓已萎。 其一雨忽生,病夫眼双洗。 枝端抽绿叶,叶底粲红蕊。 蕊绽复吐花,花残旋结子。 依然还旧观,慰我岑寂里。 生存日向荣,死者为薪矣。 有情兼吊贺,感叹为赋此。
平生爱看王老画,笔踪幻化无端倪。 画石画水兼画竹,世罕其匹古与齐。 不师文与可,不学吴仲圭。 墨君粉本何处得,乃在洞庭南北湘东西。 似闻潇湘间,阴多晴少云凄凄。 湘君去后湘竹怨,留取万古斑斑啼。 鹧鸪昏昏唤作雨,山菌滑滑呼成泥。 九疑劖天不可梯,居人寥落行人迷。 我昔南游身未到,侧闻人说往往犹含悽。 今观所画殊不尔,洒落别自开町畦。 山舒水缓桥平堤,步有舟航林有蹊。 篱门茅屋几家住,翠色不受纤尘翳。 岚光深浅叶浓淡,地势起伏丛高低。 展之寻丈卷,盈握疑有烟雨随。 提携乃知善画取大意,信手故自忘筌蹄。 适逢好事者,持卷乞我题。 我诗不入竹枝调,恍然如坐筼筜谷口苍筤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