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得宫人入道二首 其二的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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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琬介绍和汪琬诗词大全

汪琬

汪琬,字苕文,又字钝庵,学者称钝翁,又称尧峰先生,长洲人。顺治乙未进士,累官刑部郎中。康熙己未召试博学鸿词,授编修。有《钝翁前后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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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八十 · 列传第四十 · 孝武十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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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武帝二十八男:文穆皇后生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陈淑媛生晋安王子勋。阮容华生安陆王子绥。徐昭容生皇子子深。何淑仪生松滋侯子房。史昭华生临海王子顼。殷贵妃生始平孝敬王子鸾。次永嘉王子仁,与皇子子深同生。何婕妤生皇子子凤。谢昭容生始安王子真。江婕妤生皇子子玄。史昭仪生邵陵王子元。次齐敬王子羽,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江美人生皇子子衡。杨婕妤生淮南王子孟。次皇子子况,与皇子子玄同生。次南平王子产,与永嘉王子仁同生。次晋陵孝王子云,次皇子子文,并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庐陵王子舆,与淮南王子孟同生。次南海哀王子师,与始平孝敬王子鸾同生。次淮阳思王子霄,与皇子子玄同生。次皇子子雍,与始安王子真同生。次皇子子趋,与皇子子凤同生,次皇子子期,与皇子子衡同生。次东平王子嗣,与始安王子真同生。杜容华生皇子子悦。安陆王子绥、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并出继。皇子子深、子凤、子玄、子衡、子况、子文、子雍未封,早夭。子趋、子期、子悦未封,为明帝所杀。 豫章王子尚,字孝师,孝武帝第二子也。孝建三年,年六岁,封西阳王,食邑二千户。仍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其年,迁扬州刺史。 大明二年,加抚军将军。三年,分浙江西立王畿,以浙江东为扬州,命王子尚都督扬州江州之鄱阳、晋安、建安三郡诸军事、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给鼓吹一部。五年,改封豫章王,户邑如先,领会稽太守。七年,加使持节,进号车骑将军。其年,又加散骑常侍,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时东土大旱,鄞县多矰田,世祖使子尚上表至鄞县劝农。又立左学,召生徒,置儒林祭酒一人,学生师敬,位比州治中。文学祭酒一人,比西曹。劝学从事二人,比祭酒从事。前废帝即位,罢王畿复旧,征子尚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领尚书令,解督东扬州,余如故。 初孝建中,世祖以子尚太子母弟,上甚留心。后新安王子鸾以母幸见爱,子尚之宠稍衰。既长,人才凡劣,凶慝有废帝风。太宗殒废帝,称太皇后令曰“子尚顽凶极悖,行乖天理。楚玉淫乱纵慝,义绝人经。并可于第赐尽”子尚时年十六。 楚玉,山阴公主也。废帝改封为会稽郡长公主,食汤沐邑二千户,给鼓吹一部,加班剑二十人。未及拜受,而废帝败。楚玉肆情淫纵,以尚书吏部郎褚渊貌美,请自侍十日,废帝许之。渊虽承旨而行,以死自固,楚玉不能制也。 晋安王子勋,字孝德,孝武帝第三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晋安王,食邑二千户。仍都督南兖州、徐州之东海诸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七年,改督江州、南豫州之晋熙、新蔡、郢州之西阳三郡诸军事、前将军、江州刺史。八年,迁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镇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未拜而世祖崩,以镇军将军还为江州,本官如故。眼患风,为世祖所不爱。景和元年,加使持节。 时废帝狂凶,多所诛害。前抚军谘议参军何迈少好武,颇招集才力之士。迈先尚太祖女新蔡公主,帝诈云主薨,杀宫人代之,显加殡葬,而纳主于后宫。深忌迈,迈虑祸及,谋因帝出行为变,迎立子勋。事泄,帝自率宿卫兵诛迈,使八座奏子勋与迈通谋。又手诏子勋曰“何迈杀我立汝,汝自计孰若孝武邪。可自为其所”遣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景云至盆口,停不进,遣信使报长史邓琬。琬等因奉子勋起兵,以废立为名。 太宗定乱,进子勋号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琬等不受命,传檄京邑。泰始二年正月七日,奉子勋为帝,即伪位于寻阳城,年号义嘉元年,备置百官,四方并响应,威震天下。是岁四方贡计,并诣寻阳。遣左卫将军孙冲之等下据赭圻,又遣豫州刺史刘胡率大众来屯鹊尾,又遣安北将军袁顗总统众军。台军屯据前溪断顗等粮援,胡遣将攻之,大败,于是焚营遁走。顗闻胡去,亦弃众南奔。沈攸之诸军至寻阳,诛子勋及其母,同逆皆夷灭。子勋死时,年十一,即葬寻阳庐山。 松滋侯子房,字孝良,孝武帝第六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寻阳王,食邑二千户。仍为冠军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五年,迁豫州刺史,将军、淮南太守如故。六年,改领宣城太守。七年,进号右将军,解宣城,余如故。前废帝永光元年,迁东扬州刺史,将军如故。景和元年,罢东扬州,子房以本号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诸军事、会稽太守。 太宗即位,改督为都督,进号安东将军,太守如故。又征为抚军,领太常。长史孔觊不受命,举兵反,应晋安王。子勋即伪位,进子房号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吴、晋陵并受命于觊。太宗遣卫将军巴陵王休若督诸将吴喜等东讨,战无不捷,以次平定。上虞令王晏起兵杀觊,囚子房,送还京都,上宥之,贬为松滋县侯,食邑千户。 司徒建安王休仁以子房兄弟终为祸难,劝上除之。乃下诏曰“不虞之衅,著自终古,情为法屈,圣达是遵。朕扫秽定倾,再全宝业,远惟鸿基,猥当负荷。思弘治道,务尽敦睦,而妖竖遘扇,妄造异图。自西南阻兵,东夏侵斥,都邸群凶,密相唇齿。路休之兄弟,专作谋主,规兴祸乱,令舍人严龙觇觎宫省,以羽林出讨,宿卫单罄,候隙伺间,将谋窃发。刘只在蕃,规相应援,通言北寇,引令过淮。顷休范济江,潜欲拒捍,赖卜祚灵长,奸回弗逞。阴慝已露,宜尽宪辟,实以方难未夷,曲加遵养。今王化帖泰,宜辨忠邪,涓流不壅,燎火难灭。便可委之有司,肃正刑典。松滋侯子房等沦陷逆徒,协同丑悖,遂与签帅群小,潜通南衅,连结祗等,还图朕躬。虽咎戾已彰,在法无宥,犹子之情,良所未忍。可废为庶人,徙付远郡”于是并杀之,房时年十一。 路休之等以崇宪太后既崩,自虑将来不立,不自安。刘祗在南兖州,有志为逆。严龙,太祖元嘉中,已为中书舍人、南台御史,世祖又以为舍人,甚见委信。景和、泰始之际,至越骑校尉,右军将军。至是怀异端,故及于诛。 临海王子顼,字孝列,孝武帝第七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历阳王,食邑二千户。仍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五年,改封临海王,户邑如先。其年,迁使持节、都督广交二州、湘州之始兴、始安、临贺三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未之镇,徙荆州刺史,将军如故。八年,进号前将军。 前废帝即位,以本号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刺史如故。明帝即位,解督雍州,以为镇军将军、丹阳尹。寻留本任,进督雍州,又进号平西将军。长史孔道存不受命,举兵反,以应晋安王子勋。子勋即伪位,进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鹊尾奔败,吴喜、张兴世等军至,子顼赐死,时年十一。葬巴陵。 始平孝敬王子鸾,字孝羽,孝武帝第八子也。大明四年,年五岁,封襄阳王,食邑二千户。仍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其年,改封新安王,户邑如先。五年,迁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领南琅邪太守。母殷淑仪,宠倾后宫,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盼遇者,莫不入子鸾之府、国。及为南徐州,又割吴郡以属之。 六年,丁母忧。追进淑仪为贵妃,班亚皇后,谥曰宣。葬给辒辌车,虎贲、班剑,銮辂九旒,黄屋左纛,前后部羽葆、鼓吹。上自临南掖门,临过丧车,悲不自胜,左右莫不感动。上痛爱不已,拟汉武《李夫人赋》,其词曰: 朕以亡事弃日,阅览前王词苑,见《李夫人赋》,凄其有怀,亦以嗟咏久之,因感而会焉。巡灵周之残册,略鸿汉之遗篆。吊新宫之奄映,喭璧台之芜践。赋流波之谣思,诏河济以崇典。虽媛德之有载,竟滞悲其何遣。访物运之荣落,讯云霞之舒卷。念桂枝之秋霣,惜瑶华之春剪。桂枝折兮沿岁倾,瑶华碎兮思联情。彤殿闭兮素尘积,翠所芜兮紫苔生。宝罗曷兮春幌垂,珍簟空兮夏帱扃。秋台恻兮碧烟凝,冬宫冽兮朱火清。流律有终,深心无歇。徙倚云日,裴回风月。思玉步于凤墀,想金声于鸾阙。竭方池而飞伤,损园渊而流咽。端蚤朝之晨罢,泛辇路之晚清。轥南陆,跸阊阖,轹北津,警承明。面缟馆之酸素,造松帐之葱青。俯众胤而恸兴,抚藐女而悲生。虽哀终其已切,将何慰于尔灵。存飞荣于景路,没申藻于服车。垂葆旒于昭术,竦鸾剑于清都。朝有俪于征准,礼无替于粹图。閟瑶光之密陛,宫虚梁之余阴。俟玉羊之晨照,正金鸡之夕临。升云{鼓咎}以引思,锵鸿钟以节音。文七星于霜野,旗二耀于寒林。中云枝之夭秀,寓坎泉之曾岑。屈封嬴之自古,申反周乎在今。遣双灵兮达孝思,附孤魂兮展慈心。伊鞠报之必至,谅显晦之同深。予弃西楚之齐化,略东门之遥衤金。沦涟两拍之伤,奄抑七萃之箴。 又讽有司曰“典礼云,天子有后,有夫人。《檀弓》云,舜葬苍梧,二妃不从。《昏义》云,后立六宫,有三夫人。然则三妃则三夫人也。后之有三妃,犹天子之有三公也。按《周礼》,三公八命,诸侯七命。三公既尊于列国诸侯,三妃亦贵于庶邦夫人。据《春秋传》,仲子非鲁惠公之元嫡,尚得考彼别宫。今贵妃盖天秩之崇班,理应创立新庙”尚书左丞徐爰之又议“宣贵妃既加殊命,礼绝五宫,考之古典,显有成据。庙堂克构,宜选将作大匠卿” 葬毕,诏子鸾摄职,以本官兼司徒,进号抚军、司徒,给鼓吹一部,礼仪并依正公。又加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八年,加中书令,领司徒。前废帝即位,解中书令,领司徒,加持节之镇。帝素疾子鸾有宠,既诛群公,乃遣使赐死,时年十岁。子鸾临死,谓左右曰“愿身不复生王家”同生弟妹并死,仍葬京口。 太宗即位,诏曰“夫纾冤申痛,虽往必追,缘情恻爱,感事弥远。故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抚军将军、南徐州刺史新安王子鸾,夙表成器,蚤延殊宠,方树美业,克光蕃维。而凶心肆忌,奄罗横祸,兴言永伤,有兼常怀,宜旍夭秀,以雪沈魂。可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司徒、南徐州刺史,王如故。第十二皇女、第二皇子子师,俱婴谬酷,有增酸悼。皇女可赠县公主,子师复先封为南海王,并加徽谥”又曰“哀枉追远,仁道所弘,兴灭继绝,盛典斯贵。朕务古思治,恩礼必敷,异族犹敦,况在近戚。故新除使持节、侍中、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司徒、南徐州刺史新安王子鸾,年虽冲弱,性识早茂,钟慈世祖,冠宠列蕃。值景和凶虐,横罗酷祸,国胤无主,冤祀莫寄,寻念痛悼,夙轸于怀。可以建平王景素息延年为嗣”追改子鸾封为始平王,食邑千户,改葬秣陵县龙山。 延年,字德冲,泰始四年薨,时年四岁,谥曰冲王。明年,复以长沙王纂子延之为始平王,绍子鸾后。顺帝升明三年薨,国除。 永嘉王子仁,字孝和,孝武帝第九子也。大明五年,年五岁,监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北中郎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封永嘉王,食邑二千户。仍迁东中郎将、吴郡太守。六年,又迁丹阳尹。七年,兼卫尉。前废帝即位,加征虏将军,领卫尉,丹阳尹如故。寻出为左将军、南兖州刺史。景和元年,迁南徐州刺史,将军如故。泰始元年,又迁中军将军,领太常。未拜,徙护军将军。四方平定,以为使持节、都督湘、广、交三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湘州刺史。 太宗遣主书赵扶公宣旨于子仁曰“汝一家门户不建,几覆社稷。天未亡宋,景命集我。上流迷愚相扇,四海同恶,若非我修德御天下,三祖基业,一朝坠地,汝辈便应沦于异族之手。我昔兄弟近二十人,零落相继,存者无几。唯司徒年长,令德作辅,皇家门户所凭,唯我与司徒二人而已,尚未能厌百姓奸心,余诸王亦未堪赞治。我惟有太子一人,司徒世子,年又幼弱,桂阳、巴陵并未有继体,正赖汝辈兄弟,相倚为强,庶使天下不敢窥觇王室。汝辈始十余岁,裁知俯仰,当今诸舍细弱,殆不免人轻陵。若非我为主,刘氏不办今日。汝诸兄弟冲眇,为群凶所逼误,遂与百姓还图骨肉,于汝在心,不得无愧。即日四海就宁,恩化方始,方今处汝湘州。汝年渐长,足知善恶,当每思刻厉,奉朝廷为心,爵秩自然与年俱进。我垂犹子之情,著于万物。汝亦当知好,忆我敕旨”时司徒建安王休仁南讨犹未还,既还,白上,以将来非社稷计,宜并为之所。未拜,赐死,时年十岁。 始安王子真,字孝贞,孝武帝第十一子。大明五年,年五岁,封始安王,食邑二千户。仍为辅国将军、吴兴太守。七年,迁使持节、监广交二州始兴、始安、临贺三郡诸军事、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将军如故,不之镇。迁征虏将军、南彭城太守,领石头戍事。景和元年,为丹阳尹,将军如故。寻复为南兖州刺史,将军如故。泰始二年,迁左将军、丹阳尹。未拜,赐死,时年十岁。 邵陵王子元,字孝善,孝武帝第十三子也。大明六年,年五岁,封邵陵王,食邑二千户。八年,以为度支校尉、秦、南沛二郡太守。仍为冠军将军、南琅邪、泰山二郡太守。景和元年,出为湘州刺史,将军如故,未之镇。至寻阳,值晋安王子勋为逆,留不之镇。进号抚军将军。事平,赐死,时年九岁。 齐敬王子羽,字孝英,孝武帝第十四子也。大明二年生,三年卒,追加封谥。 淮南王子孟,字孝光,孝武帝第十六子也。大明七年,年五岁,封淮南王,食邑二千户。时世祖改豫州之南梁郡为淮南国,罢南豫州之淮南郡并宣城。前废帝即位,二郡并复旧,子孟仍国名度食淮南郡。景和元年,为冠军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泰始二年,改封安成王,户邑如先。未拜,赐死,时年八岁。 晋陵孝王子云,字孝举,孝武帝第十九子也。大明六年,年四岁,封晋陵王,食邑二千户。未拜,其年薨。 南海哀王子师,字孝友,孝武帝第二十二子也。大明七年,年四岁,封南海王,食邑二千户。未拜,景和元年,为前废帝所害,时年六岁。太宗即位,追谥。 淮阳思王子霄,字孝云,孝武帝第二十三子也。大明五年生,八年薨,追加封谥。 东平王子嗣,字孝叔,孝武帝第二十七子也。大明七年生,仍封东平王,食邑二千户。继东平冲王休倩。休倩母颜性理严酷,泰始二年,子嗣所生母景宁园昭容谢上表曰“故东平冲王休倩托荄璇极,岐嶷夙表,降年弗永,遗胤莫传。孝武皇帝敕妾子臣子嗣出继为后,既承国祀,方奉烝荐,庶覃遐庆,式延于远。而妾颜训养非恩,抚导乖理,情阙引进,义违负螟。昔世祖平日,诡申慈爱。崩背未几,真性便发,犹逼畏崇宪,少欲藏掩。自兹以后,专纵严酷,实显布宗戚,宣灼宫闱,用伤人伦,爰恻行路。妾天属冥至,感切实深,伏愿乾渥广临,曲垂照赐,复改命还依本属,则妾母子虽陨之辰,犹生之年”许之。其年赐死,时年四岁。 武陵王赞,字仲敷,明帝第九子也。泰始六年生。其年,诏曰“世祖孝武皇帝虽恃尊堕惠,勋狭政弛,乐饮无餍,事因于宁泰,任威纵费,义缘于务寡。故以积怨动天,流殃胤嗣,景和肇衅,义嘉成祸,世祖继体,陷宪无遗。昔皇家中圮,含生惧灭,赖英孝感奋,扫雪冤耻,勋缵坠历,拯兹穷氓。继绝追远,礼训攸尚,况既帝且兄,而缺斯典。今以第九子智随奉世祖为子,武陵郡大明之世,事均代邦,可封智随武陵王,食邑五千户。寻世祖一门女累不少,既无厘总,义须防闲,诸侯虽不得祖称天子,而事有一家之切。且归宁有所,疹疾相营,得失是任,闺房有禀。朕应天在位,恩深九族,庶此足申追睦之怀,敷爱之旨” 后废帝元徽四年,出为使持节、督南徐、兖、青、冀五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南徐州刺史。顺帝升明元年,迁持节、督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前将军、郢州刺史。二年,为沈攸之所围,徙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攸之平,乃之镇。其年薨,时年九岁,国除。 史臣曰:晋安诸王,提挈群下,以成其衅乱,遂至九域沸腾,难结天下,而世祖之胤亦歼焉。强不如弱,义在于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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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七十三 · 列传第三十三 · 颜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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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延之,字延年,琅邪临沂人也。曾祖含,右光禄大夫。祖约,零陵太守。父显,护军司马。延之少孤贫,居负郭,室巷甚陋。好读书,无所不览,文章之美,冠绝当时。饮酒不护细行,年三十,犹未婚。妹适东莞刘宪之,穆之子也。穆之既与延之通家,又闻其美,将仕之。先欲相见,延之不往也。后将军、吴国内史刘柳以为行参军,因转主簿,豫章公世子中军行参军。 义熙十二年,高祖北伐,有宋公之授,府遣一使庆殊命,参起居。延之与同府王参军俱奉使至洛阳,道中作诗二首,文辞藻丽,为谢晦、傅亮所赏。宋国建,奉常郑鲜之举为博士,仍迁世子舍人。高祖受命,补太子舍人。雁门人周续之隐居庐山,儒学著称,永初中,征诣京师,开馆以居之。高祖亲幸,朝彦毕至,延之官列犹卑,引升上席。上使问续之三义,续之雅仗辞辩,延之每折以简要。既连挫续之,上又使还自敷释,言约理畅,莫不称善。徙尚书仪曹郎,太子中舍人。 时尚书令傅亮自以文义之美,一时莫及,延之负其才辞,不为之下,亮甚疾焉。庐陵王义真颇好辞义,待接甚厚。徐羡之等疑延之为同异,意甚不悦。少帝即位,以为正员郎,兼中书,寻徙员外常侍,出为始安太守。领军将军谢晦谓延之曰“昔荀勖忌阮咸,斥为始平郡,今卿又为始安,可谓二始”黄门郎殷景仁亦谓之曰“所谓俗恶俊异,世疵文雅”延之之郡,道经汨潭,为湘州刺史张纪祭屈原文以致其意,曰: 恭承帝命,建旟旧楚。访怀沙之渊,得捐佩之浦。弭节罗潭,舣舟汨渚,敬祭楚三闾大夫屈君之灵: 兰薰而摧,玉贞则折。物忌坚芳,人讳明洁。曰若先生,逢辰之缺。温风迨时,飞霜急节。嬴、芊遘纷,昭、怀不端。谋折仪、尚,贞蔑椒、兰。身绝郢阙,迹遍湘干。比物荃荪,连类龙鸾。声溢金石,志华日月。如彼树芬,实颖实发。望汨心欷,瞻罗思越。藉用可尘,昭忠难阙。 元嘉三年,羡之等诛,征为中书侍郎,寻转太子中庶子。顷之,领步兵校尉,赏遇甚厚。延之好酒疏诞,不能斟酌当世,见刘湛、殷景仁专当要任,意有不平,常云“天下之务,当与天下共之,岂一人之智所能独了”辞甚激扬,每犯权要。谓湛曰“吾名器不升,当由作卿家吏”湛深恨焉,言于彭城王义康,出为永嘉太守。延之甚怨愤,乃作《五君咏》以述竹林七贤,山涛、王戎以贵显被黜,咏嵇康曰“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咏阮籍曰“物故可不论,途穷能无恸”咏阮咸曰“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咏刘伶曰“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此四句,盖自序也。湛及义康以其辞旨不逊,大怒。时延之已拜,欲黜为远郡,太祖与义康诏曰“降延之为小邦不政,有谓其在都邑,岂动物情,罪过彰著,亦士庶共悉,直欲选代,令思愆里闾。犹复不悛,当驱往东土。乃志难恕,自可随事录治。殷、刘意咸无异也”乃以光禄勋车仲远代之。 延之与仲远世素不协,屏居里巷,不豫人间者七载。中书令王球名公子,遗务事外,延之慕焉。球亦爱其材,情好甚款。延之居常罄匮,球辄赡之。晋恭思皇后葬,应须百官,湛之取义熙元年除身,以延之兼侍中。邑吏送扎,延之醉,投札于地曰“颜延之未能事生,焉能事死”闲居无事,为《庭诰》之文。今删其繁辞,存其正,著于篇。曰: 《庭诰》者,施于闺庭之内,谓不远也。吾年居秋方,虑先草木,故遽以未闻,诰尔在庭。若立履之方,规鉴之明,已列通人之规,不复续论。今所载咸其素畜,本乎性灵,而致之心用。夫选言务一,不尚烦密,而至于备议者,盖以网诸情非。古语曰得鸟者罗之一目,而一目之罗,无时得鸟矣。此其积意之方。 道者识之公,情者德之私。公通,可以使神明加向。私塞,不能令妻子移心。是以昔之善为士者,必捐情反道,合公屏私。 寻尺之身,而以天地为心。数纪之寿,常以金石为量。观夫古先垂戒,长老余论,虽用细制,每以不朽见铭。缮筑末迹,咸以可久承志。况树德立义,收族长家,而不思经远乎。曰身行不足遗之后人。欲求子孝必先慈,将责弟悌务为友。虽孝不待慈,而慈固植孝。悌非期友,而友亦立悌。 夫和之不备,或应以不和。犹信不足焉,必有不信。傥知恩意相生,情理相出,可使家有参、柴,人皆由、损。夫内居德本,外夷民誉,言高一世,处之逾默。器重一时,体之滋冲。不以所能干众,不以所长议物,渊泰入道,与天为人者,士之上也。若不能遗声,欲人出已,知柄在虚求,不可校得,敬慕谦通,畏避矜踞,思广监择,从其远猷,文理精出,而言称未达,论问宣茂,而不以居身,此其亚也。若乃闻实之为贵,以辩画所克,见声之取荣,谓争夺可获,言不出于户牖,自以为道义久立,才未信于仆妾,而曰我有以过人,于是感苟锐之志,驰倾觖之望,岂悟已挂有识之裁,入修家之诫乎。记所云“千人所指,无病自死”者也。行近于此者,吾不愿闻之矣。 凡有知能,预有文论,不练之庶士,校之群言,通才所归,前流所与,焉得以成名乎。若呻吟于墙室之内,喧嚣于党辈之间,窃议以迷寡闻,妲语以敌要说,是短算所出,而非长见所上。适值尊朋临座,稠览博论,而言不入于高听,人见弃于众视,则慌若迷途失偶,黡如深夜撤烛,衔声茹气,腆默而归,岂识向之夸慢,祗足以成今之沮丧邪。此固少壮之废,尔其戒之。 夫以怨诽为心者,未有达无心救得丧,多见诮耳。此盖臧获之为,岂识量之为事哉。是以德声令气,愈上每高,忿言怼议,每下愈发。有尚于君子者,宁可不务勉邪。虽曰恒人,情不能素尽,故当以远理胜之,么算除之,岂可不务自异,而取陷庸品乎。 富厚贫薄,事之悬也。以富厚之身,亲贫薄之人,非可一时同处。然昔有守之无怨,安之不闷者,盖有理存焉。夫既有富厚,必有贫薄,岂其证然,时乃天道。若人皆厚富,是理无贫薄。然乎。必不然也。若谓富厚在我,则宜贫薄在人。可乎。又不可矣。道在不然,义在不可,而横意去就,谬生希幸,以为未达至分。 蚕温农饱,民生之本,躬稼难就,止以仆役为资,当施其情愿,庀其衣食,定其当治,递其优剧,出之休飨,后之捶责,虽有劝恤之勤,而无沾曝之苦。务前公税,以远吏让,无急傍费,以息流议,量时发敛,视岁穰俭,省赡以奉己,损散以及人,此用天之善,御生之得也。 率下多方,见情为上。立长多术,晦明为懿。虽及仆妾,情见则事通。虽在畎亩,明晦则功博。若夺其常然,役其烦务,使威烈雷霆,犹不禁其欲。虽弃其大用,穷其细瑕,或明灼日月,将不胜其邪。故曰“孱焉则差,的焉则暗”是以礼道尚优,法意从刻。优则人自为厚,刻则物相为薄。耕收诚鄙,此用不忒,所谓野陋而不以居心也。 含生之氓,同祖一气,等级相倾,遂成差品,遂使业习移其天识,世服没其性灵。至夫愿欲情嗜,宜无间殊,或役人而养给,然是非大意,不可侮也。隅奥有灶,齐侯蔑寒,犬马有秩,管、燕轻饥。若能服温厚而知穿弊之苦,明周之德。厌滋旨而识寡嗛之急,仁恕之功。岂与夫比肌肤于草石,方手足于飞走者,同其意用哉。罚慎其滥,惠戒其偏。罚滥则无以为罚,惠偏则不如无惠,虽尔眇末,犹扁庸保之上,事思反己,动类念物,则其情得,而人心塞矣。 抃博蒱塞,会众之事,谐调哂谑,适坐之方,然失敬致侮,皆此之由。方其克瞻,弥丧端俨,况遭非鄙,虑将丑折。岂若拒其容而简其事,静其气而远其意,使言必诤厌,宾友清耳。笑不倾妩,左右悦目。非鄙无因而生,侵侮何从而入,此亦持德之管龠,尔其谨哉。 嫌惑疑心,诚亦难分,岂唯厚貌蔽智之明,深情怯刚之断而已哉。必使猜怨愚贤,则颦笑入戾,期变犬马,则步顾成妖。况动容窃斧,束装滥金,又何足论。是以前王作典,明慎议狱,而僭滥易意。朱公论璧,光泽相如,而倍薄异价。此言虽大,可以戒小。 游道虽广,交义为长。得在可久,失在轻绝。久由相敬,绝由相狎。爱之勿劳,当扶其正性。忠而勿诲,必藏其枉情。辅以艺业,会以文辞,使亲不可亵,疏不可间,每存大德,无挟小怨。率此往也,足以相终。 酒酌之设,可乐而不可嗜,嗜而非病者希,病而遂眚者几。既眚既病,将蔑其正。若存其正性,纾其妄发,其唯善戒乎。声乐之会,可简而不可违,违而不背者鲜矣,背而非弊者反矣。既弊既背,将受其毁。必能通其碍而节其流,意可为和中矣。 善施者岂唯发自人心,乃出天则。与不待积,取无谋实,并散千金,诚不可能。赡人之急,虽乏必先,使施如王丹,受如杜林,亦可与言交矣。 浮华怪饰,灭质之具。奇服丽食,弃素之方。动人劝慕,倾人顾盼,可以远识夺,难用近欲从。若睹其淫怪,知生之无心,为见奇丽,能致诸非务,则不抑自贵,不禁自止。 夫数相者,必有之征,既闻之术人,又验之吾身,理可得而论也。人者兆气二德,禀体五常。二德有奇偶,五常有胜杀,及其为人,宁无叶沴。亦犹生有好丑,死有夭寿,人皆知其悬天。至于丁年乖遇,中身迂合者,岂可易地哉。是以君子道命愈难,识道愈坚。 古人耻以身为溪壑者,屏欲之谓也。欲者,性之烦浊,气之蒿蒸,故其为害,则熏心智,耗真情,伤人和,犯天性。虽生必有之,而生之德,犹火含烟而妨火,桂怀蠹而残桂,然则火胜则烟灭,蠹壮则桂折。故性明者欲简,嗜繁者气惛,去明即惛,难以生矣。其以中外群圣,建言所黜,儒道众智,发论是除。然有之者不患误深,故药之者恒苦术浅,所以毁道多而于义寡。顿尽诚难,每指可易,能易每指,亦明之末。 廉嗜之性不同,故畏慕之情或异,从事于人者,无一人我之心,不以己之所善谋人,为有明矣。不以人之所务失我,能有守矣。己所谓然,而彼定不然,弈棋之蔽。悦彼之可,而忘我不可,学颦之蔽。将求去蔽者,念通怍介而已。 流言谤议,有道所不免,况在阙薄,难用算防。接应之方,言必出己。或信不素积,嫌间所袭,或性不和物,尤怨所聚,有一于此,何处逃毁。苟能反悔在我,而无责于人,必有达鉴,昭其情远,识迹其事。日省吾躬,月料吾志,宽默以居,洁静以期,神道必在,何恤人言。 谚曰,富则盛,贫则病矣。贫之病也,不唯形色粗黡,或亦神心沮废。岂但交友疏弃,必有家人诮让。非廉深识远者,何能不移其植。故欲蠲忧患,莫若怀古。怀古之志,当自同古人,见通则忧浅,意远则怨浮,昔有琴歌于编蓬之中者,用此道也。 夫信不逆彰,义必出隐,交赖相尽,明有相照。一面见旨,则情固丘岳。一言中志,则意入渊泉。以此事上,水火可蹈,以此托友,金石可弊。岂待充其荣实,乃将议报,厚之篚筐,然后图终。如或与立,茂思无忽。 禄利者受之易,易则人之所荣。蚕穑者就之艰,艰则物之所鄙。艰易既有勤倦之情,荣鄙又间向背之意,此二涂所为反也。以劳定国,以功施人,则役徒属而擅丰丽。自埋于民,自事其生,则督妻子而趋耕织。必使陵侮不作,悬企不萌,所谓贤鄙处宜,华野同泰。 人以有惜为质,非假严刑。有恒为德,不慕厚贵。有惜者,以理葬。有恒者,与物终。世有位去则情尽,斯无惜矣。又有务谢则心移,斯不恒矣。又非徒若此而已,或见人休事,则勤蕲结纳,及闻否论,则处彰离贰,附会以从风,隐窃以成衅,朝吐面誉,暮行背毁,昔同稽款,今犹叛戾,斯为甚矣。又非唯若此而已,或凭人惠训,藉人成立,与人余论,依人扬声,曲存禀仰,甘赴尘轨。衰没畏远,忌闻影迹,又蒙之,毁之无度,心短彼能,私树己拙,自崇恒辈,罔顾高识,有人至此,实蠹大伦。每思防避,无通闾伍。 睹惊异之事,或无涉传。遭卒迫之变,反思安顺。若异从己发,将尸谤人,迫而又迕,愈使失度。能夷异如裴楷,处逼如裴遐,可称深士乎。 喜怒者有性所不能无,常起于褊量,而止于弘识。然喜过则不重,怒过则不威,能以恬漠为体,宽愉为器者,大喜荡心,微抑则定,甚怒烦性,小忍即歇。故动无愆容,举无失度,则物将自悬,人将自止。 习之所变亦大矣,岂唯蒸性染身,乃将移智易虑。故曰“与善人居,如入芷兰之室,久而不闻其芬”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与之变矣。是以古人慎所与处。唯夫金真玉粹者,乃能尽而不污尔。故曰“丹可灭而不能使无赤,石可毁而不可使无坚”苟无丹石之性,必慎浸染之由。能以怀道为人,必存从理之心。道可怀而理可从,则不议贫,议所乐尔。或云“贫何由乐”此未求道意。道者,瞻富贵同贫贱,理固得而齐。自我丧之,未为通议,苟议不丧,夫何不乐。 或曰,温饱之贵,所以荣生,饥寒在躬,空曰从道,取诸其身,将非笃论,此又通理所用。凡养生之具,岂间定实,或以膏腴夭性,有以菽藿登年。中散云,所足与,不由外。是以称体而食,贫岁愈嗛。量腹而炊,丰家余餐。非粒实息耗,意有盈虚尔。况心得复劣,身获仁富,明白入素,气志如神,虽十旬九饭,不能令饥,业席三属,不能为寒。岂不信然。 且以己为度者,无以自通彼量。浑四游而干五纬,天道弘也。振河海而载山川,地道厚也。一情纪而合流贯,人灵茂也。昔之通乎此数者,不为剖判之行,必广其风度,无挟私殊,博其交道,无怀曲异。故望尘请友,则义士轻身,一遇拜亲,则仁人投分。此伦序通允,礼俗平一,上获其用,下得其和。 世务虽移,前休未远,人之适主,吾将反本。三人至生,暂有之识,幼壮骤过,衰耗骛及。其间夭郁,既难胜言,假获存遂,又云无几。柔丽之身,亟委土木,刚清之才,遽为丘壤,回遑顾慕,虽数纪之中尔。以此持荣,曾不可留,以此服道,亦何能平。进退我生,游观所达,得贵为人,将在含理。含理之贵,惟神与交,幸有心灵,义无自恶,偶信天德,逝不上惭。欲使人沈来化,志符往哲,勿谓是赊,日凿斯密。著通此意,吾将忘老,如固不然,其谁与归。值怀所撰,略布众修。若备举情见,顾未书一。赡身之经,别在田家节政。奉终之纪,自著燕居毕义。 刘湛诛,起延之为始兴王浚后军谘议参军,御史中丞。在任纵容,无所举奏。迁国子祭酒、司徒左长史,坐启买人田,不肯还直。尚书左丞荀赤松奏之曰“求田问舍,前贤所鄙。延之唯利是视,轻冒陈闻,依傍诏恩,拒捍余直,垂及周年,犹不毕了,昧利苟得,无所顾忌。延之昔坐事屏斥,复蒙抽进,而曾不悛革,怨诽无已。交游阘茸,沈迷曲糵,横兴讥谤,诋毁朝士。仰窃过荣,增愤薄之性。私恃顾盼,成强梁之心。外示寡求,内怀奔竞,干禄祈迁,不知极已,预燕班觞,肆骂上席。山海含容,每存遵养,爱兼雕虫,未忍遐弃,而骄放不节,日月弥著。臣闻声问过情,孟轲所耻,况声非外来,问由己出,虽心智薄劣,而高自比拟,客气虚张,曾无愧畏,岂可复弼亮五教,增曜台阶。请以延之讼田不实,妄干天听,以强凌弱,免所居官”诏可。 复为秘书监,光禄勋,太常。时沙门释慧琳,以才学为太祖所赏爱,每召见,常升独榻,延之甚疾焉。因醉白上曰“昔同子参乘,袁丝正色。此三台之坐,岂可使刑余居之”上变色。延之性既褊激,兼有酒过,肆意直言,曾无遏隐,故论者多不知云。居身清约,不营财利,布衣蔬食,独酌郊野,当其为适,傍若无人。 二十九年,上表自陈曰“臣闻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言其末路之难也。愚心常谓为虚,方今乃知其信。臣延之人薄宠厚,宿尘国言,而雪效无从,荣牒增广,历尽身雕,日叨官次,虽容载有途,而妨秽滋积。早欲启请余算,屏蔽丑老。但时制行及,归慕无赊,是以腆冒愆非,简息干黩耗歇难支,质用有限,自去夏侵暑,入此秋变,头齿眩疼,根痼渐剧,手足冷痹,左胛尤甚。素不能食,顷向减半。本犹赖服,比倦悸晚,年疾所催,顾景引日。臣班叨首卿,位尸封典,肃祗朝校,尚恧匪任,而陵庙众事,有以疾怠,宫府觐慰,转阙躬亲。息庸微,过宰近邑,回泽爰降,实加将监,乞解所职,随就药养。伏愿圣慈,特垂矜许。禀恩明世,负报冥暮,仰企端闱,上恋罔极”不许。明年致事。元凶弑立,以为光禄大夫。 先是,子竣为世祖南中郎谘议参军。及义师入讨,竣参定密谋,兼造书檄。劭召延之,示以檄文,问曰“此笔谁所造”延之曰“竣之笔也”又问“何以知之”延之曰“竣笔体,臣不容不识”劭又曰“言辞何至乃尔”延之曰“竣尚不顾老父,何能为陛下”劭意乃释,由是得免。 世祖登阼,以为金紫光禄大夫,领湘东王师。子竣既贵重,权倾一朝,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器服不改,宅宇如旧。常乘羸牛笨车,逢竣卤簿,即屏往道侧。又好骑马,遨游里巷,遇知旧辄据鞍索酒,得酒必颓然自得。常语竣曰“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宅,谓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表解师职,加给亲信三十人。 孝建三年,卒,时年七十三。追赠散骑常侍、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如故。谥曰宪子。延之与陈郡谢灵运俱以词彩齐名,自潘岳、陆机之后,文士莫及也,江左称颜、谢焉。所著并传于世。 竣别有传。竣弟测,亦以文章见知,官至江夏王傅义恭大司徒录事参军,蚤卒。太宗即位,诏曰“延之昔师训朕躬,情契兼款。前记室参军、济阳太守伏勤蕃朝,绸缪恩旧。可擢为中书侍郎”,延之第三子也。 史臣曰:出身事主,虽义在忘私,至于君亲两事,既无同济,为子为臣,各随其时可也。若夫驰文道路,军政恒仪,成败所因,非系乎此。而据笔数罪,陵仇犯逆,余彼慈亲,垂之虎吻,以此为忠,无闻前诰。夫自忍其亲,必将忍人之亲。自忘其孝,期以申人之孝。食子放鹿,断可识矣。《记》云“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家不从政”岂不以年薄桑榆,忧患将及,虽有职王朝,许以辞事,况颠沛之道,虑在未测者乎。自非延年之辞允而义惬,夫岂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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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七十六 · 列传第三十六 · 朱修之 宗悫 王玄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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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修之,字恭祖,义兴平氏人也。曾祖焘,晋平西将军。祖序,豫州刺史。父谌,益州刺史。修之自州主簿迁司徒从事中郎,文帝谓曰“卿曾祖昔为王导丞相中郎,卿今又为王弘中郎,可谓不忝尔祖矣”后随到彦之北伐。彦之自河南回,留修之戍滑台,为虏所围,数月粮尽,将士熏鼠食之,遂陷于虏。初,修之母闻其被围既久,常忧之,忽一旦乳汁惊出,母号泣告家人曰“吾今已老,忽复有乳汁,斯不祥矣。吾儿其不利乎”后问至,修之果以此日陷没。 托跋焘嘉其守节,以为侍中,妻以宗室女。修之潜谋南归,妻疑之,每流涕问其意,修之深嘉其义,竟不告也。后鲜卑冯弘称燕王,治黄龙城,托跋焘伐之,修之与同没人邢怀明并从。又有徐卓者,复欲率南人窃发,事泄被诛。修之、怀明惧奔冯弘,弘不礼。留一年,会宋使传诏至,修之名位素显,传诏见即拜之。彼国敬传诏,谓为“天子边人”,见其致敬于修之,乃始加礼。时魏屡伐弘,或说弘遣人修之归求救,遂遣之。泛海至东莱,遇猛风柁折,垂以长索,船乃复正。海师望见飞鸟,知其近岸,须臾至东莱。 元嘉九年,至京邑,以为黄门侍郎,累迁江夏内史。雍州刺史刘道产卒,群蛮大动,修之为征西司马讨蛮,失利。孝武初,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修之在政宽简,士众悦附。及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反,檄修之举兵。修之伪与之同,而遣使陈诚于帝。帝嘉之,以为荆州刺史,加都督。义宣闻修之不与己同,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击襄阳。修之命断马鞍山道,秀不得前,乃退。及义宣败于梁山,单舟南走,修之率众南定遗寇。时竺超民执义宣,修之至,乃杀之,以功封南昌县侯。 修之治身清约,凡所赠贶,一无所受。有饷,或受之,而旋与佐吏赌之,终不入己,唯以抚纳群蛮为务。征为左民尚书,转领军将军。去镇,秋毫不犯,计在州然油及牛马谷草,以私钱十六万偿之。然性俭克少恩情,姊在乡里,饥寒不立,修之未尝供赡。尝往视姊,姊欲激之,为设菜羹粗饭,修之曰“此乃贫家好食”致饱而去。先是,新野庾彦达为益州刺史,携姊之镇,分禄秩之半以供赡之,西土称焉。 修之后坠车折脚,辞尚书,领崇宪太仆,仍加特进、金紫光禄大夫。以脚疾不堪独行,特给扶侍。卒,赠侍中,特进如故。谥贞侯。 宗悫,字元干,南阳人也。叔父炳,高尚不仕。悫年少时,炳问其志,悫曰“愿乘长风破万里浪”炳曰“汝不富贵,即破我家矣”兄泌娶妻,始入门,夜被劫。悫年十四,挺身拒贼,贼十余人皆披散,不得入室。 时天下无事,士人并以文义为业,炳素高节,诸子群从皆好学,而悫独任气好武,故不为乡曲所称。江夏王义恭为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悫随镇广陵。时从兄绮为征北府主簿,绮尝入直,而给吏牛泰与绮妾私通,悫杀泰,绮壮其意,不责也。 元嘉二十二年,伐林邑,悫自奋请行。义恭举悫有胆勇,乃除振武将军,为安西参军萧景宪军副,随交州刺史檀和之围区粟城。林邑遣将范毗沙达来救区粟,和之遣偏军拒之,为贼所败。又遣悫,悫乃分军为数道,偃旗潜进,讨破之,拔区粟,入象浦。林邑王范阳迈倾国来拒,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士卒不能当。悫曰“吾闻师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因溃散,遂克林邑。收其异宝杂物,不可胜计。悫一无所取,衣栉萧然,文帝甚嘉之。 后为随郡太守,雍州蛮屡为寇,建威将军沈庆之率悫及柳元景等诸将,分道攻之,群蛮大溃。又南新郡蛮帅田彦生率部曲反叛,焚烧郡城,屯据白杨山。元景攻之未能下,悫率其所领先登,众军随之,群蛮由是畏服。二十年,孝武伐元凶,以悫为南中郎谘议参军,领中兵。孝武即位,以为左卫将军,封洮阳侯,功次柳元景。孝建中,累迁豫州刺史,监五州诸军事。先是,乡人庾业,家甚富豪,方丈之膳,以待宾客。而悫至,设以菜菹粟饭,谓客曰“宗军人,惯啖粗食”悫致饱而去。至是业为悫长史,带梁郡,悫待之甚厚,不以前事为嫌。 大明三年,竟陵王诞据广陵反,悫表求赴讨,乘驿诣都,面受节度。上停舆慰勉,悫耸跃数十,左右顾盻,上壮之。及行,隶车骑大将军沈庆之。初,诞诳其众云“宗悫助我”及悫至,跃马绕城呼曰“我宗悫也”事平,入为左卫将军。五年,从猎堕马,脚折不堪朝直,以为光禄大夫,加金紫。悫有佳牛堪进御,官买不肯卖,坐免官。明年,复职。废帝即位,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卒,赠征西将军,谥曰肃侯。泰始二年,诏以悫配食孝武庙。子罗云,卒,子元宝嗣。 王玄谟,字彦德,太原祁人也。六世祖宏,河东太守,绵竹侯,以从叔司徒允之难,弃官北居新兴,仍为新兴、雁门太守,其自叙云尔。祖牢,仕慕容氏为上谷太守,陷慕容德,居青州。父秀,早卒。 玄谟幼而不群,世父蕤有知人鉴,常笑曰“此儿气概高亮,有太尉彦云之风”武帝临徐州,辟为从事史,与语异之。少帝末,谢晦为荆州,请为南蛮行参军、武昌太守。晦败,以非大帅见原。元嘉中,补长沙王义欣镇军中兵将军,领汝阴太守。时虏攻陷滑台,执朱修之以归。玄谟上疏曰“王途始开,随复沦塞,非惟天时,抑亦人事。虎牢、滑台,岂惟将之不良,抑亦本之不固。本之不固,皆由民惮远役。臣请以西阳之鲁阳,襄阳之南乡,发甲卒,分为两道,直趣淆、渑,征士无远徭之思,吏士有屡休之歌。若欲以东国之众,经营牢、洛,道途既远,独克实难”玄谟每陈北侵之策,上谓殷景仁曰“闻王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意”后为兴安侯义宾辅国司马、彭城太守。义宾薨,玄谟上表,以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抚临州事,乃以孝武出镇。 及大举北征,以玄谟为宁朔将军,前锋入河,受辅国将军萧斌节度。玄谟向碻磝,戍主奔走,遂围滑台,积旬不克。虏主拓跋焘率大众号百万,鞞鼓之声,震动天地。玄谟军众亦盛,器械甚精,而玄谟专依所见,多行杀戮。初围城,城内多茅屋,众求以火箭烧之,玄谟恐损亡军实,不从。城中即撤坏之,空地以为窟室。及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又不从。将士多离怨,又营货利,一匹布责人八百梨,以此倍失人心。及拓跋焘军至,乃奔退,麾下散亡略尽。萧斌将斩之,沈庆之固谏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万,岂玄谟所能当。且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计也”斌乃止。初,玄谟始将见杀,梦人告曰“诵《观音经》千遍,则免”既觉,诵之得千遍,明日将刑,诵之不辍,忽传呼停刑。遣代守碻磝,江夏王义恭为征讨都督,以为碻磝不可守,召令还,为魏军所追,大破之,流矢中臂。二十八年正月,还至历城,义恭与玄谟书曰“闻因败为成,臂上金疮,得非金印之征也” 元凶弑立,玄谟为益州刺史。孝武伐逆,玄谟遣济南太守垣护之将兵赴义。事平,除徐州刺史,加都督。及南郡王义宣与江州刺史臧质反,朝廷假玄谟辅国将军,拜豫州刺史,与柳元景南讨。军屯梁山,夹岸筑偃月垒,水陆待之。义宣遣刘谌之就臧质,陈军城南,玄谟留老弱守城,悉精兵接战,贼遂大溃。加都督、前将军,封曲江县侯。中军司马刘冲之白孝武,言“玄谟在梁山,与义宣通谋”上意不能明,使有司奏玄谟多取宝货,虚张战簿,与徐州刺史垣护之并免官。 寻复为豫州刺史。淮上亡命司马黑石推立夏侯方进为主,改姓李名弘,以惑众,玄谟讨斩之。迁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雍土多侨寓,玄谟请土断流民,当时百姓不愿属籍,罢之。其年,玄谟又令九品以上租,使贫富相通,境内莫不嗟怨。民间讹言玄谟欲反,时柳元景当权,元景弟僧景为新城太守,以元景之势,制令南阳、顺阳、上庸、新城诸郡并发兵讨玄谟。玄谟令内外晏然,以解众惑,驰启孝武,具陈本末。帝知其虚,驰遣主书吴喜公抚慰之,又答曰“梁山风尘,初不介意,君臣之际,过足相保,聊复为笑,伸卿眉头”玄谟性严,未尝妄笑,时人言玄谟眉头未曾伸,故帝以此戏之。后为金紫光禄大夫,领太常。及建明堂,以本官领起部尚书,又领北选。 孝武狎侮群臣,随其状貌,各有比类,多须者谓之羊。颜师伯缺齿,号之曰齴。刘秀之俭吝,呼为老慳。黄门侍郎宗灵秀体肥,拜起不便,每至集会,多所赐与,欲其瞻谢倾踣,以为欢笑。又刻木作灵秀父光禄勋叔献像,送其家厅事。柳元景、垣护之并北人,而玄谟独受“老伧”之目。凡所称谓,四方书疏亦如之。尝为玄谟作四时诗曰“堇荼供春膳,粟浆充夏飧。瓟酱调秋菜,白醝解冬寒”又宠一昆仑奴子,名曰主。常在左右,令以杖击群臣,自柳元景以下,皆罹其毒。 玄谟寻迁平北将军、徐州刺史,加都督。时北土饥馑,乃散私谷十万斛、牛千头以振之。转领军将军。孝武崩,与柳元景等俱受顾命,以外监事委玄谟。时朝政多门,玄谟以严直不容,徙青、冀二州刺史,加都督。少帝既诛颜师伯、柳元景等,狂悖益甚,以领军征玄谟。子侄咸劝称疾,玄谟曰“吾受先帝厚恩,岂可畏祸苟免”遂行。及至,屡表谏诤,又流涕请缓刑去杀,以安元元。少帝大怒。 明帝即位,礼遇甚优。时四方反叛,以玄谟为大统,领水军南讨,以脚疾,听乘舆出入。寻除车骑将军、江州刺史,副司徒建安王于赭圻,赐以诸葛亮筒袖铠。顷之,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领护军。迁南豫州刺史,加都督。玄谟性严克少恩,而将军宗越御下更苛酷,军士谓之语曰“宁作五年徒,不逢王玄谟。玄谟犹自可,宗越更杀我”年八十一薨,谥曰庄公。子深早卒,深子缋嗣。 史臣曰:修之、宗悫,皆以将帅之材,怀廉洁之操,有足称焉。玄谟虽苛克少恩,然观其大节,亦足为美。当少帝失道,多所杀戮,而能冒履不测,倾心辅弼,斯可谓忘身徇国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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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七十八 · 列传第三十八 · 萧思话 刘延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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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话,南兰陵人,孝懿皇后弟子也。父源之,字君流,历中书黄门郎,徐、兖二州刺史,冠军将军、南琅邪太守。永初元年卒,追赠前将军。 思话年十许岁,未知书,以博诞游遨为事,好骑屋栋,打细腰鼓,侵暴邻曲,莫不患毒之。自此折节,数年中,遂有令誉。好书史,善弹琴,能骑射。高祖一见,便以国器许之。年十八,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相国参军,父忧去职。服阕,拜羽林监,领石头戍事,袭爵封阳县侯,转宣威将军、彭城、沛二郡太守。涉猎书传,颇能隶书,解音律,便弓马。元嘉元年,谢晦为荆州,欲请为司马,思话拒之。 五年,迁中书侍郎,仍督青州、徐州之东莞诸军事、振武将军、青州刺史,时年二十七。亡命司马朗之、元之、可之兄弟,聚党于东莞发干县,谋为寇乱。思话遣北海太守萧汪之讨斩之,余党悉平。八年,除竟陵王义宣左军司马、南沛郡太守。未及就征,索虏南寇,檀道济北伐,既而回师,思话惧虏大至,乃弃镇奔平昌。思话先使参军刘振之戍下邳,闻思话奔,亦委城走。虏定不至,而东阳积聚,已为百姓所焚,由是征下廷尉,仍系尚方。初在青州,常所用铜斗,覆在药厨下,得二死雀,思话曰“斗覆而双雀殒,其不祥乎”既而被系。 九年,仇池大饥,益、梁州丰稔,梁州刺史甄法护在任失和,氐帅杨难当因此寇汉中。乃自徒中起思话督梁、南秦二州诸军事、横野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既行,闻法护已委镇北奔西城,遣司马、建威将军、南汉中太守萧讳五百人前进。又遣西戎长史萧汪之系之。讳缘路收合士众,得精兵千人。十年正月,进据磝头。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其辅国将军、梁秦二州刺史赵温守梁州,魏兴太守薛健据黄金。讳进屯磝头,遣阴平太守萧坦赴黄金,薛健副姜宝据铁城,铁城与黄金相对,去一里,斫树塞道。坦进攻二戍,拔之。二月,赵温又率薛健及其宁朔将军、冯翼太守蒲早子来攻坦营,坦奋击,大破之。坦被创,贼退保西水。讳司马锡文祖进据黄金,萧汪之步骑五百相继而至。平西将军临川王义庆遣龙骧将军裴方明三千人赴,讳等进黄金,早子、健等退保下桃。思话先遣行参军王灵济率偏军出洋川,因向南城。伪陵江将军赵英坚守险,灵济击破之,生禽英。南城空虚,因资无所,复引军还与讳合。 三月,讳率众军进据峨公固。难当遣其子和率赵温、蒲早子及左卫将军吕平、宁朔将军司马飞龙,步骑万余,跨汉津结柴,其间立浮桥,悉力攻讳,合围数十重,短兵接战,弓矢无复用。贼悉衣犀革,戈矛所不能加。讳乃截槊长数尺,以大斧椎之,一槊辄贯十余贼。贼不能当,因大败,烧柴奔走,退据大桃。闰月,讳及方明台军至,龙骧将军杨平兴、幢主殿中将军梁坦直入角弩追之,贼又败走,杀伤虏获甚多。汉中平,悉收没地,置戍葭萌水。 先是,桓玄篡晋,以桓希为梁州。布败走,氐杨盛据有汉中,刺史范元之、傅歆悉治魏兴,唯得魏兴、上庸、新城三郡。其后索邈为刺史,乃治南城。为贼所焚烧不可固,即思话迁镇南域,加节,进号宁朔将军,征讳为太子屯骑校尉。法护,中山无极人,过江寓居南郡。弟法崇,元嘉十年,自少府为益州刺史。法护委镇之罪,统府所收,于狱赐死。太祖以法崇受任一方,令狱官言法护病卒。太祖使思话上平定汉中本末,下之史官。 十四年,迁使持节、临川王义庆平西长史、南蛮校尉。太祖赐以弓琴,手敕曰“丈人顷何所作。事务之暇,故以琴书为娱耳,所得不曰义邪。眷想常不忘情,想亦同之。前得此琴,云是旧物,亦有名京邑,今以相借。因是戴颙意于弹抚,响韵殊胜,直尔嘉也。并往桑弓一张,材理乃快,先所常用,既久废射,又多病,略不能制之,便成老公,令人叹息。良材美器,宜在尽用之地,丈人真无所与让也” 十六年,衡阳王义季代义庆,又除安西长史,余如故。十九年,征为侍中,领前军将军,未就征,复先职。明年,迁持节、监雍州、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南阳、竟陵、顺阳、襄阳、新野、随六郡诸军事、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太守。二十二年,除侍中,领太子右率。二十四年,改领左卫将军。尝从太祖登钟山北岭,中道有磐石清泉,上使于石上弹琴,因赐以银钟酒,谓曰“相赏有松石间意”又领南徐州大中正。明年,复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右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如故。 二十六年,征为吏部尚书。诏思话曰“沈尚书暴病不救,其体业贞审,立朝尽公,年时尚可,方相委任,奄忽不永,痛惋特深。铨管要机,通塞所寄,丈人才用体国,二三惟允”思话以去州无复事力,倩府军身九人,太祖戏之曰“丈人终不为田父于里闾,何应无人使邪”未拜,二十七年,迁护军将军。 是年春,虏攻悬瓠,太祖将大举北讨,朝士佥同,莫或异议。思话固谏,不从。乃领精甲三千,助镇彭城。虏退,即代世祖为持节、监徐、兖、青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抚军将军、兖徐二州刺史。 二十九年,统扬武将军、冀州刺史张永众军围碻磝。初,镇军谘议参军申坦与王玄谟围滑台,不克,免官。青州刺史萧斌板坦行建威将军、济南平原二郡太守,守历城,令任仲仁又为坦副,并前锋入河。五月,发沿口,永司马崔训、建武将军齐郡太守胡景世率青州军来会。七月,思话及众军并至碻磝,治三攻道。太祖遣员外散骑侍郎徐爰宣旨督战。张永、胡景世当东攻道,申坦、任仲仁西攻道,崔训南攻道。贼夜地道出,烧崔训楼及蟆车,又烧胡景世楼及攻具,寻又毁崔训攻道,城不可拔。思话驰来,退师。攻城凡十八日,解围还历下。崔训以楼见烧,又不能固攻道,被诛于碻磝。永、坦并系狱。诏曰“得抚军将军思话启事,碻磝不拔,士卒疲劳,且班师清济,更图进讨。此镇山川严阻,控临河朔,形胜之要,擅名自古,宜除其授,以允望实。思话可解徐州为冀州,余如故。彭城文武,复量分配,即镇历城”寻为江夏王义恭所奏,免官。 元凶弑立,以为使持节、监徐、青兖、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将军如故。思话即率部曲还彭城,起义以应世祖。遣使奉笺曰“下官近在历下,始奉国讳,所承使人,不知阔狭,既还在路,渐有所闻,犹谓人伦无容有此,私怀感慨,未敢在言。奉被今教,果出虑表,重增哀惋,不能自胜。此实天地所不覆载,人神所不容忍,率土民氓,莫不愤咽,况下官蒙荷荣渥,义兼常志。此月五日,被驿使追命骑还朝,切齿拊心,辄已钟疾,虽百口在都,一非所顾。正欲遣启受规略,会奉今旨,悲惧兼情。伏承司徒英图电发,殿下神武霜断,臧质忠义并到,不谋同时,仗顺沿流,席卷江甸,前驱风迈,已应在近。下官复练始集,遣辅国将军申坦、龙骧将军梁坦二军,分配精甲五千,申坦为统,便以即日水陆齐下。下官悉率文武,骆驿继发。凭威策懦,势同振朽,开泰有期,悲欣交集”世祖至新亭,坦亦进克京口。 上即位,征为散骑常侍、尚书左仆射,固辞,不受拜。改为中书令、丹阳尹,常侍如故。时京邑多有劫掠,二旬中十七发,引咎陈逊,不许。明年,出为使持节、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加鼓吹一部。未行而江州刺史臧质反,复以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晋熙、新蔡三郡诸军事、江州刺史。事平,分荆、江、豫三州置郢州,复都督郢湘二州诸军事、镇西将军、郢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镇夏口。 孝建二年卒,时年五十。追赠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持节、常侍、都督、刺史如故,谥曰穆侯。思话宗戚令望,蚤见任待,凡历州十二,杖节监都督九焉。所至虽无皦皦清节,亦无秽黩之累。爱才好士,人多归之。 长子惠开嗣,别有传。次子惠明,亦有世誉,历黄门郎,御史中丞,司徒左长史,吴兴太守。后废帝元徽末,卒官。第四子惠基,顺帝升明末,为侍中。 源之从父弟摹之,丹阳尹,追赠征虏将军。子斌,亦为太祖所遇。彭城王义康镇豫章,以为大将军谘议参军、豫章太守。历南蛮校尉,侍中,辅国将军、青冀二州刺史。 元嘉二十七年,统王玄谟等众军北伐。斌遣将军崔猛攻虏青州刺史张淮之于乐安,淮之弃城走。先是,猛与斌参军傅融分取乐安及碻磝,乐安水道不通,先并定碻磝,至是又克乐安。既而攻围滑台,不拔。斌追还历下,事在《王玄谟传》。二十八年,亡命司马顺则诈称晋室近属,自号齐王,聚众据梁邹城。又有沙门自称司马百年,号安定王,亡命秦凯之、祖元明等各据村屯以应顺则。初,梁邹戍主、宣威将军、乐安、渤海二郡太守崔勋之出州,故顺则因虚窃据。勋之司马曹敬会拒战不敌,出走。斌即遣勋之率行建威将军济南、平原二郡太守申坦、长流参军罗文昌等诸军讨顺则,攻之不克。勋之等始谓城内出于逼附,军至即应奔逃,而并为贼坚守,杀伤官军甚多。斌又遣府司马、建武将军、齐郡太守庞秀之总诸军。祖元明又据安丘城,斌更遣振武将军刘武之及军主刘回精兵千人,讨司马百年,斩之。顺则既失据,众稍离阻。文昌遣道连伪投贼,贼信纳之,潜以官赏格示众,城内贼党李继叔等并有归顺心。道连谋泄,为贼所杀,继叔逾城出降,贼党于是大离。乃四面进攻,冲车所冲,辄三五丈崩落。时南门楼上掷下一级,并垂绳钓取外人,外人上,贼并放仗,云向已斩顺则,所投首是也。秦凯之走河北。斌坐滑台退败,免官。久之,复起为南平王铄右军长史。其后事迹在《二凶传》。 斌弟简,历位长沙内史。广陵王诞为广州,未之镇,以简为安南谘议参军、南海太守,行府州事。东海王祎代诞,简仍为前军谘议,太守如故。世祖入讨元凶,遣辅国将军、南海太守刘琬讨简,固守经时,城陷伏诛。斌、简诸子并诛灭。 庞秀之,河南人也。以斌故吏,贼劭甚加信委,以为游击将军。奔世祖于新亭。时劭诸将未有降者,唯秀之先至,事平,以为梁州刺史。秀之子弟为劭所杀者将十人,而酣燕不废,坐免官。后又为徐州刺史,太子右卫率。孝建元年,卒,追赠本官,加散骑常侍。子弥之,顺帝升明末,广兴公相。秀之弟况之,太宗世,亦为始兴相。 刘延孙,彭城吕人,雍州刺史道产子也。初为徐州主簿,举秀才,彭城王义康司徒行参军,尚书都官郎,为钱唐令,世祖抚军、广陵王诞北中郎中兵参军、南清河太守。世祖为徐州,补治中从事史。时索虏围县瓠,分军送所掠民口在汝阳,太祖诏世祖遣军袭之,议者举延孙为元帅,固辞无将用,举刘泰之自代。泰之既行,太祖大怒,免延孙官。为世祖镇军北中郎中兵参军,南中郎谘议参军,领录事。世祖伐逆,府缺上佐,转补长史、寻阳太守,行留府事。 世祖即位,以为侍中,领前军将军。下诏曰“朕藉群能之力,雪莫大之耻,以眇眇之身,托于王公之上,思所以策勋树良,永宁世烈。新除侍中、领前军将军延孙率怀忠敏,器局沈正,协赞义初,诚力俱尽。左卫将军竣立志开亮,理思清要,茂策忠谟,经纶惟始,俾积基更造,咸有勤焉。宜显授龟社,大启邦家。延孙可封东昌县侯,竣建城县侯,食邑各二千户”其年,侍中改领卫尉。 孝建元年,迁丹阳尹。臧质反叛,上深以东土为忧,出为冠军将军、吴兴太守,置佐史。事平,征为尚书右仆射,领徐州大中正。遣至江陵,分判枉直,行其诛赏。三年,又出为南兖州刺史,加散骑常侍。仍徙为使持节、监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镇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以疾不行。留为侍中、护军,又领徐州大中正。素有劳患,其年增笃,诏遣黄门侍郎宣旨问疾。 大明元年,除金紫光禄大夫,领太子詹事,中正如故。其年,又出为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先是,高祖遗诏,京口要地,去都邑密迩,自非宗室近戚,不得居之。延孙与帝室虽同是彭城人,别属吕县。刘氏居彭城县者,又分为三里,帝室居绥舆里,左将军刘怀肃居安上里,豫州刺史刘怀武居丛亭里,及吕县凡四刘。虽同出楚元王,由来不序昭穆。延孙于帝室本非同宗,不应有此授。时司空竟陵王诞为徐州,上深相畏忌,不欲使居京口,迁之于广陵。广陵与京口对岸,欲使腹心为徐州,据京口以防诞,故以南徐授延孙,而与之合族,使诸王序亲。 三年,南兖州刺史竟陵王诞有罪,不受征,延孙驰遣中兵参军杜幼文率兵起讨。既至,诞已闭城自守,乃还。诞遣使刘公泰赍书要之,延孙斩公泰,送首京邑。复遣幼文率军渡江,受沈庆之节度。其年,进号车骑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 五年,诏延孙曰“旧京树亲,由来常准。卿前出所有别议,今此防久弭,当以还授小儿”征延孙为侍中、尚书左仆射,领护军将军。延孙疾病,不任拜起,上使于五城受封版,乘船自青溪至平昌门,仍入尚书下舍。又欲以代朱修之为荆州,事未行,明年,卒,时年五十二。上甚惜之,下诏曰“故侍中尚书左仆射、领护军将军东昌县开国侯延孙,风局简正,体识沈明,绸缪心膂,自蕃升朝,契阔唯旧,几将二纪。灵业中圮,则首赞宏图。义令既举,则任均萧、寇。器允栋干,勋实佐时。及累司马两官,出内尹牧,惠政茂课,著自民听,忠谟令节,简乎朕心。方燮和台阶,永毗国道,奄至薨殒,震恸兼深。考终定典,宜尽哀敬。可赠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仆射、侯如故”有司奏谥忠穆,诏为文穆。又诏曰“故司徒文穆公延孙,居身寡约,家素贫虚,每念清美,良深凄叹。葬送资调,固当阙乏,可赐钱三十万,米千斛” 子质嗣,太宗泰始中,有罪,国除。延孙弟延熙,义兴太守,在《孔觊传》。 史臣曰:延孙接款蕃日,固出颜、袁矣。风飙局力,又无等级可言,而隆名盛宠,必择而后授,何哉。良以休运甫开,沈疾方被,虽宿恩内积,而安私外简。夫侮因事狎,敬由近疏,疏必相思,狎必相厌,厌思一殊,荣礼自隔,遂得为一世宗臣,盖由此也。子曰“事君数,斯疏矣”然乎。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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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八十二 · 列传第四十二 · 周朗 沈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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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字义利,汝南安城人也。祖文,黄门侍郎。父淳,宋初贵达,官至侍中,太常。兄峤,尚高祖第四女宣城德公主。二女适建平王宏、庐江王祎。以贵戚显官,元嘉末,为吴兴太守。贼劭弑立,随王诞举义于会稽,劭加峤冠军将军,诞檄又至。峤素惧怯,回惑不知所从,为府司马丘珍孙所杀。朝廷明其本心,国婚如故。 朗少而爱奇,雅有风气,与峤志趋不同,峤甚疾之。初为南平王铄冠军行参军,太子舍人,司徒主簿,坐请急不待对,除名。又为江夏王义恭太尉参军。元嘉二十七年春,朝议当遣义恭出镇彭城,为北讨大统。朗闻之解职。及义恭出镇,府主簿羊希从行,与朗书戏之,劝令献奇进策。朗报书曰: 羊生足下:岂当适使人进哉,何卿才之更茂也。宅生结意,可复佳耳,属华比彩,何更工邪。视己反覆,慰亦无已。观诸纸上,方审卿复逢知己。动以何术,而能每降恩明,岂不为足下欣邪,然更忧不知卿死所处耳。 夫匈奴之不诛有日,皇居之亡辱旧矣。天下孰不愤心悲肠,以忿胡人之患,靡衣偷食,以望国家之师。自智士钳口,雄人蓄气,不得议图边之事者,良淹岁纪。今天子以炎、轩之德,冢辅以姬、吕之贤,故赫然发怒,将以匈奴衅旗,恻然动仁,欲使余氓被惠。及取士之令朝发,宰士暮登英豪。调兵之诏夕行,主公旦升雄俊。延贤人者,固非一日,况复加此焉。 夫天下之士,砥行磨名,欲不辱其志气。选奇蓄异,将进善于所天。非但有建国之谋不及,安民之论不与,至反以孝洁生议于乡曲,忠烈起谤于君寀。身不絓王臣之箓,名不厕通人之班。颠倒国门,湮销丘里者,自数十年以往,岂一人哉。若吾身无他伎,而出值明君,变官望主,岁增恩价,竟不能柔心饰带,取重左右。校于向士,则荣已多。料于今职,则笑亦广。而足下方复广吾以驰志之时,求予以安边之术,何足下不知言也。若以贤未登,则今之登贤如此。以才应进,则吾之非才若是。岂可欲以殒海之鬐,望鼓鳃于竖鳞之肆。坠风之羽,觊振翮于轩毳之间。其不能俱陪渌水,并负青天,可无待于明见。若乃阙奇谋深智之术,无悦主狎俗之能,亦不可复稍为卿说。但观以上国再毁之臣,望府一逐之吏,当复是天下才否,此皆足下所亲知。 吾虽疲冗,亦尝听君子之余论,岂敢忘之。凡士之置身有三耳:一则云户岫寝,栾危桂荣,秣芝浮霜,剪松沈雪,怜肌蓄髓,宝气爱魂,非但土石侯卿,腐鸩梁锦,实乃伫意天后,睨目羽人。次则刳心扫智,剖命驱生,横议于云台之下,切辞于宣室之上,衍王德而批民患,进贞白而鸩奸猾,委玉入而齐声礼,揭金出而烹勍寇,使车轨一风,甸道共德,令功日济而己无迹,道日富而君难名,致诸侯敛手,天子改观。其末则餍台而出,望旃而入,结冤两宫之下,鼓袖六王之间,俯眉胁肩,言天下之道德,瞋目扼腕,陈从横于四海,理有泰则止而进,调觉迕则反而还,闲居违官,交造顿罢,捐慕遗忧,夷毁销誉,呼吸以补其气,缮嚼以辅其生。凡此三者,皆志士仁人之所行,非吾之所能也。 若吾幸病不及死,役不至身,蓬藜既满,方杜长者之辙。谷稼是谘,自绝世豪之顾。尘生床帷,苔积阶月,又檐中山木,时华月深,池上海草,岁荣日蔓。且室间轩左,幸有陈书十箧,席隅奥右,颇得宿酒数壶。按弦拭徽,雠方校石,时复陈局露初,奠爵星晚,欢然不觉是羲、轩后也。近春田三顷,秋园五畦,若此无灾,山装可具。候振饮之罢,俟封勒之毕,当敬观邠、酆,萧寻伊、鄗,傍眺燕、陇,邪履辽、卫,覛我周之轸迹,吊他贤之忧天。当其少涉,未休此欲,但理实诡固,物好交加,或征势而笑其言,或观谋而害其意。夫杨朱以此,犹见嗤于梁人,况才减杨子之器,物甚魏君之意者哉。若如汉宗之言李广,此固许天下之有才,又知天下之时非也。岂若党巷闾里之间,忌见贞士之遭遇,便谓是臧获庸人之徒耳。士固愿呈心于其主,露奇于所归。卿相,末事也。若广者,何用侯为。至乃复有致谒于为乱之日,被讪于害正之徒,心奇而无由露,事直而变为枉,岂不痛哉。岂不痛哉。 若足下可谓冠负日月,籍践渊海,心支身首,无不通照。今复出入燕、河,交关姬、卫,整笏振豪,已议于帷筵之上,提鞭鸣剑,复呵于军场之间,身超每深恩之所集,心动必明主之所亮。可不直议正身,辅人君之过误。明目张胆,谋军家之得失,操志勇之将,荐俊正之士,此乃足下之所以报也。不尔,便擐甲修戈,徘徊左右,卫君王之身,当马首之镝,关必固之垒,交死进之战,使身分而主豫,寇灭而兵全,此亦报之次也。如是,则系匈奴于北阙无日矣。亡但默默,窥宠而坐。谓子有心,敢书薄意。 朗之辞意倜傥,类皆如此。复起为通直郎。世祖即位,除建平王宏中军录事参军。时普责百官谠言,朗上书曰: 昔仲尼有言“治天下若寘诸掌”岂徒言哉。方策之政,息举在人,盖当世之君不为之耳。况乃运钟浇暮,世膺乱余,重以宫庙遭不更之酷,江服被未有之痛,千里连死,万井共泣。而秦、汉余敝,尚行于今,魏、晋遗谬,犹布于民,是而望国安于今,化崇于古,却行及前之言,积薪待然之譬,臣不知所以方。然陛下既基之以孝,又申之以仁,民所疾苦,敢不略荐。 凡治者何哉。为教而已。今教衰已久,民不知则,又随以刑逐之,岂为政之道欤。欲为教者,宜二十五家选一长,百家置一师,男子十三至十七,皆令学经。十八至二十,尽使修武。训以书记图律,忠孝仁义之礼,廉让勤恭之则。授以兵经战略,军部舟骑之容,挽强击刺之法。官长皆月至学所,以课其能。习经者五年有立,则言之司徒。用武者三年善艺,亦升之司马。若七年而经不明,五年而勇不达,则更求其言政置谋,迹其心术行履,复不足取者,虽公卿子孙,长归农亩,终身不得为吏。其国学则宜详考占数,部定子史,令书不烦行,习无糜力。凡学,虽凶荒不宜废也。 农桑者,实民之命,为国之本,有一不足,则礼节不兴。若重之,宜罢金钱,以谷帛为赏罚。然愚民不达其权,议者好增其异。凡自淮以北,万匹为市。从江以南,千斛为货,亦不患其难也。今且听市至千钱以还者用钱,余皆用绢布及米,其不中度者坐之。如此,则垦田自广,民资必繁,盗铸者罢,人死必息。又田非疁水,皆播麦菽,地堪滋养,悉艺纻麻,荫巷缘藩,必树桑柘,列庭接宇,唯植竹栗。若此令既行,而善其事者,庶民则叙之以爵,有司亦从而加赏。若田在草间,木物不植,则挞之而伐其余树,在所以次坐之。 又取税之法,宜计人为输,不应以赀。云何使富者不尽,贫者不蠲。乃令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赀实。民以此,树不敢种,土畏妄垦,栋焚榱露,不敢加泥。岂有剥善害民,禁衣恶食,若此苦者。方今若重斯农,则宜务削兹法。 凡为国,不患威之不立,患恩之不下。不患土之不广,患民之不育。自华、夷争杀,戎、夏竞威,破国则积尸竟邑,屠将则覆军满野,海内遗生,盖不余半。重以急政严刑,天灾岁疫,贫者但供吏,死者弗望霾,鳏居有不愿娶,生子每不敢举。又戍淹徭久,妻老嗣绝,及淫奔所孕,皆复不收。是杀人之日有数途,生人之岁无一理,不知复百年间,将尽以草木为世邪。此最是惊心悲魂恸哭太息者。法虽有禁杀子之科,设蚤娶之令,然触刑罪,忍悼痛而为之,岂不有酷甚处邪。今宜家宽其役,户减其税。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特雉可以娉妻妾,大布可以事舅姑,若待足而行,则有司加纠。凡宫中女隶,必择不复字者。庶家内役,皆令各有所配。要使天下不得有终独之生,无子之老。所谓十年存育,十年教训,如此,则二十年间,长户胜兵,必数倍矣。 又亡者乱郊,馑人盈甸,皆是不为其存计,而任之迁流,故饥寒一至,慈母不能保其子,欲其不为寇盗,岂可得邪。既御之使然,复止之以杀,彼于有司,何酷至是。且草树既死,皮叶皆枯,是其粱肉尽矣。冰霜已厚,苫盖难资,是其衣裘败矣。比至阳春,生其余几。今自江以南,在所皆穰,有食之处,须官兴役,宜募远近能食五十口一年者,赏爵一级。不过千家,故近食十万口矣。使其受食者,悉令就佃淮南,多其长帅,给其粮种。凡公私游手,岁发佐农,令堤湖尽修,原陆并起。仍量家立社,计地设闾,检其出入,督其游惰。须待大熟,可移之复旧。淮以北悉使南过江,东旅客尽令西归。 故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函、渭灵区,阒为荒窟,伊、洛神基,蔚成茂草,岂可不怀欤。历下、泗间,何足独恋。议者必以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于胡矣。若谓民之既徙,狄必就之,若其来从,我之愿也。胡若能来,必非其种,不过山东杂汉,则是国家由来所欲覆育。既华得坐实,戎空自远,其为来,利固善也。今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亦行见淮北必非境服有矣,不亦重辱丧哉。使虏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入,春来犯麦,秋至侵禾,水陆漕输,居然复绝。于贼不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趶足而待也。设使胡灭,则中州必有兴者,决不能有奉土地、率民人以归国家矣。诚如此,则徐、齐终逼,亦不可守。 且夫战守之法,当恃人之不敢攻。顷年兵之所以败,皆反此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鼠,而令重车弱卒,与肥马悍胡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汉之中年能事胡者,以马多也。胡之后服汉者,亦以马少也。既兵不可去,车骑应蓄。今宜募天下使养马一匹者,蠲一人役。三匹者,除一人为吏。自此以进,阶赏有差,边亭徼驿,一无发动。 又将者,将求其死也。自能执干戈,幸而不亡,筋力尽于戎役,其于望上者,固已深矣。重有澄风扫雾之勤,驱波涤尘之力,此所自矜,尤复为甚。近所功赏,人知其浓,然似颇谬虚实,怨怒实众。垂臂而反唇者,往往为部,耦语而呼望者,处处成群。凡武人意气,特易崩沮,设一旦有变,则向之怨者皆为敌也。今宜国财与之共竭,府粟与之同罄,去者应遣,浓加宠爵,发所在禄之,将秩未充,余费宜阙,他事负辇,长不应与,唯可教以搜狩之礼,习以钲鼓之节。若假勇以进,务黜其身。老至而罢,赏延于嗣。 又缘淮城垒,皆宜兴复,使烽鼓相达,兵食相连。若边民请师,皆宜莫许。远夷贡至,止于报答,语以国家之未暇,示以何事而非君。须内教既立,徐料寇形,办骑卒四十万,而国中不扰,取谷支二十岁,而远邑不惊,然后越淮穷河,跨陇出漠,亦何适而不可。 又教之不敦,一至于是。今士大夫以下,父母在而兄弟异计,十家而七矣。庶人父子殊产,亦八家而五矣。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饥寒不相恤,又嫉谤谗害,其间不可称数。宜明其禁,以革其风,先有善于家者,即务其赏。自今不改,则没其财。 又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以其哀并衷出,故制同外兴。日久均痛,故愈迟齐典。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乱也。云何使衰苴之容尽,鸣号之音息。夫佩玉启旒,深情弗忍,冕珠视朝,不亦甚乎。凡法有变于古而刻于情,则莫能顺焉。至乎败于礼而安于身,必遽而奉之,何乃厚于恶,薄于善欤。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斯谬。 且朝享临御,当近自身始,妃主典制,宜渐加矫正。凡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或帝有集皂之陋,后有帛布之鄙,亦无取焉。且一体炫金,不及百两,一岁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宝连椟,集服累笥,目岂常视,身未时亲,是为椟带宝,笥着衣,空散国家之财,徒奔天下之货。而主以此惰礼,妃以此傲家,是何糜蠹之剧,惑鄙之甚。逮至婢竖,皆无定科,一婢之身,重婢以使,一竖之家,列竖以役。瓦金皮绣,浆酒藿肉者,故不可称纪。至有列軿以游遨,饰兵以驱叱,不亦重甚哉。若禁行赐薄,不容致此。且细作始并,以为俭节,而市造华怪,即传于民。如此,则迁也,非罢也。凡天下得治者以实,而治天下者常虚,民之耳目,既不可诳,治之盈耗,立亦随之。故凡厥庶民,制度日侈,商贩之室,饰等王侯,佣卖之身,制均妃后。凡一袖之大,足断为两,一裾之长,可分为二。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睥睨。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晚已裁学。侈丽之原,实先宫阃。又妃主所赐,不限高卑,自今以去,宜为节目。金魄翟玉,锦绣縠罗,奇色异章,小民既不得服,在上亦不得赐。若工人复造奇伎淫器,则皆焚之,而重其罪。 又置官者,将以燮天平气,赞地成功,防奸御难,治烦理剧,使官称事立,人称官置,无空树散位,繁进冗人。今高卑贸实,大小反称,名之不定,是谓官邪。而世废姬公之制,俗传秦人之法,恶明君之典,好暗主之事,其憎圣爱愚,何其甚矣。今则宜先省事,从而并官,置位以周典为式,变名以适时为用,秦、汉末制,何足取也。当使德厚者位尊,位尊者禄重。能薄者官贱,官贱者秩轻。缨冕绂佩,称官以服。车骑容卫,当职以施。 又寄土州郡,宜通废罢,旧地民户,应更置立。岂吴邦而有徐邑,扬境而宅兖民,上淆辰纪,下乱畿甸。其地如朱方者,不宜置州,土如江都者,应更建邑。 又民少者易理,君近者易归,凡吏皆宜每详其能,每厚其秩,为县不得复用恩家之贫,为郡不得复选势族之老。 又王侯识未堪务,不应强仕,须合冠而启封,能政而议爵。且帝子未官,人谁谓贱。但宜详置宾友,选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又世有先后,业有难易,明帝能令其儿不匹光武之子,马贵人能使其家不比阴后之族。盛矣哉,此于后世不可忘也。至当舆抑碎首之忿,陛殿延辟戟之威,此亦复不可忘也。 内外之政,实不可杂。若妃主为人请官者,其人宜终身不得为官。若请罪者,亦终身不得赦罪。 凡天下所须者才,而才诚难知也。有深居而言寡,则蕴学而无由知。有卑处而事隔,则怀奇而无由进。或复见忌于亲故,或亦遭谗于贵党,其欲致车右而动御席,语天下而辩治乱,焉可得哉。漫言举贤,则斯人固未得矣。宜使世之所称通经达史、辨词精数、吏能将谋、偏术小道者,使猎缨危膝,博求其用。制内外官与官之远近及仕之类,令各以所能而造其室,降情以诱之,卑身以安之。然后察其擢唇吻,树颊胲,动精神,发意气,语之所至,意之所执,不过数四间,不亦尽可知哉。若忠孝廉清之比,强正惇柔之伦,难以检格立,不可须臾定。宜使乡部求其行,守宰察其能,竟皆见之于选贵,呈之于相主,然后处其职宜,定其位用。如此,故应愚鄙尽捐,贤明悉举矣。又俗好以毁沈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毁徒皆鄙,则宜擢其毁者。誉党悉庸,则宜退其誉者。如此,则毁誉不妄,善恶分矣。又既谓之才,则不宜以阶级限,不应以年齿齐。凡贵者好疑人少,不知其少于人矣。老者亦轻人少,不知其不及少矣。 自释氏流教,其来有源,渊检精测,固非深矣。舒引容润,既亦广矣。然习慧者日替其修,束诫者月繁其过,遂至糜散锦帛,侈饰车从。复假精医术,托杂卜数,延妹满室,置酒浃堂,寄夫托妻者不无,杀子乞儿者继有。而犹倚灵假像,背亲傲君,欺费疾老,震损宫邑,是乃外刑之所不容戮,内教之所不悔罪,而横天地之间,莫不纠察。人不得然,岂其鬼欤。今宜申严佛律,裨重国令,其疵恶显著者,悉皆罢遣,余则随其艺行,各为之条,使禅义经诵,人能其一,食不过蔬,衣不出布。若应更度者,则令先习义行,本其神心,必能草腐人天,竦精以往者,虽侯王家子,亦不宜拘。 凡鬼道惑众,妖巫破俗,触木而言怪者不可数,寓采而称神者非可算。其原本是乱男女,合饮食,因之而以祈祝,从之而以报请,是乱不诛,为害未息。凡一苑始立,一神初兴,淫风辄以之而甚。今修堤以北,置园百里,峻山以右,居灵十房,糜财败俗,其可称限。又针药之术,世寡复修,诊脉之伎,人鲜能达。民因是益征于鬼,遂弃于医,重令耗惑不反,死夭复半。今太医宜男女习教,在所应遣吏受业。如此,故当愈于媚神之愚,征正腠理之敝矣。 凡无世不有言事,未时不有令下,然而升平不至,昏危是继,何哉。盖设令之本非实也。又病言不出于谋臣,事不便于贵党,轻者抵訾呵骇,重者死压穷摈,故西京有方调之诛,东郡有党锢之戮。陛下若欲申常令,循末典,则群臣在焉。若欲改旧章,兴王道,则微臣存矣。敢昧死以陈,唯陛下察之。 书奏,忤旨,自解去职。又除太子中舍人,出为庐陵内史。郡后荒芜,频有野兽,母薛氏欲见猎,朗乃合围纵火,令母观之。火逸烧郡廨,朗悉以秩米起屋,偿所烧之限,称疾去官,遂为州司所纠。还都谢世祖曰“州司举臣愆失,多有不允。臣在郡,虎三食人,虫鼠犯稼,以此二事上负陛下”上变色曰“州司不允,或可有之。虫虎之灾,宁关卿小物”朗寻丁母艰,有孝性,每哭必恸,其余颇不依居丧常节。大明四年,上使有司奏其居丧无礼,请加收治。诏曰“朗悖礼利口,宜令剪戮,微物不足乱典刑,特锁付边郡”于是传送宁州,于道杀之,时年三十六。子仁昭,顺帝升明末,为南海太守。 沈怀文,字思明,吴兴武康人也。祖寂,晋光禄勋。父宣,新安太守。怀文少好玄理,善为文章,尝为楚昭王二妃诗,见称于世。初州辟从事,转西曹,江夏王义恭司空行参军,随府转司徒参军事,东阁祭酒。丁父忧,新安郡送故丰厚,奉终礼毕,余悉班之亲戚,一无所留。太祖闻而嘉之,赐奴婢六人。服阕,除尚书殿中郎。隐士雷次宗被征居钟山,后南还庐岳,何尚之设祖道,文义之士毕集,为连句诗,怀文所作尤美,辞高一座。以公事例免,同辈皆失官,怀文乃独留。随王诞镇襄阳,出为后军主簿,与谘议参军谢庄共掌辞令,领义成太守。元嘉二十八年,诞当为广州,欲以怀文为南府记室,先除通直郎,怀文固辞南行,上不悦。 弟怀远纳东阳公主养女王鹦鹉为妾。元凶行巫蛊,鹦鹉预之,事泄,怀文因此失调,为治书侍御史。元凶弑立,以为中书侍郎。世祖入讨,劭呼之使作符檄,怀文固辞,劭大怒,投笔于地曰“当今艰难,卿欲避事邪”旨色甚切。值殷冲在坐,申救得免。托疾落马,间行奔新亭。以为竟陵王诞卫军记室参军、新兴太守。又为诞骠骑录事参军、淮南太守。时国哀未释,诞欲起内斋,怀文以为不可,乃止。寻转扬州治中从事史。 时议省录尚书,怀文以为非宜,上议曰“昔天官正纪,六典序职,载师掌均,七府成务,所以翼平辰衡,经赞邦极。故总属之原,著夫官典,和统之要,昭于国言。夏因虞礼,有深冢司之则。周承殷法,无损掌邦之仪。用乃调佐王均,缉亮帝度。而式宪之轨,弘正汉庭。述章之范,崇明魏室。虽条录之名,立称于中代,总厘之实,不愆于自古,比代相沿,历朝罔贰。及乎爵以事变,级以时改,皆兴替之道,无害国章,八统元任,靡或省革。按台辅之职,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郑康成云冢宰之于庶僚,无所不总也。考于兹义,备于典文,详古准今,不宜虚废”不从。迁别驾从事史,江夏王义恭迁,西阳王子尚为扬州,居职如故。 时荧惑守南斗,上乃废西州旧馆,使子尚移居东城以厌之。怀文曰“天道示变,宜应之以德。今虽空西州,恐无益也”不从,而西州竟废矣。大明二年,迁尚书吏部郎。时朝议欲依古制置王畿,扬州移治会稽,犹以星变故也。怀文曰“周制封畿,汉置司隶,各因时宜,非存相反,安民宁国,其揆一也。苟民心所安,天亦从之,未必改今追古,乃致平壹。神州旧壤,历代相承,异于边州,或罢或置,既物情不说,容亏化本”又不从。三年,子尚移镇会稽,迁抚军长史,行府州事。时囚系甚多,动经年月,怀文到任,讯五郡九百三十六狱,众咸称平。 入为侍中,宠待隆密,将以为会稽,其事不行。竟陵王诞据广陵反,及城陷,士庶皆裸身鞭面,然后加刑,聚所杀人首于石头南岸,谓之髑髅山。怀文陈其不可,上不纳。扬州移会稽,上忿浙江东人情不和,欲贬其劳禄,唯西州旧人不改。怀文曰“扬州徒治,既乖民情,一州两格,尤失大体。臣谓不宜有异”上又不从。 怀文与颜竣、周朗素善,竣以失旨见诛,朗亦以忤意得罪,上谓怀文曰“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怀文默然。尝以岁夕与谢庄、王景文、颜师伯被敕入省,未及进,景文因言次称竣、朗人才之美,怀文与相酧和,师伯后因语次白上,叙景文等此言。怀文屡经犯忤,至此上倍不说。上又坏诸郡士族,以充将吏,并不服役,至悉逃亡,加以严制不能禁。乃改用军法,得便斩之,莫不奔窜山湖,聚为盗贼。怀文又以为言。斋库上绢,年调钜万匹,绵亦称此。期限严峻,民间买绢一匹,至二三千,绵一两亦三四百,贫者卖妻儿,甚者或自缢死。怀文具陈民困,由是绵绢薄有所减,俄复旧。子尚诸皇子皆置邸舍,逐什一之利,为患遍天下。怀文又言之曰“列肆贩卖,古人所非,故卜式明不雨之由,弘羊受致旱之责。若以用度不充,顿止为难者,故宜量加减省”不听。 孝建以来,抑黜诸弟,广陵平后,复欲更峻其科。怀文曰“汉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为美谈。陛下既明管、蔡之诛,愿崇唐、卫之寄”及海陵王休茂诛,欲遂前议,太宰江夏王义恭探得密旨,先发议端,怀文固谓不可,由是得息。 时游幸无度,太后及六宫常乘副车在后,怀文与王景文每陈不宜亟出。后同从坐松树下,风雨甚骤。景文曰“卿可以言矣”怀文曰“独言无系,宜相与陈之”江智渊卧草侧,亦谓言之为善。俄而被召俱入雉场,怀文曰“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景文又曰“怀文所启宜从”智渊未及有言,上方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颜竣邪。何以恒知人事”又曰“颜竣小子,恨不得鞭其面”上每宴集,在坐者咸令沉醉,怀文素不饮酒,又不好戏调,上谓故欲异己。谢庄尝诫怀文曰“卿每与人异,亦何可久”怀文曰“吾少来如此,岂可一朝而变。非欲异物,性所得耳” 五年,乃出为晋安王子勋征虏长史、广陵太守。明年,坐朝正,事毕,被遣还北,以女病求申。临辞,又乞停三日,讫犹不去。为有司所纠,免官,禁锢十年,既被免,买宅欲还东。上大怒,收付廷尉,赐死,时年五十四。三子:淡、渊、冲。 弟怀远,为始兴王浚征北长流参军,深见亲待。坐纳王鹦鹉为妾,世祖徙之广州,使广州刺史宗悫于南杀之。会南郡王义宣反,怀远颇闲文笔,悫起义,使造檄书,并衔命至始兴,与始兴相沈法系论起义事。事平,悫具为陈请,由此见原。终世祖世不得还。怀文虽亲要,屡请终不许。前废帝世,流徙者并听归本,官至武康令。撰《南越志》及怀文文集,并传于世。 史臣曰:昔娄敬戍卒,委辂而迁帝都。冯唐老贱,片词以悟明主。素无王公卿士之贵,非有积誉取信之资,徒以一言合旨,仰感万乘。自此山壑草莱之人,布衣韦带之士,莫不踵阙县书,烟霏雾集。自汉至魏,此风未爽。暨于晋氏,浮伪成俗,人怀独善,仕贵遗务。降及宋祖,思反前失,虽革薄捐华,抑扬名教,而辟聪之路未启,采言之制不弘。至于贱隶卑臣,义合朝算,徒以事非己出,知允莫从。昔之开之若彼,今之塞之若此,非为徐乐、严安,偏富汉世,东方、主父,独阙宋时,盖由用与不用也。徒置乞言之旨,空下不讳之令,慕古饰情,义非侧席,文士因斯,各存炫藻。周朗辩博之言,多切治要,而意在摛词,文实忤主。文词之为累,一至此乎。

复制 沈约 《宋书 · 卷八十二 · 列传第四十二 · 周朗 沈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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