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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绪介绍和陈光绪诗词大全

陈光绪

陈光绪,字子修,号石生,会稽人。道光癸巳进士,官山东武定同知。有《拜石山巢诗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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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六十三 · 列传第二十三 · 王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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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字子陵,琅邪临沂人,太保弘从祖弟也。祖荟,卫将军,会稽内史。父,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居在吴,晋隆安初,王恭起兵讨王国宝,时廞丁母忧在家,恭檄令起兵,廞即聚众应之,以女为贞烈将军,以女人为官属。国宝既死,恭檄廞罢兵。廞起兵之际,多所诛戮,至是不复得已,因举兵以讨恭为名。恭遣刘牢之击廞,廞败走,不知所在。长子泰为恭所杀。华时年十三,在军中,与廞相失,随沙门释昙永逃窜。时牢之搜检觅华甚急,昙永使华提衣幞随后,津逻咸疑焉。华行迟,永呵骂云“奴子怠懈,行不及我”以杖捶华数十,众乃不疑,由此得免。遇赦还吴。 少有志行,以父存亡不测,布衣蔬食不交游,如此十余年,为时人所称美。高祖欲收其才用,乃发廞丧问,使华制服。服阕,高祖北伐长安,领镇西将军、北徐州刺史,辟华为州主簿,仍转镇西主簿,治中从事史,历职著称。太祖镇江陵,以为西中郎主簿,迁咨议参军,领录事。太祖进号镇西,复随府转。太祖未亲政,政事悉委司马张邵。华性尚物,不欲人在己前。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华出入乘牵车,从者不过二三以矫之。尝于城内相逢,华阳不知是邵,谓左右“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出行”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邵至,乃惊。邵白服登城,为华所纠,坐被征。华代为司马、南郡太守,行府州事。 太祖入奉大统,以少帝见害,疑不敢下。华建议曰“羡之等受寄崇重,未容便敢背德,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杀害。盖由每生情多,宁敢一朝顿怀逆志。且三人势均,莫相推伏,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今日就征,万无所虑”太祖从之,留华总后任。上即位,以华为侍中,领骁骑将军,未拜,转右卫将军,侍中如故。 先是,会稽孔宁子为太祖镇西咨议参军,以文义见赏,至是为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宁子先为高祖太尉主簿,陈损益曰“隆化之道,莫先于官得其才。枚卜之方,莫若人慎其举。虽复因革不同,损益有物,求贤审官,未之或改。师锡佥曰,焕乎钦明之诰,拔茅征吉,著于幽《贲》之爻。晋师有成,瓜衍作赏,楚乘无入,蒍贾不贺。今旧命惟新,幽人引领,《韶》之尽美,已备于振纲。《武》之未尽,或存于理目。虽九官之职,未可备举,亲民之选,尤宜在先。愚欲使天朝四品官,外及守牧,各举一人堪为二千石长吏者,以付选官,随缺叙用,得贤受赏,失举任罚。夫惟帝之难,岂庸识所易,然举尔所知,非求多人,因百官之明,孰与一识之见,执咎在己,岂容徇物之私。今非以选曹所铨,果于乖谬,众职所举,必也惟良,盖宜使求贤辟其广涂,考绩取其少殿。若才实拔群,进宜尚德,治阿之宰,不必计年,免徒之守,岂限资秩。自此以还,故当才均以资,资均以地。宰莅之官,诚曰吏职,然监观民瘼,翼化宣风,则隐厚之求,急于刀笔,能事之功,接于德心,以此论才,行之年岁,岂惟政无秕蠹,民庇手足而已,将使公路日清,私请渐塞。士多心竞,仁必由己,处士砥自求之节,仕子藏交驰之情。宁子庸微,不识治体,冒昧陈愚,退惧违谬” 宁子与华并有富贵之愿,自羡之等秉权,日夜构之于太祖。宁子尝东归,至金昌亭,左右欲泊船,宁子命去之,曰“此弑君亭,不可泊也”华每闲居讽咏,常诵王粲《登楼赋》曰“冀王道之一平,假高衢而骋力”出入逢羡之等,每切齿愤咤,叹曰“当见太平时不”元嘉二年,宁子病卒。三年,诛羡之等,华迁护军,侍中如故。 宋世惟华与南阳刘湛不为饰让,得官即拜,以此为常。华以情事异人,未尝预宴集,终身不饮酒,有燕不之诣。若宜有论事者,乘车造门,主人出车就之。及王弘辅政,而弟昙首为太祖所任,与华相埒,华尝谓己力用不尽,每叹息曰“宰相顿有数人,天下何由得治”四年,卒,时年四十三。追赠散骑常侍、卫将军。九年,上思诛羡之之功,追封新建县侯,食邑千户,谥曰宣侯。世祖即位,配飨太祖庙庭。 子定侯嗣,官至左卫将军,卒。子长嗣,太宗泰始二年,坐骂母夺爵,以长弟终绍封。后废帝元徽三年,终上表乞以封还长,许之。齐受禅,国除。华从父弟鸿,五兵尚书,会稽太守。 王昙首,琅邪临沂人,太保弘少弟也。幼有业尚,除著作郎,不就。兄弟分财,昙首唯取图书而已。辟琅邪王大司马属,从府公修复洛阳园陵。与从弟球俱诣高祖,时谢晦在坐,高祖曰“此君并膏粱盛德,乃能屈志戎旅”昙首答曰“既从神武之师,自使懦夫有立志”晦曰“仁者果有勇”高祖悦。行至彭城,高祖大会戏马台,豫坐者皆赋诗。昙首文先成,高祖览读,因问弘曰“卿弟何如卿”弘答曰“若但如民,门户何寄”高祖大笑。昙首有识局智度,喜愠不见于色,闺门之内,雍雍如也。手不执金玉,妇女不得为饰玩,自非禄赐所及,一毫不受于人。 太祖为冠军、徐州刺史,留镇彭城,以昙首为府功曹。太祖镇江陵,自功曹为长史,随府转镇西长史。高祖甚知之,谓太祖曰“王昙首,沈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咨之”景平中,有龙见西方,半天腾上,荫五彩云,京都远近聚观,太史奏曰“西方有天子气”太祖入奉大统,上及议者皆疑不敢下,昙首与到彦之、从兄华固劝,上犹未许。昙首又固陈,并言天人符应,上乃下。率府州文武严兵自卫,台所遣百官众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参军朱容子抱刀在平乘户外,不解带者数旬。既下在道,有黄龙出负上所乘舟,左右皆失色,上谓昙首曰“此乃夏禹所以受天命,我何堪之”及即位,又谓昙首曰“非宋昌独见,无以致此”以昙首为侍中,寻领右卫将军,领骁骑将军。以朱容子为右军将军。诛徐羡之等,平谢晦,昙首及华之力也。 元嘉四年,车驾出北堂,尝使三更竟开广莫门,南台云“应须白虎幡,银字棨。不肯开门。尚书左丞羊玄保奏免御史中丞傅隆以下,昙首继启曰“既无墨敕,又阙幡棨,虽称上旨,不异单刺。元嘉元年、二年,虽有再开门例,此乃前事之违。今之守旧,未为非礼。但既据旧史,应有疑却本末,曾无此状,犹宜反咎其不请白虎幡、银字棨,致门不时开,由尚书相承之失,亦合纠正”上特无所问,更立科条。迁太子詹事,侍中如故。 晦平后,上欲封昙首等,会宴集,举酒劝之,因拊御床曰“此坐非卿兄弟,无复今日”时封诏已成,出以示昙首,昙首曰“近日之事,衅难将成,赖陛下英明速断,故罪人斯戮。臣等虽得仰凭天光,效其毫露,岂可因国之灾,以为身幸。陛下虽欲私臣,当如直史何”上不能夺,故封事遂寝。 时兄弘录尚书事,又为扬州刺史,昙首为上所亲委,任兼两宫。彭城王义康与弘并录,意常怏怏,又欲得扬州,形于辞旨。以昙首居中,分其权任,愈不悦。昙首固乞吴郡,太祖曰“岂有欲建大厦而遗其栋梁者哉。贤兄比屡称疾,固辞州任,将来若相申许者,此处非卿而谁。亦何吴郡之有”时弘久疾,屡逊位,不许。义康谓宾客曰“王公久疾不起,神州讵合卧治”昙首劝弘减府兵力之半以配义康,义康乃悦。 七年,卒。太祖为之恸,中书舍人周赳侍侧,曰“王家欲衰,贤者先殒”上曰“直是我家衰耳”追赠左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詹事如故。九年,以预诛羡之等谋,追封豫宁县侯,邑千户,谥曰文侯。世祖即位,配飨太祖庙庭。子僧绰嗣,别有传。少子僧虔,升明末,为尚书令。 殷景仁,陈郡长平人也。曾祖融,晋太常。祖茂,散骑常侍、特进、左光禄大夫。父道裕,蚤亡。景仁少有大成之量,司徒王谧见而以女妻之。初为刘毅后军参军,高祖太尉行参军。建议宜令百官举才,以所荐能否为黜陟。迁宋台秘书郎,世子中军参军,转主簿,又为骠骑将军道怜主簿。出补衡阳太守,入为宋世子洗马,仍转中书侍郎。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也。高祖甚知之,迁太子中庶子。 少帝即位,入补侍中,累表辞让,又固陈曰“臣志干短弱,历著出处。值皇涂隆泰,身荷恩荣,阶牒推迁,日月频积,失在饕餮,患不自量。而奉闻今授,固守愚心者,窃惟殊次之宠,必归器望。喉唇之任,非才莫居。三省诸躬,无以克荷,岂可苟顺甘荣,不知进退,上亏朝举,下贻身咎,求之公私,未见其可。顾涯审分,诚难庶几,逾方越序,易以诫惧。所以俯仰周偟,无地宁处。若惠泽广流,兰艾同润,回改前旨,赐以降阶,虽实不敏,敢忘循命。臣迕违之愆,既已屡积,宁当徒尚浮采,尘黩天听。丹情悾款,仰希照察”诏曰“景仁退挹之怀,有不可改,除黄门侍郎,以申君子之请”寻领射声。顷之,转左卫将军。 太祖即位,委遇弥厚,俄迁侍中,左卫如故。时与侍中右卫将军王华、侍中骁骑将军王昙首、侍中刘湛四人,并时为侍中,俱居门下,皆以风力局干,冠冕一时,同升之美,近代莫及。元嘉三年,车驾征谢晦,司徒王弘入居中书下省,景仁长直,共掌留任。晦平,代到彦之为中领军,侍中如故。 太祖所生章太后早亡,上奉太后所生苏氏甚谨。六年,苏氏卒,车驾亲往临哭,下诏曰“朕夙罹偏罚,情事兼常,每思有以光隆懿戚,少申罔极之怀。而礼文遗逸,取正无所,监之前代,用否又殊,故惟疑累年,在心未遂。苏夫人奄至倾殂,情礼莫寄,追思远恨,与事而深,日月有期,将卜窀穸,便欲粗依《春秋》以贵之义,式遵二汉推恩之典。但动藉史笔,传之后昆,称心而行,或容未允。可时共详论,以求其中。执笔永怀,益增感塞”景仁议曰“至德之感,灵启厥祥,文母伣天,实熙皇祚。主上聿遵先典,号极徽崇,以贵之义,礼尽于此。苏夫人阶缘戚属,情以事深,寒泉之思,实感圣怀,明诏爰发,询求厥中。谨寻汉氏推恩加爵,于时承秦之弊,儒术蔑如,自君作故,罔或前典,惧非盛明所宜轨蹈。晋监二代,朝政之所因,君举必书,哲王之所慎。体至公者,悬爵赏于无私。奉天统者,每屈情以申制。所以作孚万国,贻则后昆。臣豫蒙博逮,谨露庸短”上从之。 丁母忧,葬竟,起为领军将军,固辞。上使纲纪代拜,遣中书舍人周赳舆载还府。九年,服阕,迁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湛代为领军,与景仁素善,皆被遇于高祖,俱以宰相许之。湛尚居外任,会王弘、华、昙首相系亡,景仁引湛还朝,共参政事。湛既入,以景仁位遇本不逾己,而一旦居前,意甚愤愤。知太祖信仗景仁,不可移夺,乃深结司徒彭城王义康,欲倚宰相之重以倾之。 十二年,景仁复迁中书令,护军、仆射如故。寻复以仆射领吏部,护军如故。湛愈忿怒。义康纳湛言,毁景仁于太祖。太祖遇之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称疾解职,表疏累上,不见许,使停家养病。发诏遣黄门侍郎省疾。湛议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为太祖虽知,当有以,终不能伤至亲之爱。上微闻之,迁景仁于西掖门外晋鄱阳主第,以为护军府,密迩宫禁,故其计不行。 景仁卧疾者五年,虽不见上,而密表去来,日中以十数。朝政大小,必以问焉,影迹周密,莫有窥其际者。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寝疾既久,左右皆不晓其意。其夜,上出华林园延贤堂召景仁,犹称脚疾,小床舆以就坐,诛讨处分,一皆委之。 代义康为扬州刺史,仆射领吏部如故。遣使者授印绶,主簿代拜,拜毕,便觉其情理乖错。性本宽厚,而忽更苛暴,问左右曰“今年男婚多。女嫁多”是冬大雪,景仁乘舆出听事观望,忽惊曰“当阁何得有大树”既而曰“我误邪”疾转笃。太祖谓不利在州司,使还住仆射下省,为州凡月余卒。或云见刘湛为祟。时年五十一,追赠侍中、司空,本官如故。谥曰文成公。 上与荆州刺史衡阳王义季书曰“殷仆射疾患少日,奄忽不救。其识具经远,奉国竭诚,周游缱绻,情兼常痛。民望国器,遇之为难,惋叹之深,不能已已。汝亦同不。往矣如何”世祖大明五年,行幸经景仁墓,诏曰“司空文成公景仁德量淹正,风识明允,徽绩忠谟,夙达先照,惠政茂誉,实留民属。近瞻丘坟,感往兴悼,可遣使致祭” 子道矜,幼而不慧,官至太中大夫。道矜子恒,太宗世为侍中,度支尚书,属父疾积久,为有司所奏。诏曰“道矜生便有病,无更横疾。恒因愚习惰,久妨清序,可降为散骑常侍” 沈演之,字台真,吴兴武康人也。高祖充,晋车骑将军,吴国内史。曾祖劲,冠军陈祐长史,戍金墉城,为鲜卑慕容恪所陷,不屈节,见杀,追赠东阳太守。祖赤黔,廷尉卿。父叔任,少有干质,初为扬州主簿,高祖太尉参军,吴、山阴令,治皆有声。朱龄石伐蜀,为龄石建威府司马,加建威将军。平蜀之功,亚于元帅,即本号为西夷校尉、巴西梓潼郡太守,戍涪城。东军既反,二郡强宗侯劢、罗奥聚众作乱,四面云合,遂至万余人,攻城急。叔任东兵不满五百,推布腹心,众莫不为用,出击大破之,逆党皆平。高祖讨司马休之,龄石遣叔任率军来会。时高祖领镇西将军,命为司马。及军还,以为扬州别驾从事史。以平蜀全涪之功,封宁新县男,食邑四百四十户。出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以疾还都。义熙十四年,卒,时年五十。长子融之,蚤卒。 演之年十一,尚书仆射刘柳见而知之,曰“此童终为令器”家世为将,而演之折节好学,读《老子》日百遍,以义理业尚知名。袭父别爵吉阳县五等侯。郡命主簿,州辟从事史,西曹主簿,举秀才,嘉兴令,有能名。入为司徒祭酒,南谯王义宣左军主簿,钱唐令,复有政绩。复为司徒主簿。丁母忧。起为武康令,固辞不免,到县百许日,称疾去官。服阕,除司徒左西掾,州治中从事史。 元嘉十二年,东诸郡大水,民人饥馑,吴义兴及吴郡之钱唐,升米三百。以演之及尚书祠部郎江邃并兼散骑常侍,巡行拯恤,许以便宜从事。演之乃开仓廪以赈饥民,民有生子者,口赐米一斗,刑狱有疑枉,悉制遣之,百姓蒙赖。转别驾从事史,领本郡中正,深为义康所待,故在府州前后十余年。后刘湛、刘斌等结党,欲排废尚书仆射殷景仁,演之雅仗正义,与湛等不同,湛因此谗之于义康。尝因论事不合旨,义康变色曰“自今而后,我不复相信”演之与景仁素善,尽心于朝廷,太祖甚嘉之,以为尚书吏部郎。 十七年,义康出藩,诛湛等,以演之为右卫将军。景仁寻卒,乃以后军长史范晔为左卫将军,与演之对掌禁旅,同参机密。二十年,迁侍中,右卫将军如故。太祖谓之曰“侍中领卫,望实优显,此盖宰相便坐,卿其勉之”上欲伐林邑,朝臣不同,唯广州刺史陆徽与演之赞成上意。及平,赐群臣黄金、生口、铜器等物,演之所得偏多。上谓之曰“庙堂之谋,卿参其力,平此远夷,未足多建茅土。廓清京都,鸣鸾东岱,不忧河山不开也”二十一年,诏曰“总司戎政,翼赞东朝,惟允之举,匪贤莫授。侍中领右卫将军演之,清业贞审,器思沈济。右卫将军晔,才应通敏,理怀清要。并美彰出内,诚亮在公,能克懋厥猷,树绩所莅。演之可中领军,晔可太子詹事”晔怀逆谋,演之觉其有异,言之太祖,晔寻事发伏诛。迁领国子祭酒,本州大中正,转吏部尚书,领太子右卫率。虽未为宰相,任寄不异也。 素有心气,疾病历年,上使卧疾治事。性好举才,申济屈滞,而谦约自持,上赐女伎,不受。二十六年,车驾拜京陵,演之以疾不从。上还宫,召见,自勉到坐,出至尚书下省,暴卒,时年五十三。太祖痛惜之,追赠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侯。 演之昔与同使江邃字玄远,济阳考城人。颇有文义。官至司徒记室参军,撰《文释》,传于世。演之子睦,至黄门郎,通直散骑常侍。世祖大明初,坐要引上左右俞欣之访评殿省内事,又与弟西阳王文学勃忿阋不睦,坐徙始兴郡,勃免官禁锢。 勃好为文章,善弹琴,能围棋,而轻薄逐利。历尚书殿中郎。太宗泰始中,为太子右卫率,加给事中。时欲北讨,使勃还乡里募人,多受货贿。上怒,下诏曰“沈勃琴书艺业,口有美称,而轻躁耽酒,幼多罪愆。比奢淫过度,妓女数十,声酣放纵,无复剂限。自恃吴兴土豪,比门义故,胁说士庶,告索无已。又辄听募将,委役还私,托注病叛,遂有数百。周旋门生,竞受财货,少者至万,多者千金,考计脏物,二百余万,便宜明罚敕法,以正典刑。故光禄大夫演之昔受深遇,忠绩在朝,寻远矜怀,能无弘律,可徙勃西垂,令一思愆悔”于是徙付梁州。废帝元徽初,以例得还。结事阮佃夫、王道隆等,复为司徒左长史。为废帝所诛。顺帝即位,追赠本官。 勃弟统,大明中为著作佐郎。先是,五省官所给干僮,不得杂役,太祖世,坐以免官者,前后百人。统轻役过差,有司奏免。世祖诏曰“自顷干僮,多不祗给,主可量听行杖”得行干杖,自此始也。 演之兄融之子畅之,袭宁新县男。大明中,为海陵王休茂北中郎咨议参军,为休茂所杀,追赠黄门郎。子晔嗣,齐受禅,国除。 史臣曰:元嘉初,诛灭宰相,盖王华、孔宁子之力也。彼群公义虽往结,恩实今疏,而任即曩权,意非昔主,居上六之穷爻,当来宠之要辙,颠覆所基,非待他衅,况于废杀之重,其隙易乘乎。夫杀人而取其璧,不知在己兴累。倾物而移其宠,不忌自我难持。若二子永年,亦未知来祸所止也。有能戒彼而悟此,则所望于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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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六十六 · 列传第二十六 · 王敬弘 何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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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弘,琅邪临沂人也。与高祖讳同,故称字。曾祖暠,晋骠骑将军。祖胡之,司州刺史。父茂之,晋陵太守。敬弘少有清尚,起家本国左常侍,卫军参军。性恬静,乐山水,为天门太守。敬弘妻,桓玄姊也。敬弘之郡,玄时为荆州,遣信要令过。敬弘至巴陵,谓人曰“灵宝见要,正当欲与其姊集聚耳,我不能为桓氏赘婿”乃遣别船送妻往江陵。妻在桓氏,弥年不迎。山郡无事,恣其游适,累日不回,意甚好之。转桓伟安西长史、南平太守。去官,居作唐县界。玄辅政及篡位,屡召不下。 高祖以为车骑从事中郎,徐州治中从事史,征西将军道规咨议参军。时府主簿宗协亦有高趣,道规并以事外相期。尝共酣饮致醉,敬弘因醉失礼,为外司所白,道规即更引还,重申初宴。召为中书侍郎,始携家累自作唐还京邑。久之,转黄门侍郎,不拜。仍除太尉从事中郎,出为吴兴太守。旧居余杭县,悦是举也。寻征为侍中。高祖西讨司马休之,敬弘奉使慰劳,通事令史潘尚于道疾病,敬弘单船送还都,存亡不测,有司奏免官,诏可。未及释朝服,值赦复官。宋国初建,为度支尚书,迁太常。 高祖受命,补宣训卫尉,加散骑常侍。永初三年,转吏部尚书,常侍如故。敬弘每被除召,即便祗奉,既到宜退,旋复解官,高祖嘉其志,不苟违也。复除庐陵王师,加散骑常侍,自陈无德,不可师范令王,固让不拜。又除秘书监,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本州中正,又不就。太祖即位,又以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领江夏王师。 元嘉三年,为尚书仆射。关署文案,初不省读。尝豫听讼,上问以疑狱,敬弘不对。上变色,问左右“何故不以讯牒副仆射”敬弘曰“臣乃得讯牒读之,政自不解”上甚不悦。六年,迁尚书令,敬弘固让,表求还东,上不能夺。改授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给亲信二十人。让侍中、特进,求减亲信之半,不许。及东归,车驾幸冶亭饯送。 十二年,征为太子少傅。敬弘诣京师上表曰“伏见诏书,以臣为太子少傅,承命震惶,喜惧交悸。臣抱疾东荒,志绝荣观,不悟圣恩,猥复加宠。东宫之重,四海瞻望,非臣薄德,所可居之。今内外英秀,应选者多,且板筑之下,岂无高逸,而近私愚朽,污辱清朝。呜呼微臣,永非复大之一物矣。所以牵曳阙下者,实瞻望圣颜,贪《系》表之旨。臣如此而归,夕死无恨”诏不许。表疏屡上,终以不拜。东归,上时不豫,自力见焉。 十六年,以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又诣京师上表曰“臣比自启闻,谓诚心已达,天鉴玄邈,未蒙在宥,不敢宴处,牵曳载驰。臣闻君子行道,忘其为身,三复斯言,若可庶勉,顾惜昏耄,志与愿违。礼年七十,老而传家,家道犹然,况于在国。伏愿陛下矜臣西夕,愍臣一至,特回圣恩,赐反其所,则天道下济,愚心尽矣”竟不拜,东归。二十三年,重申前命,又表曰“臣躬耕南澧,不求闻达。先帝拔臣于蛮荆之域,赐以国士之遇。陛下嗣徽,特蒙眷齿,由是感激,委质圣朝。虽怀犬马之诚,遂无尘露之益。年向九十,生理殆尽,永绝天光,沦没丘壑。谨冒奉表,伤心久之” 明年,薨于余杭之舍亭山,时年八十八。追赠本官。顺帝升明二年诏曰“夫涂秘兰幽,贞芳载越,徽猷沈远,懋礼弥昭。故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敬弘,神韵冲简,识宇标峻,德敷象魏,道蔼丘园。高挹荣冕,凝心尘外,清光粹范,振俗淳风。兼以累朝延赏,声华在咏,而嘉篆阙文,猷策韬裹,尚想遥芬,兴怀寝寤。便可详定辉谥,式旌追典”于是谥为文贞公。 敬弘形状短小,而坐起端方,桓玄谓之“弹棋八势”。所居舍亭山,林涧环周,备登临之美,时人谓之王东山。太祖尝问为政得失,敬弘对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上高其言。左右常使二老婢,戴五绦五辫,著青纹袴襦,饰以朱粉。女适尚书仆射何尚之弟述之,敬弘尝往何氏看女,值尚之不在,寄斋中卧。俄顷,尚之还,敬弘使二卑守阁不听尚之入,云“正热,不堪相见,君可且去”。尚之于是移于它室。子恢之被召为秘书郎,敬弘为求奉朝请,与恢之书曰“秘书有限,故有竞。朝请无限,故无竞。吾欲使汝处于不竞之地”太祖嘉而许之。敬弘见儿孙岁中不过一再相见,见辄克日。恢之尝请假还东定省,敬弘克日见之,至日辄不果,假日将尽,恢之乞求奉辞,敬弘呼前,既至阁,复不见。恢之于阁外拜辞,流涕而去。 恢之至新安太守,中大夫。恢之弟瓒之,世祖大明中,吏部尚书,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子。瓒之弟升之,都官尚书。升之子延之,升明末,为尚书左仆射,江州刺史。 何尚之,字彦德,庐江灊人也。曾祖准,高尚不应征辟。祖恢,南康太守。父叔度,恭谨有行业,姨适沛郡刘璩,与叔度母情爱甚笃,叔度母蚤卒,奉姨有若所生。姨亡,朔望必往致哀,并设祭奠,食并珍新,躬自临视。若朔望应有公事,则先遣送祭,皆手自料简,流涕对之。公事毕,即往致哀,以此为常,至三年服竟。 义熙五年,吴兴武康县民王延祖为劫,父睦以告官。新制,凡劫身斩刑,家人弃市。睦既自告,于法有疑。时叔度为尚书,议曰“设法止奸,本于情理,非谓一人为劫,阖门应刑。所以罪及同产,欲开其相告,以出为恶之身。睦父子之至,容可悉共逃亡,而割其天属,还相缚送,螫毒在手,解腕求全,于情可愍,理亦宜宥。使凶人不容于家,逃刑无所,乃大绝根源也。睦既纠送,则余人无应复告,并全之”后为金紫光禄大夫,吴郡太守,加秩中二千石。太保王弘称其清身洁己。元嘉八年,卒。 尚之少时颇轻薄,好摴蒱,既长折节蹈道,以操立见称。为陈郡谢混所知,与之游处。家贫,起为临津令。高祖领征南将军,补府主簿。从征长安,以公事免,还都。因患劳疾积年,饮妇人乳,乃得差。以从征之劳,赐爵都乡侯。少帝即位,为庐陵王义真车骑咨议参军。义真与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等不协,每有不平之言,尚之谏戒,不纳。义真被废,入为中书侍郎。太祖即位,出为临川内史,入为黄门侍郎,尚书吏部郎,左卫将军,父忧去职。服阕,复为左卫,领太子中庶子。尚之雅好文义,从容赏会,甚为太祖所知。十二年,迁侍中,中庶子如故。寻改领游击将军。 十三年,彭城王义康欲以司徒左长史刘斌为丹阳尹,上不许。乃以尚之为尹,立宅南郭外,置玄学,聚生徒。东海徐秀、庐江何昙、黄回、颍川荀子华、太原孙宗昌、王延秀、鲁郡孔惠宣,并慕道来游,谓之南学。女适刘湛子黯,而湛与尚之意好不笃。湛欲领丹阳,乃徙尚之为祠部尚书,领国子祭酒。尚之甚不平。湛诛,迁吏部尚书。时左卫将军范晔任参机密,尚之察其意趣异常,白太祖宜出为广州,若在内衅成,不得不加以鈇钺,屡诛大臣,有亏皇化。上曰“始诛刘湛等,方欲超升后进。晔事迹未彰,便豫相黜斥,万方将谓卿等不能容才,以我为信受谗说。但使共知如此,不忧致大变也”晔后谋反伏诛,上嘉其先见。国子学建,领国子祭酒。又领建平王师,乃徙中书令,中护军。 二十三年,迁尚书右仆射,加散骑常侍。是岁造玄武湖,上欲于湖中立方丈、蓬莱、瀛洲三神山,尚之固谏乃止。时又造华林园,并盛暑役人工,尚之又谏,宜加休息,上不许,曰“小人常自暴背,此不足为劳”时上行幸,还多侵夕,尚之又表谏曰“万乘宜重,尊不可轻,此圣心所鉴,岂假臣启。舆驾比出,还多冒夜,群情倾侧,实有未宁。清道而动,帝王成则,古今深诫,安不忘危。若值汲黯、辛毗,必将犯颜切谏,但臣等碌碌,每存顺默耳。伏愿少采愚诚,思垂省察,不以人废,适可以慰四海之望”亦优诏纳之。 先是,患货重,铸四铢钱,民间颇盗铸,多剪凿古钱以取铜,上患之。二十四年,录尚书江夏王义恭建议,以一大钱当两,以防剪凿,议者多同。尚之议曰“伏鉴明命,欲改钱制,不劳采铸,其利自倍,实救弊之弘算,增货之良术。求之管浅,犹有未譬。夫泉贝之兴,以估货为本,事存交易,岂假数多。数少则币轻,数多则物重,多少虽异,济用不殊。况复以一当两,徒崇虚价者邪。凡创制改法,宜从民情,未有违众矫物而可久也。泉布废兴,囗囗骤议,前代赤仄白金,俄而罢息,六货愦乱,民泣于市。良由事不画一,难用遵行,自非急病权时,宜守久长之业。烦政曲杂,致远常泥。且货偏则民病,故先王立井田以一之,使富不淫侈,贫不过匮。虽兹法久废,不可顿施,要宜而近,粗相放拟。若今制遂行,富人赀货自倍,贫者弥增其困,惧非所以欲均之意。又钱之形式,大小多品,直云大钱,则未知其格。若止于四铢五铢,则文皆古篆,既非下走所识,加或漫灭,尤难分明,公私交乱,争讼必起,此最是其深疑者也。命旨兼虑剪凿日多,以至消尽。鄙意复谓殆无此嫌。民巧虽密,要有踪迹,且用钱货铜,事可寻检,直由属所怠纵,纠察不精,致使立制以来,发觉者寡。今虽有悬金之名,竟无酧与之实,若申明旧科,禽获即报,畏法希赏,不日自定矣。愚者之议,智者择焉,猥参访逮,敢不输尽” 吏部尚书庾炳之、侍中太子左卫率萧思话、中护军赵伯符、御史中丞何承天、太常郗敬叔并同尚之议。中领军沈演之以为“龟贝行于上古,泉刀兴自有周,皆所以阜财通利,实国富民者也。历代虽远,资用弥便,但采铸久废,兼丧乱累仍,糜散湮灭,何可胜计。晋迁江南,疆境未廓,或土习其风,钱不普用,其数本少,为患尚轻。今王略开广,声教遐暨,金镪所布,爰逮荒服,昔所不及,悉已流行之矣。用弥旷而货愈狭,加复竞窃剪凿,销毁滋繁,刑禁虽重,奸避方密,遂使岁月增贵,贫室日剧,堥作肆力之氓,徒勤不足以赡。诚由货贵物贱,常调未革,弗思厘改,为弊转深,斯实亲教之良时,通变之嘉会。愚谓若以大钱当两,则国传难朽之宝,家赢一倍之利,不俟加宪,巧源自绝,施一令而众美兼,无兴造之费,莫盛于兹矣”上从演之议,遂以一钱当两,行之经时,公私非便,乃罢。 二十五年,迁左仆射,领汝阴王师,常侍如故。二十八年,转尚书令,领太子詹事。二十九年,致仕,于方山著《退居赋》以明所守,而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太子左卫率袁淑与尚之书曰“昨遣修问,承丈人已晦志山田,虽曰年礼宜遵,亦事难斯贵,俾疏、班、邴、魏,通美于前策,龚、贡、山、卫,沦惭乎曩篇。规迨休告,雪涤素怀,冀寻幽之欢,毕囗玄之适。但淑逸操偏迥,野性瞢滞,果兹冲寂,必沈乐忘归。然而已议涂闻者,谓丈人徽明未耗,誉业方籍,傥能屈事康道,降节殉务,舍南濒之操,淑此行永决矣。望眷有积,约日无误”尚之宅在南涧寺侧,故书云“南濒”,《毛诗》所谓“于以采苹,南涧之濒”也。诏书敦劝,上又与江夏王义恭诏曰“今朝贤无多,且羊、孟尚不得告谢,尚之任遇有殊,便未宜申许邪”义恭答曰“尚之清忠贞固,历事唯允,虽年在悬车,而体独充壮,未相申许,下情所同”尚之复摄职。羊即羊玄保,孟即孟顗,字彦重,本昌安丘人。兄昶贵盛,顗不就征辟。昶死后,起家为东阳太守,遂历吴郡、会稽、丹阳三郡,侍中,仆射,太子詹事,复为会稽太守,卒官,赠左光禄大夫。子劭,尚太祖第十六女南郡公主,女适彭城王义康、巴陵哀王休若。 尚之既还任事,上待之愈隆。是时复遣军北伐,资给戎旅,悉以委之。元凶弑立,进位司空,领尚书令。时三方兴义,将佐家在都邑,劭悉欲诛之,尚之诱说百端,并得免。世祖即位,复为尚书令,领吏部,迁侍中、左光禄大夫,领护军将军。寻辞护军,加特进。复以本官领尚书令。丞相南郡王义宣、车骑将军臧质反,义宣司马竺超民、臧质长史陆展兄弟并应从诛,尚之上言曰“刑罚得失,治乱所由,圣贤留心,不可不慎。竺超民为贼既遁走,一夫可禽,若反覆昧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曾无此意,微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缚。今戮及兄弟,与向始末无论者复成何异。陆展尽质复灼然,便同之巨逆,于事为重。臣豫蒙顾待,自殊凡隶,苟有所怀,不敢自默”超民坐者由此得原。 时欲分荆州置郢州,议其所居。江夏王义恭以为宜在巴陵,尚之议曰“夏口在荆、江之中,正对沔口,通接雍、梁,实为津要,由来旧镇,根基不易。今分取江夏、武陵、天门、竟陵、随五郡为一州,镇在夏口,既有见城,浦大容舫。竟陵出道取荆州,虽水路,与去江夏不异,诸郡至夏口皆从流,并为利便。湘州所领十一郡,其巴陵边带长江,去夏口密迩,既分湘中,乃更成大,亦可割巴陵属新州,于事为允”上从其议,荆、扬二州,户口半天下,江左以来,扬州根本,委荆以阃外,至是并分,欲以削臣下之权,而荆、扬并因此虚耗。尚之建言复合二州,上不许。 大明二年,以为左光禄、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尚之在家常著鹿皮帽,及拜开府,天子临轩,百僚陪位,沈庆之于殿廷戏之曰“今日何不著鹿皮冠”庆之累辞爵命,朝廷敦劝甚笃,尚之谓曰“主上虚怀侧席,讵宜固辞”庆之曰“沈公不效何公,去而复还也”尚之有愧色。爱尚文义,老而不休,与太常颜延之论议往反,传于世。立身简约,车服率素,妻亡不娶,又无姬妾。秉衡当朝,畏远权柄,亲戚故旧,一无荐举,既以致怨,亦以此见称。复以本官领中书令。四年,疾笃,诏遣侍中沈怀文、黄门侍郎王钊问疾。薨于位,时年七十九。追赠司空,侍中、中书令如故。谥曰简穆公。子偃,别有传。 尚之弟悠之,义兴太守,侍中,太常。与琅邪王徽相善。悠之卒,徽与偃书曰“吾与义兴,直恨相知之晚,每惟君子知我。若夫嘉我小善,矜余不能,唯贤叔耳”悠之弟愉之,新安太守。愉之弟翌之,都官尚书。悠之子颙之,尚太祖第四女临海惠公主。太宗世,官至通直常侍。 史臣曰:江左以来,树根本于扬越,任推毂于荆楚。扬土自庐、蠡以北,临海而极大江。荆部则包括湘、沅,跨巫山而掩邓塞。民户境域,过半于天下。晋世幼主在位,政归辅臣,荆、扬司牧,事同二陕。宋室受命,权不能移,二州之重,咸归密戚。是以义宣藉西楚强富,因十载之基,嫌隙既树,遂规问鼎。而建郢分扬,矫枉过直,藩城既剖,盗实人单,阃外之寄,于斯而尽。若长君南面,威刑自出,至亲在外,事不患强。若运经盛衰,时艰主弱,虽近臣怀祸,止有外惮,吕宗不竞,实由齐、楚,兴丧之源,于斯尤著。尚之言并合,可谓识治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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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六十八 · 列传第二十八 · 武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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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王义康,年十二,宋台除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时高祖自寿阳被征入辅,留义康代镇寿阳。又领司州刺史,进督徐州之钟离、荆州之义阳诸军事。永初元年,封彭城王,食邑三千户,进号右将军。二年,徙监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将军如故。三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南徐州刺史,将军如故。 太祖即位,增邑二千户,进号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寻加开府仪同三司。元嘉三年,改授都督荆、湘、雍、梁、益、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给班剑三十人,持节、常侍、将军如故。义康少而聪察,及居方任,职事修理。六年,司徒王弘表义康宜还入辅,征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持节如故。二府并置佐领兵,与王弘共辅朝政。弘既多疾,且每事推谦,自是内外众务,一断之义康。太子詹事刘湛有经国才,义康昔在豫州,湛为长史,既素经情款,至是意委特隆,人物雅俗,举动事宜,莫不咨访之。故前后在藩,多有善政,为远近所称。九年,弘薨,又领扬州刺史。其年,太妃薨,解侍中,辞班剑。十二年,又领太子太傅,复加侍中、班剑。 义康性好吏职,锐意文案,纠剔是非,莫不精尽。既专总朝权,事决自己,生杀大事,以录命断之。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并委义康授用,由是朝野辐凑,势倾天下。义康亦自强不息,无有懈倦。府门每旦常有数百乘车,虽复位卑人微,皆被引接。又聪识过人,一闻必记,常所暂遇,终生不忘,稠人广席,每标所忆以示聪明,人物益以此推服之。爱惜官爵,未尝以阶级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无施及忤旨,即度为台官。自下乐为竭力,不敢欺负。太祖有虚劳疾,寝顿积年,每意有所想,便觉心中痛裂,属纩者相系。义康医药,尽心卫奉,汤药饮食,非口所尝不进。或连夕不寐,弥日不解衣。内外众事,皆专决施行。十六年,进位大将军,领司徒,辟召掾属。 义康素无术学,暗于大体,自谓兄弟至亲,不复存君臣形迹,率心径行,曾无猜防。私置僮部六千余人,不以言台。四方献馈,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尝冬月啖甘,叹其形味并劣,义康在坐曰“今年甘殊有佳者”遣人还东府取甘,大供御者三寸。尚书仆射殷景仁为太祖所宠,与太子詹事刘湛素善,而意好晚衰。湛常欲因宰辅之权以倾之,景仁为太祖所保持,义康屡言不见用,湛愈偾。南阳刘斌,湛之宗也,有涉俗才用,为义康所知,自司徒右长史擢为左长史。从事中郎琅邪王履、主簿沛郡刘敬文、祭酒鲁郡孔胤秀,并以倾侧自入,见太祖疾笃,皆谓宜立长君。上疾尝危殆,使义康具顾命诏。义康还省,流涕以告湛及殷景仁,湛曰“天下艰难,讵是幼主所御”义康、景仁并不答,而胤秀等辄就尚书议曹索晋咸康末立康帝旧事,义康不知也。及太祖疾豫,微闻之。而斌等既为义康所宠,又威权尽在宰相,常欲倾移朝廷,使神器有归。遂结为朋党,伺察省禁,若有尽忠奉国,不与己同志者,必构造愆衅,加以罪黜。每采拾景仁短长,或虚造异同以告湛。自是主相之势分,内外之难结矣。 义康欲以斌为丹阳尹,言次启太祖,陈其家贫。上觉其旨,义康言未卒,上曰“以为吴郡”后会稽太守羊玄保求还,义康又欲以斌代之,又启太祖曰“羊玄保欲还,不审以谁为会稽”上时未有所属,仓卒曰“我已用王鸿”自十六年秋,不复幸东府。上以嫌隙既成,将致大祸。十七年十月,乃收刘湛付廷尉,伏诛。又诛斌及大将军录事参军刘敬文、贼曹参军孔邵秀、中兵参军邢怀明、主簿孔胤秀、丹阳丞孔文秀、司空从事中郎司马亮、乌程令盛昙泰等。徙尚书库部郎何默子、余姚令韩景之、永兴令颜遥之、湛弟黄门侍郎素、斌弟给事中温于广州,王履废于家。胤秀始以书记见任,渐预机密,文秀、邵秀,皆其兄也。司马亮,孔氏中表,并由胤秀而进。怀明、昙泰为义康所遇。默子、景之、遥之,刘湛党也。 其日刺义康入宿,留止中书省,其夕分收湛等。青州刺史杜骥勒兵殿内,以备非常。遣人宣旨告以湛等罪衅,义康上表逊位曰“臣幼荷国灵,爵遇逾等。陛下推恩睦亲,以隆棠棣,爱忘其鄙,宠授遂崇,任总内外,位兼台辅。不能正身率下,以肃庶僚,暱近失所,渐不自觉,致令毁誉违实,赏罚谬加,由臣才弱任重,以及倾挠。今虽罪人即戮,王猷载静,养衅贻垢,实由于臣。鞠躬栗悚,若堕溪壑,有何心颜,而安斯宠,辄解所职,待罪私第”改授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持节、侍中、将军如故,出镇豫章。 停省十余日,桂阳侯义融、新喻侯义宗、秘书监徐湛之往来慰视。于省奉辞,便下渚。上唯对之恸哭,余无所言。上又遣沙门释慧琳视之,义康曰“弟子有还理不”慧琳曰“恨公不读数百卷书”征虏司马萧斌,昔为义康所暱,刘斌等害其宠,谗斥之。乃以斌为谘议参军,领豫章太守,事无大小,皆以委之。司徒主簿谢综,素为义康所狎,以为记室参军,左右爱念者,并听随从至豫章。辞州,见许,增督广、交二州、湘州之始兴诸军事。资奉优厚,信赐相系,朝廷大事,皆报示之。义康未败,东府听事前井水忽涌溢,野雉江鸥并飞入所住斋前。 龙骧参军巴东扶令育诣阙上表曰: 盖闻哲王不逆切旨之谏,以博闻为道。人臣不忌歼夷之罚,以尽言为忠。是故周昌极谏,冯唐面折,孝惠所以克固储嗣,魏尚所以复任云中。彼二臣岂好逆主干时,犯颜违色者哉。又爰盎之谏孝文曰“淮南王若道遇疾死,则陛下有杀弟之名,奈何”文帝不用,追悔无及。臣草莽微臣,窃不自揆,敢抱葵藿倾阳之心,仰慕《周易》匪躬之志,故不远六千里,愿言命侣,谨贡丹愚,希垂察纳。 伏惟陛下躬执大象,首出万物,王化咸通,三才必理,辟天人之路,开大道之门,搜殊逸于岩穴,招奇英于侧陋,穷谷无白驹之倡,乔岳无遗宝之嗟,岂特罗飞翮于垂天,网沈鳞于溟海。况于彭城王义康,先朝之爱子,陛下之次弟哉。一旦黜削,远送南服,恩绝于内,形隔于远,躬离明主,身放圣世,草莱黔首,皆为陛下痛之。 臣追惟景平、元嘉之衅,几于危殆,三公托以兴废之宜,密怀不臣之计,台辅伺隙于京甸,强楚窥窬于上流,或莹恶而窥国或显逆而陵主,有生之所惴恐,神只之所忿忌也。赖宗社灵长,庙算流远,洒涤尘埃,歼馘丑类,氛雾时靖,四门载清。当尔之时,义康岂不预参皇谋,均此休否哉。且陛下旧楚形胜,非亲勿居,遂以骠骑之号,任以藩夏之重,抚政南郢,绥民遏寇,播皇宋之泽,以洽幽荒。陛下之润,被之九有,岂直南荆之民沾渥而已焉。遂召之以宰辅,又寄之以和味,既居三事,又牧徐、扬,所以幽显齐欢,人神同忭。莫不言陛下授之为得,义康受之为是也。今如何信疑貌之似,阙兄弟之恩乎。若有迷谬之愆,可责之罪,正可数之以善恶,导之以义方。且庐陵王往事,足以知今,此乃陛下前车之殷鉴,后乘之灵龟也。夫曾子之不杀,忠臣之笃譬。二告而犹织,仁王之令范。故《诗》云“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又云兄弟虽阋,不废亲也。《尚书》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可以亲百姓,兄弟安可弃乎。 臣伏愿陛下上寻往代黜废之祸,下惟近者谗言之衅。庐陵王既申冤魂于后土,彭城王亦弭疑愆于宋京,岂徒皇代当今之计,盖乃良史万代之美也。且谄谀难辨,是非易黩,福始祸先,古人所畏。故爱身之士,自为己计,莫不结舌杜口,孰肯冒忌干主哉。臣以顽昧,独献微管,所以勤勤恳恳,必诉丹诚者,实恐义康年穷命尽,奄忽于南,遂令陛下有弃弟之责。臣虽微贱,窃为陛下羞之。况书言记事,史岂能屈典谟而讳哉。脱如臣虑,陛下恨之何益。扬子云曰“获福之大,莫先于和穆。遘祸之深,莫过于内难”每服斯言,以为警戒。矧今睹王室大事,岂得韬笔默尔而已哉。臣将恐天下风靡,离间是惧,遂令宇内迁观,民庶革心,欲致康哉,实为难也。 陛下徒云恶枝之宜伐,岂悟伐柯之伤树,乃往古之所悲,当今所宜改也。陛下若荡以平听,屏此猜情,垂讯刍荛之谋,曲察狂瞽之计,一发非意之诏,逮访博古之士,速召义康返于京甸,兄弟协和,君臣缉穆,息宇内之讥,绝多言之路,如是则四海之望塞,谗说之道消矣。何必司徒公、扬州牧,然后可以安彭城王哉。若臣所启违宪,于国为非,请即伏诛,以谢陛下。虽复分形赴镬,煮体烹尸,始愿所甘,岂不幸甚。 表奏,即收付建康狱,赐死。 会稽长公主,于兄弟为长,太祖至所亲敬。义康南上后,久之,上尝就主宴集甚欢,主起再拜稽颡,悲不自胜。上不晓其意,自起扶之。主曰“车子岁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今特请其生命”因恸哭。上流涕,举手指蒋山曰“必无此虑。若违今誓,便负初宁陵”即封所饮酒赐义康,并书曰“会稽姊饮宴忆弟,所余酒今封送”车子,义康小字也。 二十二年,太子詹事范晔等谋反,事逮义康,事在《晔传》。有司上曰“义康昔擅国权,恣心凌上,结朋树党,苞纳凶邪。重衅彰著,事合明罚。特遭陛下仁爱深至,敦惜周亲,封社不削,爵宠无贬。四海之心,朝野之议,咸谓皇德虽厚,实挠典刑。而义康曾不思此大造之德,自出南服,诡饰情貌,外示知惧,内实不悛。穷好极欲,干请无度。圣慈含弘,每不折旧,矜释屡加,恩畴已往。而阴敦行李,方启交通之谋,潜资左右,以要死士之命。崎岖伺隙,不忘窥窬。时犹隐忍,罚止仆侍。狂疾之性,永不惩革,凶心遂成,悖谋仍构。远投群丑,千里相结,再议宗社,重窥鼎祚。赖陛下至诚感神,宋历方永,故奸事昭露,罪人斯得。周公上圣,不辞同气之刑。汉文仁明,无隐从兄之恶。况义康衅深二叔,谋过淮南,背亲反道,自弃天地。臣等参议,请下有司削义康王爵,收付廷尉法狱治罪”诏特宥大辟。于是免义康及子泉陵侯允、女始宁、丰城、益阳、兴平四县主为庶人,绝属籍,徙付安成郡。以宁朔将军沈邵为安成公相,领兵防守。义康在安成读书,见淮南厉王长事,废书叹曰“前代乃有此,我得罪为宜也” 二十四年,豫章胡诞世、前吴平令袁恽等谋反,袭杀豫章太守桓隆、南昌令诸葛智之,聚众据郡,复欲奉戴义康。太尉录尚书江夏王义恭等奏曰“投畀之言,义著《雅》篇,流殛之教,事在《书》典。庶人义康负衅深重,罪不容戮。圣仁不忍,屡加迟回,宥其大辟,赐迁近甸,斯乃至爱发天,超邈终古。曾不遇愆甘引,而谗言同众,佷悖徼幸,每形辞色,内宣家人,外动民听,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胡诞世假窃名号,构成凶逆。杜渐除微,古今所务,况祸机骤发,庸可忽乎。臣等参议,宜徙广州远郡,放之边表,庶有防绝”奏可,仍以安成公相沈邵为广州事。未行,值邵病卒,索虏来寇瓜步,天下扰动。上虑异志者或奉义康为乱,世祖时镇彭城,累启宜为之所,太子及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并以为言。二十八年正月,遣中书舍人严龙赍药赐死。义康不肯服药,曰“佛教自杀不复得人身,便随宜见处分”乃以被掩杀之,时年四十三,以侯礼葬安成。 六子:允、肱、珣、昭、方、昙辩。允初封泉陵县侯,食邑七百户。昭、方并早夭。允等留安成,元凶得志,遣杀之。 世祖大明四年,义康女玉秀等露板辞曰“父凶灭无状,孤负天明,存荷优养,没蒙加礼,明罚羽山,未足敕法。乌鸟微心,昧死上诉,乞反葬旧茔,糜骨乡壤”诏听,并加资给。前废帝永光元年,太宰江夏王义恭表曰“臣闻忝祖远支,犹或虑亲,降霍省序,义重令戚。故严道疾终,嗣启方宇,阜陵愆屏,身膋晚恩。窃惟故庶人刘义康昔昧奸回,自贻非命,沈魂漏籍,垂诫来典。运革三朝,岁盈三纪,天地改朔,日月再升,陶形赋气,咸蒙更始。义康妻息漂没,早违盛化,众女孤弱,永沦黔首。即情原衅,本非己招,感事哀茕,俯增伤咽。敢缘陛下圣化融泰,春泽覃被,慈育群生,仁被泉草。实希洗宥,还齿帝宗,则施及陈荄,荣施朽壤。臣特凭国私,冒以诚表,尘触灵威,伏纸悲悸”诏曰“太宰表如此,公缘情追远,览以憎慨。昔淮、楚推恩,胙流支胤,抑法弘亲,古今成准。使以公表付外,依旨奉行。故泉陵侯允横罹凶虐,可特为置后”太宗泰始四年,复绝属籍,还为庶人。 南郡王义宣,生而舌短,涩于言论。元嘉元年,年十二,封竟陵王,食邑五千户。仍拜右将军,镇石头。七年,迁使持节、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将军如故。犹戍石头。八年,又改都督南兖、兖州刺史,当镇山阳,未行。明年,迁中书监,进号中军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时竟陵群蛮充斥,役刻民散,改封南谯王,又领石头戍事。十三年,出都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晋熙、新蔡三郡诸军事、镇南将军、江州刺史。 初,高祖以荆州上流形胜,地广兵强,遗诏诸子次第居之。谢晦平后,以授彭城王义康。义康入相,次江夏王义恭。又以临川王义庆宗室令望,且临川武烈王有大功于社稷,义庆又居之。其后应在义宣。上以义宣人才素短,不堪居上流。十六年,以衡阳王义季代义庆,而以义宣代义季为南徐州刺史,都督南徐州军事、征北将军,持节如故。加散骑常侍。而会稽公主每以为言,上迟回久之。二十一年,乃以义宣都督荆、雍、益、梁、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车骑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先赐中诏曰“师护以在西久,比表求还,出内左右,自是经国常理,亦何必其应于一往。今欲听许,以汝代之。护虽无殊绩,洁己节用,通怀期物,不恣群下。此信未易,非唯声著西土,朝野以为美谈。在彼已有次第,为士庶所安,论者乃谓未议迁之,今之回换,更在欲为汝耳。汝与护年时一辈,各有其美,物议亦互有少劣。若今向事脱一减之者,既于西夏交有巨碍,迁代之讥,必归责于吾矣。复当为护怨,非但一诮而已也。如此则公私俱损,为不可不先共善详。此事亦易勉耳,无为使人动生评论也”师护,义季小字也。 义宣至镇,勤自课厉,政事修理。白皙,美须眉,长七尺五寸,腰带十围,多畜嫔媵,后房千余,尼媪数百,男女三十人。崇饰绮丽,费用殷广。进位司空,改侍中,领南蛮校尉。二十七年,索虏南侵,义宣虑寇至,欲奔上明。及虏退,太祖诏之曰“善修民务,不须营潜逃计也” 三十年,迁司徒、中军将军、扬州刺史,侍中如故。未及就征,值元凶弑立,以义宣为中书监、太尉,领司徒、侍中如故。义宣闻之,即时起兵,征聚甲卒,传檄近远。会世祖入讨,义宣遣参军徐遗宝率众三千,助为前锋。世祖即位,以义宣为中书监,都督扬、豫二州、刺史,加羽葆、鼓吹,给班剑四十人,持节、侍中如故。改封南郡王,食邑万户。进谥义宣所生为献太妃,封次子宜阳侯恺为南谯王,食邑千户。义宣固辞内任,及恺王爵。于是改授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荆、湘二州刺史,持节、侍中、丞相如故。降恺为宜阳县王。义宣将佐以下,并加赏秩。长史张畅,事在本传。谘议参军蔡超专掌书记并参谋,除尚书吏部郎,仍为丞相谘议参军、南郡内史,封汝南县侯,食邑千户。司马竺超民为黄门侍郎,仍除丞相司马、南平内史。其余各有差。 义宣在镇十年,兵强财富,既首创大义,威名著天下,凡所求欲,无不必从。朝廷所下制度,意所不同者,一不遵承。尝献世祖酒,先自酌饮,封送所余,其不识大体如此。初,臧质阴有异志,以义宣凡弱,易可倾移,欲假手为乱,以成其奸。自襄阳往江陵见义宣,便尽礼,事在《质传》。及至江州,每密信说义宣,以为“有大才,负大功,挟震主之威,自古鲜有全者,宜在人前,蚤有处分。且万姓莫不系心于公,整众入朝,内外孰不欣戴。不尔,一旦受祸,悔无所及”义宣阴纳质言。而世祖闺庭无礼,与义宣诸女淫乱,义宣因此发怒,密治舟甲,克孝建元年秋冬举兵。报豫州刺史鲁爽、兖州刺史徐遗宝使同。爽狂酒失旨,其年正月便反。遣府户曹送版,以义宣补天子,并送天子羽仪。遗宝亦勒兵向彭城。义宣及质狼狈起兵。二月二十六日,加都督中外诸军事,置左右长史、司马,使僚佐悉称名。遣传奉表曰: 臣闻博陆毗汉,获疑宣后。昌国翼燕,见猜惠王。常谓异姓震主,嫌隙易构。葭莩淳戚,昭亮可期。臣虽庸懦,少希忠谨。值巨逆滔天,忘家殉国,虽历算有归,微绩不树,竭诚尽愚,贯之幽显。而微疑莫监,积毁日闻。投杼之声,纷纭溢听。谅缘奸臣交乱,成是贝锦。夫浇俗之季,少贞节之臣。冰霜竞至,靡后雕之木。并寝处凶世,甘荣伪朝,皆缨冕之所弃,投畀之所取。至乃位超昔宠,任参大政,恶直丑勋,妄生邪说,疑惑明主,诬罔视听。又南从郡僚,劳不足纪,横叨天功,以为己力,同弊相扇,图倾宗社。臧质去岁忠节,勋高古贤。鲁爽协同大义,志契金石,此等猜毁,必欲祸陷。昔汲黯尚存,刘安寝志。孔父既逝,华督纵逆。臣虽不武,绩著艰难,复肆谗狡,规见诱召。宗祀之危,缀旒非所。 臣托体皇基,连晖日月,王室颠坠,咎在微躬,敢忘抵鼠之忌,甘受犯墉之责。辄征召甲卒,分命众藩,使忠勤申愤,义夫效力,戮此凶丑,谢愆阙廷,则进不负七庙之灵,退无愧二朝之遇。临表感愧,辞不自宣。 上诏答曰: 皇帝敬问。朕以不天,招罹屯难,家国阽危,剪焉将及。所以身先八百,雪清冤耻,远凭高算,共济艰难。遂登寡暗,嗣奉洪祀,尊戚酧勋,实表心事,粃政阙职,所愿匡拯。而嘉言蔑闻,末德先著,勤王之绩未终,毁冕之图已及。臧质崄躁无行,见弃人伦,以此不识,志在问鼎,凶意将逞,先借附从,扇诱欺炽,成此乱阶。如使群逆并济,众邪竞逐,将恐瞻乌之命,未识所止,构怨连祸,孰知其极。公明有不照,背本崇奸,迷昵谗丑,还谋社稷,虽履霜有日,喧议纠纷。朕以至道无私,杜遏疑议,信理推诚,暴于遐迩。不虞物变难筹,丑言遂验,是用悼心失图,忽忘寝食。 今便亲御六师,广命群牧,告灵誓众,直造柴桑,枭轘元恶,以谢天下。然后警跸清江,鸣銮郢路,投戈袭衮,面禀规勖。有宋不造,家祸仍缠,昔岁事宁,方承远训,冀以虚薄,永弭厥艰。岂谓曾未期稔,复睹斯衅,二祖之业,将坠于渊,仰瞻鸿基,但深感恸。 太傅江夏王义恭又与义宣书曰: 顷闻之道路云,二鲁背叛,致之有由,谓不然之言,绝于智者之耳。忽见来表,将兴晋阳之甲,惊愕骇惋,未譬所由。若主幼臣强,政移冢宰,或时昏下纵,在上畏逼,然后贤藩忠构,睹难赴机。未闻圣主御世,百辟顺轨,称兵于言兴之初,扶危于既安之日。以此取济,窃为大弟忧之。 昔岁二凶构逆,四海同奋。弟协宣忠孝,奉戴明主,元功盛德,既已昭著。皇朝钦嘉,又亦优渥。丞相位极人臣,江左罕授,一门两王,举世希有。表倍推诚,彰于见事,出纳之宜,唯意所欲。裒升进益,方省后命,一旦弃之,可谓运也。 吾等荷先帝慈育,得及人群,思报厚恩,昊天罔极,竭力尽诚,犹惧无补。奈何妄听邪说,轻造祸难。国靡流言,遽归愆于二叔。世无晁错,仍袭辙于七藩。弃汉苍之令范,遵齐冏之败迹。 往时仲堪假兵灵宝,旋害其族。孝伯授之刘牢,忠诚逝踵。皆曩代之成事,当今之殷鉴也。臧质少无美行,弟所具悉,凭恃末戚,并有微勤,承乏推迁,遂超伦伍,藉西楚强力,图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复池中物。鲁宗父子,世为国冤,太祖方弘遐略,故爽等均雍齿之封。令据有五州,虎兕出于匣,是须为刘渊耳。徐遗宝是垣护之妇弟,前因护之归于吾,苦求北出,不乐远西。近磐桓湖陆,示遣刘雍,其意见可。雍是徐冲舅,适有密信,誓倒戈。自虏侵境以来,公私雕弊,安以抚之,庶可宁静,弟复随而扰乱,吾恐边鄙皆为禾黍。宜远寻高祖创业艰难,近念家国比者祸衅,时息兵戈,共安社稷。责躬谢过,诛除险佞,追保前勋,传美竹帛。昔梁孝悔罪,景帝垂恩,阜、质改过,肃宗降泽。忠焉之诲,聊希往言。祸福之机,明者是察。 主上神武英断,群策如林,忠臣发愤,虎士投袂,雄骑布野,舳舻盖川。吾以不才,忝权节钺,总督群帅,首戒戎先,指晨电举,式清南服。所以积行缓期,冀弟不远而悟。如其遂溺奸说者,天实为之。临书慨懑,不识次第。 义宣移檄诸州郡,加进号位。遣参军刘谌之、尹周之等率军下就臧质。雍州刺史朱修之起兵奉顺。义宣二月十一日率众十万发自江津,舳舻数百里。是日大风,船垂覆没,仅得入中夏口。以第八子慆为辅国将军,留镇江陵。遣鲁秀、朱昙韶万余人北讨朱修之。秀初至江陵,见义宣,既出,拊膺曰“阿兄误人事,乃与痴人共作贼,今年败矣”义宣至寻阳,与质俱下,质为前锋。至鹊头,闻徐遗宝败,鲁爽于小岘授首,相视失色。世祖使镇北大将军沈庆之送爽首示义宣,并与书“仆荷任一方,而衅生所统。近聊率轻师,指往剪扑,军锋裁交,贼爽授首。公情契异常,或欲相见,及其可识,指送相呈”义宣、质并骇惧。 上先遣豫州刺史王玄谟舟师顿梁山洲内,东西两岸为却月城,营栅甚固。义宣屡与玄谟书,要令降。玄谟书报曰: 频奉二诲,伏对战骇。先在彭、泗,闻诸将皆云必有今日之事,以鄙意量,谓无此理。去年九月,故遣参军先僧瑗修书表心,并密陈入相之计,欲使周旦之美,复见于今。岂意理数难推,果至于此。昔因幸会,蒙国士之顾,思报厚德,甘起泉壤,岂谓一旦事与愿违。公崇长奸回,自放西服,信邪细之说,忘大节之重,溺流狡之志,灭君亲之恩,狎玩极宠,越希非觊,祖宗世祀,自图颠覆,瞑目行事,未有如斯之甚者也,乃复枉覃书檄,远示见招。此则丹心微款,未亮于高鉴,赤诚幽志,虚感于平日,环念周回,始悟知己之为难也。 公但念提职在昔,不思善教有本,徒见徐、鲁去就,未知仗义有人,岂不惜哉。有臣则欲其忠,诱人而导诸逆,君子忠恕,其如是乎。苟不忠恕,则择木之翰,有所不集矣。夫挑妾者爱其易,求妻则敬其难。若承命如响,将焉用之。原毂存舆,无礼必及,窃恐荆郢之士,已当潜贰其怀,非皇都陋臣,秉义不徙。公虽心迷迹往,犹愿勉建良图。抑抚军忠壮慷慨,亮诚有素,新亭之勋,莫与为等,而妄信奸虚,坐相贬谤,不亦惑哉。 幸承人乏,夙诫前驱,精甲已次近路。镇军骆驿继发,太傅、骠骑嗣董元戎。乘舆亲御六师,威灵遐振。人百其气,慕义如林,舟骑云回,赫弈千里。辄属鞬秉锐,与执事周旋,授命当仁,理无所让。夫君道既尽,民礼亦绝,执笔裁答,感慨交怀。 抚军柳元景据姑孰为大统,偏帅郑琨、武念戍南浦。质径入梁山,去玄谟一里许结营,义宣屯芜湖。五月十九日,西南风猛,质乘风顺流攻玄谟西垒,冗从仆射胡子友等战失利,弃垒渡就玄谟。质又遣将庞法起数千兵从洲外趋南浦,仍使自后掩玄谟。与琨、念相遇,法起战大败,赴水死略尽。二十一日,义宣至梁山,质上出军东岸攻玄谟。玄谟分遣游击将军垣护之、竟陵太守薛安都等出垒奋击,大败质军,军人一时投水。护之等因风纵火,焚其舟乘,风势猛盛,烟焰覆江。义宣时屯西岸,延火烧营殆尽。诸将乘风火之势,纵兵攻之,众一时奔溃。 义宣与质相失,各单舸迸走,东人士庶并归顺,西人与义宣相随者,船舸犹有百余。女先适臧质子,过寻阳,入城取女,载以西奔。至江夏,闻巴陵有军,被抄断,回入径口,步向江陵。众散且尽,左右唯十许人,脚痛不复能行,就民僦露车自载。无复食,缘道求告。至江陵郭外,遣人报竺超民,超民具羽仪兵众迎之。时外犹自如旧,带甲尚万余人。义宣既入城,仍出听事见客,左右翟灵宝诫使抚慰众宾,以“臧质违指授之宜,用致失利,今治兵缮甲,更为后图。昔汉高百败,终成大业”。而义宣忘灵宝之言,误云“项羽千败”,众咸掩口而笑。鲁秀、竺超民等犹为之爪牙,欲收合余烬,更图一决,而义宣惛垫无复神守,入内不复出。左右腹心,相率奔叛。鲁秀北走,义宣不复自立,欲随秀去,乃于内戎服,幰囊盛粮,带佩刀,携息慆及所爱妾五人,皆著男子服相随。城内扰乱,白刃交横,义宣大惧落马,仍便步地,超民送城外,更以马与之,超民因还守城。义宣冀及秀,望诸将送北入虏。即失秀所在,未出郭,将士逃散尽,唯余慆及五妾两黄门而已。夜还向城,入南郡空廨,无床,席地至旦。遣黄门报超民,超民遣故车一乘,载送刺奸。义宣送止狱户,坐地叹曰“臧质老奴误我”始与五妾俱入狱,五妾寻被遣出,义宣号泣语狱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别始是苦” 大司马江夏王义恭诸公王八座与荆州刺史朱修之书曰“义宣反道叛恩,自陷极逆。大义灭亲,古今同准。无将之诛,犹或囚杀,况丑文悖志,宣灼遐迩,锋指绛阙,兵缠近郊,衅逼忧深,臣主旰食。赖朝略震明,祖宗灵庆,罪人斯得,七庙弗隳。司刑定罚,典辟攸在。而皇慈逮下,愍其愚迷,抑法申情,屡奏不省,人神悚遑,省心震惕。义宣自绝于天,理无容受。社稷之虑,臣子责深。便宜专行大戮,以纾国难。但加诸斧钺,有伤圣仁,示以弘恩,使自为所,上全天德,下一洪宪。临书悲慨,不复多云”书未达,修之至江陵,已于狱尽焉。时年四十。世祖听还葬。 义宣子悽、恺、恢、憬、惔、忄矣、惇、慆、伯实、业、悉达、法导、僧喜、慧正、慧知、明弥虏、妙觉、宝明凡十八人。恺、恢、惔、惇并于江宁墓所赐死,忄矣、悉达早卒,余并与义宣俱为朱修之所杀。蔡超及谘议参军颜乐之、徐寿之等诸同恶,并伏诛。超,济阳考城人。父茂之,侍庐陵王义真读书,官至彭城王义康骠骑从事中郎,始兴太守。超少有才学,初为兖州主簿,时令百官举才,超与前始宁令同郡江淳之、前征南参军会稽贺道养并为兴安侯义宾所表荐。竺超民,青州刺史竺夔子也。 恢,字景度,既嫡长,少而辩慧,义宣甚爱重之。年十一,拜南谯王世子,除给事中。义宣为荆州,常停都邑。太祖欲令还西,乃以为河东太守,加宁朔将军。顷之,征为黄门侍郎。元凶弑立,恢为侍中。义宣起义,劭收恢及弟恺、惔、悽、憬、忄矣系于外,散骑郎沈焕防守之。焕密有归顺意,谓恢等曰“祸福与诸郎同之,愿勿忧”及臧质自白下上趋广莫门,劭令焕杀恢等。焕乃解其桎梏,率所领数十人与恢等向广莫门欲出。门者拒之,焕曰“臧公已至,凶人走矣。此司空诸郎,并能为诸君得富贵,非徒免祸而已,勿相留”亦值质至,因以得出。恢至新亭,即除侍中。俄迁侍中、散骑常侍、西中郎将、湘州刺史。义宣并领湘州,转恢侍中,领卫尉。晋氏过江,不置城门校尉及卫尉官,世祖欲重城禁,故复置卫尉卿。卫尉之置,自恢始也。转右卫将军,侍中如故。义宣举兵反,恢与兄弟姊妹一时逃亡。恢藏江宁民陈铣家,有告之者,录付廷尉。恢子善藏,与恢俱死。 恺,字景穆,生而养于宫内,宠均皇子。十岁,封宜阳县侯。仍为建威将军、南彭城、沛二郡太守。迁步兵校尉,转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领长水校尉。元凶以恺为散骑常侍。世祖以为秘书监。未拜,迁辅国将军、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其年,转五兵尚书,进爵为王。义宣反问至,恺于尚书寺内,著妇人衣,乘问讯车,投临汝公盖诩。诩于妻室内为地窟藏之,事觉,收付廷尉,诩伏诛。忄矣封临武县侯,年十八卒,谥曰悼侯。悽封湘南县侯。憬封祁阳县侯。 徐遗宝,字石俊,高平金乡人。初以新亭战功,为辅国将军、卫军司马、河东太守,不之官。迁兖州刺史,将军如故,戍湖陆。封益阳县侯,食邑二千五百户。义宣既叛,遣使以遗宝为征虏将军、徐州刺史,率军出瓜步。遗宝遣长史刘雍之袭彭城,宁朔司马明胤击破之。更遣高平太守王玄楷与雍之复逼彭城。时徐州刺史萧思话未之镇,因诏安北司马夏侯祖权率五百人驰往助胤,既至,击玄楷斩之,雍之还湖陆。遗宝复遣使人檀休祖应玄楷,闻败,亦溃散。遗宝弃城奔鲁爽,爽败,逃东海郡界,土人斩送之,传首京邑。 夏侯祖权,谯人也。以功封祁阳县子,食邑四百户。大明中,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卒官。谥曰烈子。 史臣曰:襄阳庞公谓刘表曰“若使周公与管、蔡处茅屋之下,食藜藿之羹,岂有若斯之难”夫天伦由子,共气分形,宠爱之分虽同,富贵之情则异也。追味尚长之言,以为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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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六十九 · 列传第二十九 · 刘湛 范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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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湛,字弘仁,南阳涅阳人也。祖耽,父柳,并晋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湛出继伯父淡,袭封安众县五等男。少有局力,不尚浮华。博涉史传,谙前世旧典,弱年便有宰世情,常自比管夷吾、诸葛亮,不为文章,不喜谈议。本州辟主簿,不就。除著作佐郎,又不拜。高祖以为太尉行参军,赏遇甚厚。高祖领镇西将军、荆州刺史,以湛为功曹,仍补治中别驾从事史,复为太尉参军,世子征虏西中郎主簿。父柳亡于江州,州府送故甚丰,一无所受,时论称之。服终,除秘书丞,出为相国参军。谢晦、王弘并称其有器干。 高祖入受晋命,以第四子义康为冠军将军、豫州刺史,留镇寿阳。以湛为长史、梁郡太守。义康弱年未亲政,府州军事悉委湛。府进号右将军,仍随府转。义康以本号徙为南豫州,湛改领历阳太守。为人刚严用法,奸吏犯赃百钱以上,皆杀之,自下莫不震肃。庐陵王义真出为车骑将军、南豫州刺史,湛又为长史,太守如故。义真时居高祖忧,使帐下备膳,湛禁之,义真乃使左右索鱼肉珍羞,于斋内别立厨帐。会湛入,因命臑酒炙车螯,湛正色曰“公当今不宜有此设”义真曰“旦甚寒,一碗酒亦何伤。长史事同一家,望不为异”酒既至,湛因起曰“既不能以礼自处,又不能以礼处人” 景平元年,召入,拜尚书吏部郎,迁右卫将军。出督广、交二州诸军事、建威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嫡母忧去职。服阕,为侍中。抚军将军江夏王义恭镇江陵,以湛为使持节、南蛮校尉、领抚军长史,行府州事。时王弘辅政,而王华、王昙首任事居中,湛自谓才能不后之,不愿外出。是行也,谓为弘等所斥,意甚不平,常曰“二王若非代邸之旧,无以至此,可谓遭遇风云” 湛负其志气,常慕汲黯、崔琰为人,故名长子曰黯字长孺,第二子曰琰字季圭。琰于江陵病卒,湛求自送丧还都,义恭亦为之陈请。太祖答义恭曰“吾亦得湛启事,为之酸怀,乃不欲苟违所请。但汝弱年,新涉庶务,八州殷旷,专断事重,畴谘委仗,不可不得其人,量算二三,未获便相顺许。今答湛启,权停彼葬。顷朝臣零落相系,寄怀转寡,湛实国器,吾乃欲引其令还,直以西夏任重,要且停此事耳。汝庆赏黜罚,豫关失得者,必宜悉相委寄” 义恭性甚狷隘,年又渐长,欲专政事,每为湛所裁,主佐之间,嫌隙遂构。太祖闻之,密遣使诘让义恭,并使深加谐缉。义恭具陈湛无居下之礼,又自以年长,未得行意,虽奉诏旨,颇有怨言。上友于素笃,欲加酧顺,乃诏之曰“事至于此,甚为可叹。当今乏才,委授已尔,宜尽相弥缝,取其可取,弃其可弃。汝疏云泯然无际,如此甚佳。彼多猜,不可令万一觉也。汝年已长,渐更事物,且群情瞩望,不以幼昧相期,何由故如十岁时,动止谘问。但当今所专,必是小事耳。亦恐量此轻重,未必尽得,彼之疑怨,兼或由此邪” 先是,王华既亡,昙首又卒,领军将军殷景仁以时贤零落,白太祖征湛。八年,召为太子詹事,加给事中、本州大中正,与景仁并被任遇。湛常云“今世宰相何难,此政可当我南阳郡汉世功曹耳”明年,景仁转尚书仆射、领选、护军将军,湛代为领军将军。十二年,又领詹事。湛与景仁素款,又以其建议征之,甚相感说。及俱被时遇,猜隙渐生,以景仁专管内任,谓为间己。 时彭城王义康专秉朝权,而湛昔为上佐,遂以旧情委心自结,欲因宰相之力以回主心,倾黜景仁,独当时务。义康屡构之于太祖,其事不行。义康僚属及湛诸附隶潜相约勒,无敢历殷氏门者。湛党刘敬文父成未悟其机,诣景仁求郡,敬文遽往谢湛曰“老父悖耄,遂就殷铁干禄。由敬文暗浅,上负生成,合门惭惧,无地自处”敬文之奸谄无愧如此。 义康擅势专朝,威倾内外,湛愈推崇之,无复人臣之礼,上稍不能平。湛初入朝,委任甚重,日夕引接,恩礼绸缪。善论治道,并谙前世故事,叙致铨理,听者忘疲。每入云龙门,御者便解驾,左右及羽仪随意分散,不夕不出,以此为常。及至晚节,驱煽义康,凌轹朝廷,上意虽内离,而接遇不改。上尝谓所亲曰“刘班初自西还,吾与语,常看日早晚,虑其当去。比入,吾亦看日早晚,虑其不去”湛小字班虎,故云班也。迁丹阳尹,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詹事如故。 十七年,所生母亡。时上与义康形迹既乖,衅难将结,湛亦知无复全地。及至丁艰,谓所亲曰“今年必败。常日正赖口舌争之,故得推迁耳。今既穷毒,无复此望,祸至其能久乎”十月,诏曰“刘湛阶藉门荫,少叨荣位,往佐历阳,奸诐夙著。谢晦之难,潜使密告,求心即事,久宜诛屏。朕所以弃罪略瑕,庶收后效,宠秩优忝,逾越伦匹。而凶忍忌克,刚愎靡厌,无君之心,触遇斯发。遂乃合党连群,构扇同异,附下蔽上,专弄威权,荐子树亲,互为表里,邪附者荣曜九族,乘理者推陷必至。旋观奸慝,为日已久,犹欲弘纳遵养,冀或悛革。自迩以来,凌纵滋甚,悖言怼容,罔所顾忌,险谋潜计,睥睨两宫。岂唯彰暴国都,固亦达于四海。比年七曜违度,震蚀表灾,侵阳之征,事符幽显。搢绅含愤,义夫兴叹。昔齐、鲁不纲,祸顷邦国。昭、宣电断,汉祚方延。便收付廷尉,肃明刑典”于狱伏诛,时年四十九。 子黯,大将军从事中郎。黯及二弟亮、俨并从诛。湛弟素,黄门侍郎,徙广州。湛初被收,叹曰“便是乱邪”仍又曰“不言无我应乱,杀我自是乱法耳”入狱见素,曰“乃复及汝邪。相劝为恶,恶不可为。相劝为善,正见今日。如何”湛生女辄杀之,为士流所怪。 范晔,字蔚宗,顺阳人,车骑将军泰少子也。母如厕产之,额为砖所伤,故以砖为小字。出继从伯弘之,袭封武兴县五等侯。少好学,博涉经史,善为文章,能隶书,晓音律。年十七,州辟主簿,不就。高祖相国掾,彭城王义康冠军参军,随府转右军参军,入补尚书外兵郎,出为荆州别驾从事史。寻召为秘书丞,父忧去职。服终,为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司马,领新蔡太守。道济北征,晔惮行,辞以脚疾,上不许,使由水道统载器仗部伍。军还,为司徒从事中郎。倾之,迁尚书吏部郎。 元嘉元年冬,彭城太妃薨,将葬,祖夕,僚故并集东府。晔弟广渊,时为司徒祭酒,其日在直。晔与司徒左西属王深宿广渊许,夜中酣饮,开北牖听挽歌为乐。义康大怒,左迁晔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删众家《后汉书》为一家之作。在郡数年,迁长沙王义欣镇军长史,加宁朔将军。兄皓为宜都太守,嫡母随皓在官。十六年,母亡,报之以疾,晔不时奔赴。及行,又携妓妾自随,为御史中丞刘损所奏。太祖爱其才,不罪也。服阕,为始兴王浚后军长史,领南下邳太守。及浚为扬州,未亲政事,悉以委晔。寻迁左卫将军、太子詹事。 晔长不满七尺,肥黑,秃眉须。善弹琵琶,能为新声。上欲闻之,屡讽以微旨,晔伪若不晓,终不肯为上弹。上尝宴饮欢适,谓晔曰“我欲歌,卿可弹”晔乃奉旨。上歌既毕,晔亦止弦。 初,鲁国孔熙先博学有纵横才志,文史星算,无不兼善。为员外散骑侍郎,不为时所知,久不得调。初熙先父默之为广州刺史,以赃货得罪下廷尉,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保持之,故得免。及义康被黜,熙先密怀报效,欲要朝廷大臣,未知谁可动者,以晔意志不满,欲引之。而熙先素不为晔所重,无因进说。晔外甥谢综,雅为晔所知,熙先尝经相识,乃倾身事综,与之结厚。熙先藉岭南遗财,家甚富足,始与综诸弟共博,故为拙行,以物输之。综等诸年少,既屡得物,遂日夕往来,情意稍款。综乃引熙先与晔为数,晔又与戏,熙先故为不敌,前后输晔物甚多。晔既利其财宝,又爱其文艺。熙先素有词辩,尽心事之,晔遂相与异常,申莫逆之好。始以微言动晔,晔不回,熙先乃极辞譬说。晔素有闺庭论议,朝野所知,故门胄虽华,而国家不与姻娶。熙先因以此激之曰“丈人若谓朝廷相待厚者,何故不与丈人婚,为是门户不得邪。人作犬豕相遇,而丈人欲为之死,不亦惑乎”晔默然不答,其意乃定。 时晔与沈演之并为上所知待,每被见多同。晔若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尝独被引,晔又以此为怨。晔累经义康府佐,见待素厚。及宣城之授,意好乖离。综为义康大将军记室参军,随镇豫章。综还,申义康意于晔,求解晚隙,复敦往好。晔既有逆谋,欲探时旨,乃言于上曰“臣历观前史二汉故事,诸蕃王政以訞诅幸灾,便正大逆之罚。况义康奸心衅迹,彰著遐迩,而至今无恙,臣窃惑焉。且大梗常存,将重阶乱,骨肉之际,人所难言。臣受恩深重,故冒犯披露”上不纳。 熙先素善天文,云“太祖必以非道晏驾,当由骨肉相残。江州应出天子”以为义康当之。综父述亦为义康所遇,综弟约又是义康女夫,故太祖使综随从南上,既为熙先所奖说,亦有酧报之心。广州人周灵甫有家兵部曲,熙先以六十万钱与之,使于广州合兵。灵甫一去不反。大将军府史仲承祖,义康旧所信念,屡衔命下都,亦潜结腹心,规有异志。闻熙先有诚,密相结纳。丹阳尹徐湛之,素为义康所爱,虽为舅甥,恩过子弟,承祖因此结事湛之,告以密计。承祖南下,申义康意于萧思话及晔,云“本欲与萧结婚,恨始意不果。与范本情不薄,中间相失,傍人为之耳” 有法略道人,先为义康所供养,粗被知待。又有王国寺法静尼亦出入义康家内,皆感激旧恩,规相拯拔,并与熙先往来。使法略罢道,本姓孙,改名景玄,以为臧质宁远参军。熙先善于治病,兼能诊脉。法静尼妹夫许耀,领队在台,宿卫殿省。尝有病,因法静尼就熙先乞治,为合汤一剂,耀疾即损。耀自往酧谢,因成周旋。熙先以耀胆干可施,深相待结,因告逆谋,耀许为内应。豫章胡遵世,藩之子也,与法略甚款,亦密相酧和。法静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随之,付以笺书,陈说图谶。法静还,义康饷熙先铜匕、铜镊、袍段、棋奁等物。熙先虑事泄,鸩采藻杀之。湛之又谓晔等“臧质见与异常,岁内当还,已报质,悉携门生义故,其亦当解人此旨,故应得健儿数百。质与萧思话款密,当仗要之,二人并受大将军眷遇,必无异同。思话三州义故众力,亦不减质。郡中文武,及合诸处侦逻,亦当不减千人。不忧兵力不足,但当勿失机耳”乃略相署置,湛之为抚军将军、扬州刺史,晔中军将军、南徐州刺史,熙先左卫将军,其余皆有选拟。凡素所不善及不附义康者,又有别簿,并入死目。熙先使弟休先先为檄文曰: 夫休否相乘,道无恒泰,狂狡肆逆,明哲是殛。故小白有一匡之勋,重耳有翼戴之德。自景平肇始,皇室多故,大行皇帝天诞英姿,聪明睿哲,拔自藩国,嗣位统天,忧劳万机,垂心庶务,是以邦内安逸,四海同风。而比年以来,奸竖乱政,刑罚乖淫,阴阳违舛,致使衅起萧墙,危祸萃集。贼臣赵伯符积怨含毒,遂纵奸凶,肆兵犯跸,祸流储宰,崇树非类,倾坠皇基。罪百浞、犭壹,过十玄、莽,开辟以来,未闻斯比。率土叩心,华夷泣血,咸怀亡身之诚,同思糜躯之报。 湛之、晔与行中领军萧思话、行护军将军臧质、行左卫将军孔熙先、建威将军孔休先,忠贯白日,诚著幽显,义痛其心,事伤其目,投命奋戈,万殒莫顾,即日斩伯符首,及其党与。虽豺狼即戮,王道惟新,而普天无主,群萌莫系。彭城王体自高祖,圣明在躬,德格天地,勋溢区宇,世路威夷,勿用南服,龙潜凤栖,于兹六稔,苍生饥德,亿兆渴化,岂唯东征有《鸱鸮》之歌,陕西有勿剪之思哉。灵祗告征祥之应,谶记表帝者之符,上答天心,下惬民望,正位辰极,非王而谁。 今遣行护军将军臧质等,赍皇帝玺绶,星驰奉迎。百官备礼,骆驿继进,并命群帅,镇戍有常。若干挠义徒,有犯无贷。昔年使反,湛之奉赐手敕,逆诫祸乱,预睹斯萌,令宣示朝贤,共拯危溺,无断谋事,失于后机,遂使圣躬滥酷,大变奄集,哀恨崩裂,抚心摧哽,不知何地,可以厝身。辄督厉尫顿,死而后已。 熙先以既为大事,宜须义康意旨,晔乃作义康与湛之书,宣示同党曰: 吾凡人短才,生长富贵,任情用己,有过不闻,与物无恒,喜怒违实,致使小人多怨,士类不归。祸败已成,犹不觉悟,退加寻省,方知自招,刻肌刻骨,何所复补。然至于尽心奉上,诚贯幽显,拳拳谨慎,惟恐不及,乃可恃宠骄盈,实不敢故为期罔也。岂苞藏逆心,以招灰灭,所以推诚自信,不复防护异同,率意信心,不顾万物议论,遂致谗巧潜构,众恶归集。甲奸险好利,负吾事深。乙凶愚不齿,扇长无赖。丙、丁趋走小子,唯知谄进,伺求长短,共造虚说,致令祸陷骨肉,诛戮无辜。凡在过衅,竟有何征,而刑罚所加,同之元恶,伤和枉理,感彻天地。 吾虽幽逼日苦,命在漏刻,义慨之士,时有音信。每知天文人事,及外间物情,土崩瓦解,必在朝夕。是为衅起群贤,滥延国家,夙夜愤踊,心复交战。朝之君子及士庶白黑怀义秉理者,宁可不识时运之会,而坐待横流邪。除君侧之恶,非唯一代,况此等狂乱罪骫,终古所无,加之剪戮,易于摧朽邪。可以吾意宣示众贤,若能同心奋发,族裂逆党,岂非功均创业,重造宋室乎。但兵凶战危,或致侵滥,若有一豪犯顺,诛及九族。处分之要,委之群贤,皆当谨奉朝廷,动止闻启。往日嫌怨,一时豁然,然后吾当谢罪北阙,就戮有司。苟安社稷,瞑目无恨。勉之,勉之。 二十二年九月,征北将军衡阳王义季、右将军南平王铄出镇,上于武帐冈祖道,晔等期以其日为乱,而差互不得发。于十一月,徐湛之上表曰“臣与范晔,本无素旧,中忝门下,与之邻省,屡来见就,故渐成周旋。比年以来,意态转见,倾动险忌,富贵情深,自谓任遇未高,遂生怨望。非唯攻伐朝士,讥谤圣时,乃上议朝廷,下及藩辅,驱扇同异,恣口肆心,如此之事,已具上简。近员外散骑侍郎孔熙先忽令大将军府吏仲承祖腾晔及谢综等意,欲收合不逞,规有所建。以臣昔蒙义康接盼,又去岁群小为臣妄生风尘,谓必嫌惧,深见劝诱。兼云人情乐乱,机不可失,谶纬天文,并有征验。晔寻自来,复具陈此,并说臣论议转恶,全身为难。即以启闻,被敕使相酧引,究其情状。于是悉出檄书、选事、及同恶人名、手墨翰迹,谨封上呈,凶悖之甚,古今罕比。由臣暗于交士,闻此逆谋,临启震惶,荒情无措”诏曰“湛之表如此,良可骇惋。晔素无行检,少负瑕衅,但以才艺可施,故收其所长,频加荣爵,遂参清显。而险利之性,有过溪壑,不识恩遇,犹怀怨愤。每存容养,冀能悛革,不谓同恶相济,狂悖至此。便可收掩,依法穷诘” 其夜,先呼晔及朝臣集华林东阁,止于客省。先已于外收综及熙先兄弟,并皆款服。于时上在延贤堂,遣使问晔曰“以卿牜角有文翰,故相任擢,名爵期怀,于例非少。亦知卿意难厌满,正是无理怨望,驱扇朋党而已,云何乃有异谋”晔仓卒怖惧,不即首款。上重遣问曰“卿与谢综、徐湛之、孔熙先谋逆,并已答款,犹尚未死,征据见存,何不依实”晔对曰“今宗室磐石,蕃岳张趶,设使窃发侥幸,方镇便来讨伐,几何而不诛夷。且臣位任过重,一阶两级,自然必至,如何以灭族易此。古人云: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刎其喉,愚夫不为。臣虽泥下,朝廷许其牜角有所及,以理而察,臣不容有此”上复遣问曰“熙先近在华林门外,宁欲面辨之乎”晔辞穷,乃曰“熙先苟诬引臣,臣当如何”熙先闻晔不服,笑谓殿中将军沈邵之曰“凡诸处分,符檄书疏,皆范晔所造及治定。云何于今方作如此抵踏邪”上示以墨迹,晔乃具陈本末,曰“久欲上闻,逆谋未著。又冀其事消弭,故推迁至今。负国罪重,分甘诛戮” 其夜,上使尚书仆射何尚之视之,问曰“卿事何得至此”晔曰“君谓是何”尚之曰“卿自应解”晔曰“外人传庾尚书见憎,计与之无恶。谋遂之事,闻孔熙先说此,轻其小儿,不以经意。今忽受责,方觉为罪。君方以道佐世,使天下无冤。弟就死之后,犹望君照此心也”明日,仗士送晔付廷尉,入狱,问徐丹阳所在,然后知为湛之所发。熙先望风吐款,辞气不挠,上奇其才,遣人慰劳之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又诘责前吏部尚书何尚之曰“使孔熙先年将三十作散骑郎,那不作贼”熙先于狱中上书曰“囚小人猖狂,识无远概,徒扌旬意气之小感,不料逆顺之大方。与第二弟休先首为奸谋,干犯国宪,撝脍脯醢,无补尤戾。陛下大明含弘,量苞天海,录其一介之节,猥垂优逮之诏。恩非望始,没有遗荣,终古以来,未有斯比。夫盗马绝缨之臣,怀璧投书之士,其行至贱,其过至微,由识不世之恩,以尽躯命之报,卒能立功齐、魏,致勋秦、楚。囚虽身陷祸逆,名节俱丧,然少也慷慨,窃慕烈士之遗风。但坠崖之木,事绝升跻,覆盆之水,理乖收汲。方当身膏鈇钺,诒诫方来,若使魂而有灵,结草无远。然区区丹抱,不负夙心,贪及视息,少得申畅。自惟性爱群书,心解数术,智之所周,力之所至,莫不穷揽,究其幽微。考论既往,诚多审验。谨略陈所知,条牒如故别状,愿且勿遗弃,存之中书。若囚死之后,或可追存,庶九泉之下,少塞衅责”所陈并天文占候,谶上有骨肉相残之祸,其言深切。 晔在狱,与综及熙先异处,乃称疾求移考堂,欲近综等。见听,与综等果得隔壁。遥问综曰“始被收时,疑谁所告”综云“不知”晔曰“乃是徐童”童,徐湛之小名仙童也。在狱为诗曰“祸福本无兆,性命归有极。必至定前期,谁能延一息。在生已可知,来缘忄画无识。好丑共一丘,何足异枉直。岂论东陵上,宁辨首山侧。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寄言生存子,此路行复即”晔本意谓入狱便死,而上穷治其狱,遂经二旬,晔更有生望。狱吏因戏之曰“外传詹事或当长系”晔闻之惊喜,综、熙先笑之曰“詹事当前共畴昔事时,无不攘袂瞋目。及在西池射堂上,跃马顾盼,自以为一世之雄。而今扰攘纷纭,畏死乃尔。设令今时赐以性命,人臣图主,何颜可以生存”晔谓卫狱将曰“惜哉。薶如此人”将曰“不忠之人,亦何足惜”晔曰“大将言是也” 将出市,晔最在前,于狱门顾谓综曰“今日次第,当以位邪”综曰“贼帅为先”在道语笑,初无暂止。至市,问综曰“时欲至未”综曰“势不复久”晔既食,又苦劝综,综曰“此异病笃,何事强饭”晔家人悉至市,监刑职司问“须相见不”晔问综曰“家人以来,幸得相见,将不暂别”综曰“别与不别,亦何所存。来必当号泣,正足乱人意”晔曰“号泣何关人,向见道边亲故相瞻望,亦殊胜不见。吾意故欲相见”于是呼前。晔妻先下抚其子,回骂晔曰“君不为百岁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奈何枉杀子孙”晔干笑云罪至而已。晔所生母泣曰“主上念汝无极,汝曾不能感恩,又不念我老,今日奈何”仍以手击晔颈及颊,晔颜色不怍。妻云“罪人,阿家莫念”妹及妓妾来别,晔悲涕流涟,综曰“舅殊不同夏侯色”晔收泪而止。综母以子弟自蹈逆乱,独不出视。晔语综曰“姊今不来,胜人多也”晔转醉,子蔼亦醉,取地土及果皮以掷晔,呼晔为别驾数十声。晔问曰“汝恚我邪”蔼曰“今日何缘复恚,但父子同死,不能不悲耳”晔常谓死者神灭,欲著《无鬼论》。至是与徐湛之书,云“当相讼地下”。其谬乱如此。又语人“寄语何仆射,天下决无佛鬼。若有灵,自当相报”收晔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亦盛饰,母住止单陋,唯有一厨盛樵薪,弟子冬无被,叔父单布衣。晔及子蔼、遥、叔蒌、孔熙先及弟休先、景先、思先、熙先子桂甫、桂甫子白民、谢综及弟约、仲承祖、许耀,诸所连及,并伏诛。晔时年四十八。晔兄弟子父已亡者及谢综弟纬,徙广州。蔼子鲁连,吴兴昭公主外孙,请全生命,亦得远徙,世祖即位得还。 晔性精微有思致,触类多善,衣裳器服,莫不增损制度,世人皆法学之。撰《和香方》,其序之曰“麝本多忌,过分必害。沈实易和,盈斤无伤。零藿虚燥,詹唐粘湿。甘松、苏合、安息、郁金、奈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无取于中土。又枣膏昏钝,甲煎浅俗”,非唯无助于馨烈,乃当弥增于尤疾也”此序所言,悉以比类朝士“麝本多忌”,比庾炳之。“零藿虚燥”,比何尚之。“詹唐粘湿”,比沈演之。“枣膏昏钝”,比羊玄保。“甲煎浅俗”,比徐湛之。“甘松、苏合”,比慧琳道人。“沈实易和”,以自比也。晔狱中与诸甥侄书以自序曰: 吾狂衅覆灭,岂复可言,汝等皆当以罪人弃之。然平生行己任怀,犹应可寻。至于能不,意中所解,汝等或不悉知。吾少懒学问,晚成人,年三十许,政始有向耳。自尔以来,转为心化,推老将至者,亦当未已也。往往有微解,言乃不能自尽。为性不寻注书,心气恶,小苦思,便愦闷。口机又不调利,以此无谈功。至于所通解处,皆自得之于胸怀耳。文章转进,但才少思难,所以每于操笔,其所成篇,殆无全称者。常耻作文士。文患其事尽于形,情急于藻,义牵其旨,韵移其意。虽时有能者,大较多不免此累,政可类工巧图缋,竟无得也。常谓情志所托,故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词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此中情性旨趣,千条百品,屈曲有成理。自谓颇识其数,尝为人言,多不能赏,意或异故也。 性别宫商,识清浊,斯自然也。观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处,纵有会此者,不必从根本中来。言之皆有实证,非为空谈。年少中,谢庄最有其分,手笔差易,文不拘韵故也。吾思乃无定方,特能济难适轻重,所禀之分,犹当未尽。但多公家之言,少于事外远致,以此为恨,亦由无意于文名故也。 本未关史书,政恒觉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不可甲乙辨。后赞于理近无所得,唯志可推耳。博赡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杂传论,皆有精意深旨,既有裁味,故约其词句。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欲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欲因事就卷内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赞自是吾文之杰思,殆无一字空设,奇变不穷,同合异体,乃自不知所以称之。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纪、传例为举其大略耳,诸细意甚多。自古体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尽之,多贵古贱今,所以称情狂言耳。 吾于音乐,听功不及自挥,但所精非雅声,为可恨。然至于一绝处,亦复何异邪。其中体趣,言之不尽,弦外之意,虚响之音,不知所从而来。虽少许处,而旨态无极。亦尝以授人,士庶中未有一毫似者。此永不传矣。吾书虽小小有意,笔势不快,余竟不成就,每愧此名。 晔《自序》并实,故存之。蔼幼而整洁,衣服竟岁未尝有尘点。死时年二十。晔少时,兄晏常云“此儿进利,终破门户”终如晏言。 史臣曰:古之人云“利令智昏”甚矣,利害之相倾。刘湛识用才能,实苞经国之略,岂不知移弟为臣,则君臣之道用,变兄成主,则兄弟之义殊乎。而义康数怀奸计,苟相崇说,与夫推长戟而犯魏阙,亦何以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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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书 · 卷七十二 · 列传第三十二 · 文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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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十九男:元皇后生劭,潘淑妃生浚,路淑媛生孝武帝,吴淑仪生南平王铄,高修仪生庐陵昭王绍,殷修华生竟陵王诞,曹婕妤生建平宣简王宏,陈修容生东海王祎,谢容华生晋熙王昶,江修仪生武昌王浑,沈婕妤生明帝,杨修仪生建安王休仁,邢美人生晋平王休祐,蔡美人生海陵王休茂,董美人生鄱阳哀王休业,颜美人生临庆冲王休倩,陈美人生新野怀王夷父,荀美人生桂阳王休范,罗美人生巴陵哀王休若。劭、浚、诞、祎、浑、休茂、休范别有传。绍出继庐陵孝献王义真。 南平穆王铄,字休玄,文帝第四子也。元嘉十七年,都督湘州诸军事、冠军将军、湘州刺史,不之镇,领石头戍事。二十二年,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雍、秦、并六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时太祖方事外略,乃罢南豫并寿阳,即以铄为豫州刺史,寻领安蛮校尉,给鼓吹一部。二十六年,进号平西将军,让不拜。 索虏大帅托跋焘南侵陈、颍,遂围汝南悬瓠城。行汝南太守陈宪保城自固,贼昼夜攻围之,宪且守且战,矢石无时不交。虏多作高楼,施弩以射城内,飞矢雨下,城中负户以汲。又毁佛浮图,取金像以为大钩,施之冲车端,以牵楼堞。城内有一沙门,颇有机思,辄设奇以应之。贼多作虾蟆车以填堑,肉薄攻城。宪督厉将士,固女墙而战。贼之死者,尸与城等,遂登尸以陵城,短兵相接。宪锐气愈奋,战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汝水为之不流。相拒四十余日,铄遣安蛮司马刘康祖与宁朔将军臧质救之,虏烧攻具走。 二十七年,大举北伐,诸蕃并出师。铄遣中兵参军胡盛之出汝南、上蔡,向长社,长社戍主鲁爽委城奔走。即克长社,遣幢主王阳儿、张略等进据小索。伪豫州刺史仆兰于大索率步骑二千攻阳儿,阳儿击大破之。到坦之等进向大索,劳杨氏郑德玄、张和各起义以应坦之,仆兰奔虎牢。会王阳儿等至,即据大索,因向虎牢,铄又遣安蛮司马刘康祖继坦之。虏永昌王宜勤仁库真救虎牢,坦之败走。虏乘胜径进,于尉氏津逢康祖,康祖战败见杀。贼进胁寿阳,因东过与焘会于江上。 二十八年夏,虏荆州刺史鲁爽及弟秀等,率部曲诣铄归顺。其年七月,铄所生吴淑仪薨,铄归京师,葬毕,还摄本任。时江夏王义恭领南兖州刺史,镇盱眙。丁母忧,还京师。上以兖土雕荒,罢南兖并南徐州,当别置淮南都督住盱眙,开创屯田,应接远近,欲以授铄。既而改授散骑常侍、抚军将军,领兵戍石头。 元凶弑立,以为中军将军,护军、常侍如故。世祖入讨,劭屯兵京邑,使铄巡行抚劳。劭还立南兖,以铄为使持节、都督南兖、徐、兖、青、冀、幽六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常侍如故。柳元景至新亭,劭亲自攻之,挟铄自随。江夏王义恭南奔,使铄守东府,以腹心防之。进授侍中、骠骑将军、录尚书事,余如故。劭迎蒋侯神于宫内,疏世祖年讳,厌祝祈请,假授位号,使铄造策文。及义军入宫,铄与浚俱归世祖,浚即伏法,上迎铄入营。当时仓卒失国玺,事宁,更铸给之。进侍中、司空,领兵置佐,以国哀未阕,让侍中。 铄素不推事世祖,又为元凶所任,上乃以药内食中毒杀之,时年二十三,追赠侍中、司徒。三子:敬猷、敬渊、敬先。敬猷嗣,官至黄门郎。敬渊初封南安县侯,官至后军将军。敬先继庐陵王绍。前废帝景和末,召铄妃江氏入宫,使左右于前逼迫之,江氏不受命。谓曰“若不从,当杀汝三子”江氏犹不肯。于是遣使于第杀敬猷、敬渊、敬先,鞭江氏一百。其夕废帝亦殒。太宗即位,追赠敬猷侍中,谥曰怀王。追赠敬渊黄门侍郎,谥曰悼侯。改封孝武帝第十八子临贺王子产字孝仁为南平王,继铄后,未拜,被杀。泰始五年,立晋平王休祐第七子宣曜为南平王继铄。休祐死,宣曜被废还本。后废帝元徽元年,立衡阳恭王嶷第二子伯玉为南平王继铄,后官至给事中。升明二年,谋反诛,国除。 建平宣简王宏,字休度,文帝第七子也。早丧母。元嘉二十一年,年十一,封建平王,食邑二千户。少而闲素,笃好文籍。太祖宠爱殊常,为立第于鸡笼山,尽山水之美。建平国职,高他国一阶。二十四年,为中护军,领石头戍事。出为征虏将军、江州刺史。二十八年,征为中书令,领骁骑将军。元凶弑立,以宏为左将军、丹阳尹。又以为散骑常侍、镇军将军、江州刺史。世祖入讨,劭录宏殿内。世祖先尝以一手板与宏,宏遣左右亲信周法道赍手板诣世祖。事平,以为尚书左仆射,使奉迎太后,还加中军将军,中书监,仆射如故。臧质为逆,宏以仗士五十人入六门。 为人谦俭周慎,礼贤接士,明晓政事,上甚信仗之。时普责百官谠言,宏议曰: 臣闻建国之道咸殊,兴王之政不一。至于开谏致宁,防口取祸,固前王同轨,后主共则。秦、殷之败,语戮刺亡。周、汉之盛,谤升箴显。陛下以至德神临,垂精思治,进儒礼而崇宽教,哀狱法而黜严刑,表忠行而举贞节,辟处士而求贤异,修废官而出滞赏,撤天膳而重农食,禁贵游而弛榷酤,通山泽而易关梁,固已海内仰道,天下知德。今复开不讳之涂,奖直辞之路,四海希风,普天幸甚。举蒙采问,敢不悉心,谨条鄙见,置陈如左。辞理违谬,伏用震詟。 夫用兵之道,自古所慎。顷干戈未戢,战备宜修,而卒不素练,兵非夙习。且戎卫之职,多非其才,或以资厚素加,或以禄薄带帖,或宠由权门,恩自私假,既无将领,虚尸荣禄。至于边城举燧,羽驿交驰,而望其擐甲推锋,立功阃外,譬缘木求鱼,不可得矣。常谓临难命师,皆出仓卒,驱乌合之众,隶造次之主,貌疏情乖,有若胡、越,岂能使其同力,拔危济难。故奔北相望,覆败继有。 今欲改选将校,皆得其人,分台见将,各以配给,领、护二军,为其总统。令抚养士卒,使恩信先加,农隙校猎,以习其事,三令五申,以齐其心,使动止应规,进退中律,然后畜锐观衅,因时而动,摧敌陷坚,折冲于外。孙子曰“视卒如赤子,故可与之共死”所以张弮效争先之心,吮痈致必尽之命,岂不由恩著者士轻其生,令明者卒毕其力。考心迹事,如或有在,妄陈肤知,追惧乖谬。 转尚书令,加散骑常侍,将军如故。给鼓吹一部,寻进号卫将军,中书监、尚书令如故。 宏少而多病,大明二年疾动,求解尚书令,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中书监如故。未拜,其年薨,时年二十五。追赠侍中、司徒,中书监如故,给班剑二十人。上痛悼甚至,每朔望辄出临灵,自为墓志铭并序。与东扬州刺史颜竣诏曰“宏夙情业尚,素心令绩,虽年未及壮,愿言兼申。谓天道可倚,辅仁无妄,虽寝患淹时,虑不至祸。岂图祐善虚设,一旦永谢,惊惋摧恸,五内交殒。平生未远,举目如昨,而赏对游娱,缅同千载,哀酷缠绵,实增痛切。卿情均休戚,重以周旋,乖拆少时,奄成今古,闻问伤惋,当何可言”五年,益诸弟国各千户,先薨者不在其例,唯宏追益。 子景素,少爱文义,有父风。大明四年,为宁朔将军、南济阴太守,徙历阳、南谯二郡太守,将军如故。中书侍郎,不拜。监南豫、豫二州诸军事、辅国将军、南豫州刺史,又不拜。太宗初,太子中庶子,领步兵校尉,太子左卫率,加给事中,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丹阳尹,吴兴太守,使持节、监湘州诸军事、湘州刺史,将军并如故。进号左将军。泰始六年,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左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征为散骑常侍、后将军、太常,未拜。授使持节、都督南徐、南兖、兖、徐、青、冀六州诸军事、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逆,景素虽纂集兵众,以赴朝廷为名,而阴怀两端。及事平,进号镇北将军。齐王为南兖州,景素解都督。 时太祖诸子尽殂,众孙唯景素为长,建安王休祐诸子并废徙,无在朝者。景素好文章书籍,招集才义之士,倾身礼接,以收名誉。由是朝野翕然,莫不属意焉。而后废帝狂凶失道,内外皆谓景素宜当神器,唯废帝所生陈氏亲戚疾忌之。而杨运长、阮佃夫并太宗旧隶,贪幼少以久其权,虑景素立,不见容于长主,深相忌惮。元徽三年,景素防阁将军王季符失景素旨,怨恨,因单骑奔京邑,告运长、佃夫云“景素欲反”。运长等便欲遣军讨之,齐王及卫将军袁粲以下并保持之,谓为不然也。景素亦驰遣世子延龄还都,具自申理。运长等乃徙季符于梁州,又夺景素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自是废帝狂悖日甚,朝野并属心景素,陈氏及运长等弥相猜疑。景素因此稍为自防之计,与司马庐江何季穆、录事参军陈郡殷沵、记室参军济阳蔡履、中兵参军略阳垣庆延、左右贺文超等谋之。以参军沈颙、毌丘文子、左暄、州西曹王潭等为爪牙。季穆荐从弟豫之为参军。景素遣豫之、潭、文超等去来京邑,多与金帛,要结才力之士。由是冠军将军黄回、游击将军高道庆、辅国将军曹欣之、前军韩道清、长水校尉郭兰之、羽林监垣祗祖,并皆响附,其余武人失职不得志者,莫不归之。 时废帝单马独出,游走郊野,曹欣之谋据石头,韩道清、郭兰之欲说齐王使同,若不回者图之。候废帝出行,因众作难,事克奉景素。景素每禁驻之,未欲匆匆举动。运长密遣伧人周天赐伪投景素,劝为异计。景素知为运长所遣,即斩之,遣司马孙谦送首还台。 元徽四年七月,垣祗祖率数百人奔景素,云京邑已溃乱,劝令速入。景素信之,即便举兵,负戈至者数千人。运长等常疑景素有异志,及闻祗祖叛走,便纂严备办。齐王出屯玄武湖,冠军将军任农夫、黄回、左军将军李安民各领步军,右军将军张保率水军,并北讨。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段佛荣为都统,其余众军相继进。冠军将军齐王世子镇东府城。齐王知黄回有异图,故使安民、佛荣俱行以防之。 景素欲断据竹里,以拒台军。垣庆延、祗祖、沈颙等曰“今天时旱热,台军远来疲困,引之使至,以逸待劳,可一战而克也”殷沵等固争不能。农夫等既至,放火烧市邑,而垣庆延等各相顾望,并无斗志。景素本乏威略,恇扰不知所为。时张保水军泊西渚,景素左右勇士数十人,并荆楚快手,自相要结,击水军,应时摧陷,斩张保,而诸将不相应赴,复为台军所破。台军既薄城池,颙先众叛走,垣祗祖次之,其余诸军相系奔败。左暄骁果有胆力,欲为景素尽节,而所配兵力甚弱,犹力战不退,于万岁楼下横射台军,不能禁,然后退散。右卫殿中将军张倪奴、前军将军周盘龙攻陷京城,倪奴禽景素斩之,时年二十五,即葬京口。垣庆延、祗祖、左暄、贺文超并伏诛。殷沵、蔡履徙梁州。何季穆先迁官,故不及祸。其余皆逃亡,值赦得免。 景素即败,曹欣之反告韩道清、郭兰之之谋,道清等并诛。黄回、高道庆等,齐王抚之如旧。景素子延龄及二少子,并从诛。其年冬,封长沙成王义欣子勰第三子恬为秭归县侯,食邑千户,继宏后。顺帝升明二年,卒,国除。张倪奴以禽景素功,封筑阳县侯,食邑千户。 景素败后,故记室参军王螭、故主簿何昌禹并上书讼景素之冤。齐受禅,建元初,故景素秀才刘琎又上书曰: 臣闻曾子孝于其亲而沈乎水,介生忠于其主而焚于火,何则。仁也不必可依,信也不必可恃。昔者墨翟议云梯于荆台之下,宋人逐之。夷叔为卫军隐难于晋,公子殪之。李牧北逝强胡之旗,南拒全秦之卒。赵王不图其功,赐以利剑。陈蕃白首固义,忘生事主。汉灵不明其忠,卒被刑戮。彼数子者,皆身栖青云之上,而困于泥尘之里,诚以危行不容于衰世,孤立聚尤于众人,加谗谄蛆蛊其中,谤隙蜂飞而至故也。臣闻浸润之行,骨肉离绝,疑似一至,君臣易心,此中山所以歔欷奏乐,孟博所以慷慨囊头者也。臣每惟故举将宋建平王之祸,悲彻骨髓,气凝霜霰。今璇鼎启运,人神改物,生罪尚宥,死冤必申。臣诚不忍王之负谤而不雪,故敢明言其理。 臣闻孝悌为志者,不以犯上,曾子不逆薪而爨,知其不为暴也。秦仁获麑,知其可为傅也。臣闻王之事献太妃也,朝夕不违养,甘苦不见色。帐下进珍馔,太妃未食,王投箸辍饭。太妃起居有不安,王傍行蓬发。臣闻求忠臣者于孝子之门,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其可明一也。 当泰始、元徽中,王公贵人无谒景宁陵者,王独抗情而行,不以趋时舍义,出镇入朝,必俯拜陵所。王尚不弃先君,岂背今君乎。其可明二也。 王博闻而容众,与谏而爱士,与人言呴呴若有伤。闻人之善,誉而进之。见人之恶,掩而诲之。李蔚之,蓬庐之寒素也,王枉驾而讯之。何季穆等,宣简王之旧也,王提挈以升之。王虚己以厚天下之士,尚不欲伤一人之心,何乃亲戚图相菹脍乎。其可明三也。 臣昔以法曹参军,奉讯于听朝之末。王每断狱,降声辞,和颜色,以待士女之讼。时见夏伯以童子缧絷,王怆然改貌,用不加刑。徐州尝岁饥,王散秩粟俸帛,以断民之乏。蠲理冤疑,咸息徭务,所在皆有爱于民。臣闻善人,国之纪也。安有仁于民庶,而虐其宗国者乎。其可明四也。 王修身洁行,言无近杂,内去声酌之娱,外无田弋之好。每所临践,不加穿筑,直卫不繁,第宅无改。荆州高斋,刻楹柏构,王废而不处。昔朝廷欲赐王东陵甲第,又辞而不当。两宫所遗珍玩,尘于笥箧。无它嬖私,不耽内宠,姬嫱数人,皆诏令所赐。王身食不逾一肉,器用瓦素,时有献镂玉器,王顾谓何昌宇曰“我持此安所用哉”乃谢而反之。王恭己蹈义若此。其可明五也。 王之在荆州也,时献太妃初薨,宋明帝新弃天下,京畿诸王又相继非命,王乃征入为太常,楚下人士并劝勿下,王谓“为臣而距先皇之命,不忠。为子不奉亲之窀穸,不孝”于是弃西州之重,而匍伏北阙。王若志欲倔强,便应高枕江汉,何为屈折而受制于人乎。其可明六也。 王名高海内,义重太山,耆幼怀仁,士庶慕德。故从昏者忌明,同枉者毁正,搦弦为钩,张一作百,行坐欬嚏,皆生风尘。会王季符负罪流谤,事会谗人之心,权丑相扇,鸱枭奋翼。王虽遘愍离凶,而诚分弥款,散情中孚,挥斥满素。虞玩之衔使归旋,世子入质京邑,续解徐州,请身东第,后求会稽,降阶外抚。虞玩、殷焕实为诠译,诚心殷勤,备留圣听。王若侜张跋扈,何事若斯。其可明七也。 自是以后,日同殊论,苍梧之衰德既彰,群小之奸慝弥广,下盈其毒,上不可依。时长王并见诛锄,公卿如蹈虎尾,众人翕翕,莫不注仰于王。厢阁诸人,同谋异志,王心不从利,忠不背本,执周天赐而斩之,以距王宜与等,遣司马孙谦归款朝廷。王若欲拟非觊,宁当如此乎。其可明八也。 又是年五月以后,道路皆谓阮佃夫等欲潜图宫禁,因兵北袭,而黄回、高道庆等传构其事,武人奖乱,更相恐胁。至六月而京师征赋车徒,将讲众北垒,都鄙疑骇,佥言衅作。垣祗祖因民情嚣荡,扬声北奔,绐辞惑众,穷乱极祸。会州人自都还,说“掖门已闭,殊不知台中安不”王既素籍异论,谓为信然,收率疲弱,志在投散,冰炭在怀,但恐迟后。何图兵以顺出,翻为逆动乎。夫往来之人,喧哗幻惑,皆出辇毂,非从徐州起也。且台以六月晦夜无何呼北兵已至,皆登陴抽刃,而朱方七月朔犹缓带从容,其晚闻京都变乱,始乃鸠兵简甲耳。王岂先造祸哉。其可明九也。 王闻京室有难,坐不安,食不甘,言及太后,未尝不交巾掩泣。又临危之际,抚楹而叹曰“吾恐三才于斯绝矣”兹岂不诚在本朝,以天下为忧乎。自非深忠远概,孰能身灭之不恤,独眷眷国家安危哉。其可明十也。 夫王起兵之日,止在匡救昏难,放殛奸盗,非它故也。请较言之。当时君臣之道,治乱云何。杨运长、阮佃夫为有罪邪。为无罪邪。若其无罪,何故为戮。若其有罪,讨之何辜。王岂不知君亲之无将乎。顾以救火之家,岂遑先白丈人,非不恭也,徒以运属陵丧,智力无所用之,蹉跌倾覆,此乃时也,岂谓反乎。果然今日王亡,明日宋亡,王何负于社稷,何愧于天下哉。 臣闻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王子之墓。汉高定天下,过大梁,蹑燕、代,修信陵之祀,存望诸之裔。晋世受命,亦追王凌之冤,而诏其孙为郎。夫比干,殷辛之罪人也。无忌,魏之疑臣也。乐毅,燕之逃将也。彦云,齐之贼而晋害也。适逢圣明之君,革运创制,昭功诚,荡嫌怨,清议以天下之善也。或殊世而相明,故四贤咸济其令问,三后驰光于万叶,君子荣其辉,小人服其义。 今陛下尊英雄之高轨,振逸世之奇声,何至仍衰世之异议,以掩贤人之名哉。若王之中外不明,终始慆德,臣惧方今之人,不复为善矣。且世之兴衰,何代无有,今齐苗裔万世之后,其能无污隆乎。苟前良可废,何以劝后之能者。伏愿上同周、汉、西晋之如彼,下为来胤垂范之如此。傥能降明诏,笺枉道,使往王得洗谤议,拯冥魂,赐以王礼反葬,则民之从义,犹若回风之卷草也。臣闻鹳鸣皋垤,则降阴吐雨。腾蛇耸跃,而沈云郁冥。但伤臣言轻落毛,身如横芥,神高听邈,终焉莫省,直欲内不负心,庶将来知王之意耳。 又不省。至今上即位,乃下诏曰“宋建平王刘景素,名父之子,少敦清尚。虽末路失图,而原心有本。年流运改,宜弘优泽,可听以王礼还葬旧墓” 晋熙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也。元嘉二十二年,年十岁,封义阳王,食邑二千户。二十七年,为辅国将军、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元凶弑立,加散骑常侍。世祖践祚,迁太常,出为东中郎将、会稽太守,寻监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诸军事。孝建元年,立东扬州,拜昶为刺史,东中郎将如故,进号后将军。 大明元年,征为秘书监,领骁骑将军,加散骑常侍,迁中军将军、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又出为都督江州、郢州之西阳、豫州之新蔡、晋熙三郡诸军事、前将军、江州刺史。三年,征为护军将军,给鼓吹一部,增邑千户。转中书令,中军将军,寻以本号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太常。从世祖南巡,坐斥皇太后龙舟,免开府,寻又以加授。前废帝即位,出为使持节、都督徐、兖、南兖、青、冀、幽六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征北将军、徐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开府如故。 昶轻吵褊急,不能祗事世祖,大明中常被嫌责。民间喧然,常云昶当有异志。永光、景和中,此声转甚。废帝既诛群公,弥纵狂悖,常语左右曰“我即大位来,遂未尝戒严,使人邑邑”江夏王义恭诛后,昶表入朝,遣典签蘧法生衔使。帝谓法生曰“义阳与太宰谋反,我正欲讨之,今知求还,甚善”又屡诘问法生“义阳谋反,何故不启”法生惧祸,叛走还彭城。帝因此北讨,亲率众过江。法生既至,昶即聚众起兵。统内诸郡,并不受命,斩昶使。将佐文武,悉怀异心。昶知其不捷,乃夜与数十骑开门北奔索虏,弃母妻,唯携爱妾一人,作丈夫服,亦骑马自随。昶家还都,二妾各生一子。时太宗已即位,名长者曰思远,小者曰怀远,寻并卒。追封怀远为池阳县侯,食邑千户。 泰始六年,以第六皇子燮字仲绥继昶,改昶封为晋熙王。燮袭爵,食邑三千户。太宗既以燮继昶,乃下诏曰“夫虎狼护子,猴猨负孙,毒性薄情,亦有仁爱,故识念气类,尚均群品,况在人伦,可忘天属。晋熙太妃谢氏,沈刻无亲,物理罕比,征北公虽孝道无替,而遭此不慈,自少及长,阙恩鞠之囗,乃至休否莫关,寒温不访,晨昏屏塞,定省靡因。事无违忤,动致诮责,毒句发口,人所难闻,加恶备苦,过于仇隙,遂事愤于宗姻,义伤于行路。公故妃郗氏,妇礼无违,逢此严酷,遂以忧卒,用夭盛年。又谢氏食则丰珍,衣则文丽,奉己之余,播覃群下。而诸孙纩不温体,食不充饥,付于姆妳之手,纵以任军之路。遇其所生,弃若粪土,繿缕比于重囚,穷困过于下使。诚皇规方远,沙塞将一,公修短不讳,亦难豫图。兼妾女累弱,一第领主,防闲之道,人理斯急。朕所以诏第六子燮奉公为胤,欲以毗整一门,为公继绍。但谢氏待骨肉至亲,尚相弃蔑,况以义合,免苦为难。患萌防渐,危机须断,便可还其本家,削绝蕃秩”先是,改谢氏为射氏。 时主幼时艰,宗室寡弱。元徽元年,燮年四岁,以为使持节、监郢州、豫州之西阳、司州之义阳二郡诸军事、征虏将军、郢州刺史,以黄门郎王奂为长史,总府州之任。明年,太尉、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逼朝廷,燮遣中兵参军冯景祖袭寻阳,休范留中兵参军毛惠连、州别驾程罕之居守,开门诣景祖降。进燮号安西将军,加督江州诸军事,复昶所生谢氏为晋熙国太妃。四年,又进燮镇西将军,加鼓吹一部。 顺帝即位,征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抚军将军、扬州刺史。先是,齐世子为燮安西长史,行府州事,时亦被征为左卫将军,与燮俱下。会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反,世子因奉燮镇寻阳之盆城,据中流,为内外形援。攸之平,燮还京邑。齐王为南徐州,燮解督南徐,进督南豫、江州诸军事,进号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迁司徒。齐受禅,解司徒,降封阴安县侯,食邑千五百户。谋反,赐死。 始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也。元嘉二十九年,年十岁,立为建安王,食邑二千户。孝建三年,为秘书监,领步兵校尉。寻都督南兖、徐二州诸军事、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大明元年,入为侍中,领右军将军。四年,出为湘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加号平南将军。八年,迁使持节、督江州、南豫州之晋熙、新蔡、郢州之西阳三郡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未拜,徙为散骑常侍、太常,又不拜。仍为护军将军,常侍如故。 前废帝永光元年,迁领军将军。常侍如故。景和元年,又迁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诸军事、安西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未之任,留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又加特进、左光禄大夫,给鼓吹一部。 时废帝狂悖无道,诛害群公,忌惮诸父,并囚之殿内,殴捶凌曳,无复人理。休仁及太宗、山阳王休祐,形体并肥壮,帝乃以竹笼盛而称之,以太宗尤肥,号为“猪王”,号休仁为“杀王”,休祐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所畏惮,故常录以自近,不离左右。东海王祎凡劣,号为“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少,故并得从容。尝以木槽盛饭,内诸杂食,搅令和合,掘地为坑阱,实之以泥水,裸太宗内坑中,和槽食置前,令太宗以口就槽中食,用之为欢笑。欲害太宗及休仁、休祐前后以十数,休仁多计数,每以笑调佞谀悦之,故得推迁。常于休仁前使左右淫逼休仁所生杨太妃,左右并不得已顺命,以至右卫将军刘道隆,道隆欢以奉旨,尽诸丑状。时廷尉刘蒙妾孕,临月,迎入后宫,冀其生男,欲立为太子。太宗尝忤旨,帝怒,乃裸之,缚其手脚,以杖贯手脚内,使人担付太官,曰“即日屠猪”休仁笑谓帝曰“猪今日未应死”帝问其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肺”帝意乃解,曰“且付廷尉”一宿出之。 帝将南游荆、湘二州,明旦欲杀诸父便发。其夕,太宗克定祸难,殒帝于华林园。休仁即日推崇太宗,便执臣礼。明旦,休仁出住东府。时南平,庐陵敬猷兄弟,为废帝所害,犹未殡殓,休仁、休祐同载临之,开帷欢笑,奏鼓吹往反,时人咸非焉。 先是,废帝进休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常侍如故。未拜,太宗令书以为使持节、侍中、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加班剑二十人,给三望十五乘。时刘道隆为护军,休仁请求解职,曰“臣不得与此人同朝”上乃赐道隆死。寻诸方逆命,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增班剑三十人。出据虎槛,进据赭圻。寻领太子太傅,总统诸军,随宜应接。中流平定,休仁之力也。初行,与苏侯神结为兄弟,以求神助。及事平,太宗与休仁书曰“此段殊得苏侯兄弟力”增休仁邑四千户,固辞,乃受千户。上流虽平,薛安都据彭城,招引索虏,复都督北讨诸军事,又增邑三千户,不受。时豫州刺史殷琰据寿阳,未平。晋平王休祐先督征讨诸军事,休祐出领江陵,休仁代督西讨诸军事。泰始五年,进都督豫、司二州。 休仁年与太宗邻亚,俱好文籍,素相爱友。及废帝世,同经危难,太宗又资其权谲之力。泰始初,四方逆命,兵至近畿,休仁亲当矢石,大勋克建,任总百揆,亲寄甚隆。朝野四方,莫不辐辏。上渐不悦。休仁悟其旨,其冬,表解扬州,见许。六年,进位太尉,领司徒,固让,又加漆轮车、剑履。 太宗末年,多忌讳,猜害稍甚,休仁转不自安。及杀晋平王休祐,忧惧弥切。其年,上疾笃,与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虑诸弟强盛,太子幼弱,将来不安。运长又虑帝宴驾后,休仁一旦居周公之地,其辈不得秉权,弥赞成之。上疾尝暴甚,内外莫不属意于休仁,主书以下,皆往东府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其或直不得出者,皆恐惧。上既宿怀此意,至是又闻物情向之,乃召休仁入见。既而又谓曰“夕可停尚书下省宿,明可早来”其夜,遣人赍药赐休仁死,时年三十九。 上寝疾久,内外隔绝,虑人情有同异,自力乘舆出端门。休仁死后,乃诏曰“夫无将之诛,谅惟通典,知咎自引,实有偏介。刘休仁地属密亲,位居台重,朕友寄特深,宠秩兼茂。不能弘赞国猷,裨宣政道,而自处相任,妄生猜嫌,侧纳群小之说,内怀不逞之志,晦景蔽迹,无事阳愚。因近疾患沉笃,内外忧悚,休仁规逼禁兵,谋为乱逆。朕曲推天伦,未忍明法,申诏诰砺,辨核事原。休仁惭恩惧罪,遽自引决。追寻悲痛,情不自胜,思屈法科,以申矜悼。可宥其二子,并全封爵。但家国多虞,衅起台辅,永寻既往,感慨追深” 有司奏曰“臣闻明罚无亲,情屈于司纲,国典有经,威申于义灭。是以梁、赵之诛,跣出称过,来言之罚,克入致动。谨案刘休仁苞蓄祸迹,事蔽于天明,窜匿沉奸,情宣于民听。自以属居戚近,早延恩睦,异礼殊义,望越常均。往岁授钺南讨,本非才命,启行浓湖,特以亲摄,仰遵庙略,俯藉众效,属承泰运,窃附成勋,而亟叨天功,多自臧伐。既圣明御宇,躬览万机,百司有纪,官方无越,而休仁矜勋怙贵,自谓应总朝权,遂妄生疑难,深自猜外。故司空晋平刺王休祐,少无令业,长滋贪暴,莅任陕荆,毒流西夏,编户嗟散,列邑雕虚,圣泽含弘,未明正宪。亟与休仁论其愆迹,辞意既密,不宜传广,遂饰容旨,反相劝激。休祐以休仁位居朝右,任遇优崇,必能为己力援,故深相党结。休祐于是输金荐宝,承颜接意,造膝之间,必论朝政,遂无日不俱行,无时不同宿,声酣聚集,密语清闲。休仁含奸扇惑,善于计数,说休祐使外托专慎之法,密行贪诈之心,谓朝廷不觉,人莫之悟。休祐遂乃外积怨惧,内协祸心,既得赞激,凶慝转炽,与休仁共为奸谋,潜伺机隙,图造衅变,规肆凶狡。休仁致殒仓卒,实维天诛,而晋平国太妃妾邢不能追惭子恶,上感曲恩,更怀不逞,巫蛊咒诅。休仁因圣躬不和,猥谋奸逆,灭道反常,莫斯为甚,殛肆朝市,庶申国刑,而法网未加,自引厥命。天慈矜厚,减法崇恩,赐全二息,及其爵封,斯诚弘风旷德,贯绝通古,然非所以弃恶流衅,惩惧乱臣者也。臣等参议,谓宜追降休仁为庶人,绝其属籍,见息悉徙远郡。休祐愆谋始露,亦宜裁黜,徙削之科,一同旧准。收邢付狱,依法穷治”诏曰“邢匹妇狂愚,不足与计。休仁知衅自引,情有追伤,可特为降始安县王,食邑千户,并停伯融等流徙,听袭封爵。伯猷先绍江夏国,令还本,赐爵乡侯” 上既杀休仁,虑人情惊动,与诸方镇及诸大臣诏曰: 休仁致殒,卿未具悉,事之始末,今疏以相示。休祐贪恣非政,法网之所不容。昔汉梁孝王、淮南厉王无它衅悖,正以越汉制度耳。况休祐吞嚼聚敛,为西数州之蝗,取与鄙虐,无复人情。屡得王景文、褚渊、沈攸之等启,陈其罪恶,转不可容。吾笃兄弟之恩,不欲致之以法,且每恨大明兄弟情薄,亲见休祐屯苦之时,始得宽宁,弥不忍问。所以改授徐州,冀其去朝廷近,必应能自悛革。及拜徐州,未及之任,便征动万端,暴浊愈甚,既每为民蠹,不可复全。 休仁身粗有知解,兼为宰相。又吾与其兄弟情昵,特复异常,颇与休仁论休祐衅状。休祐以休仁为吾所亲,必应知吾意。又云休仁言对,能为损益。遂多与财赂,深相结事,乃寝必同宿,行必共车。休仁性软,易感说,遂成缱绻,共为一家,是吾所吐密言,一时倒写。 吾与休仁,少小异常,唯虚心信之,初不措疑。虽尔犹虑清闲之时,非意脱有闻者。吾近向休祐推情,戒训严切,休祐更不复致疑。休祐死后,吾将其内外左右,问以情状,方知言语漏泄并具之由,弥日懊惋,心神萎孰。休仁又说休祐云“汝但作佞,此法自足安。我常秉许为家,从来颇得此力。但试用,看有验不”休祐从之,于是大有献奉,言多乖实,积恶既不可恕。 自休祐殒亡之始,休仁款曲共知。休仁既无罪衅,主相本若一体,吾之推意,初无有间。休祐贪愚,为天下所疾,致殒之本,为民除患,兄弟无复多人,弥应思吊不咸,益相亲信。休祐平生,狼抗无赖,吾虑休仁往哭,或生祟祸。且吾尔日本办仗往哭,晚定不行。吾所以为设方便,呼入在省。而休仁得吾召入,大自惊疑,遂入辞杨太妃,颜色状意,甚与常异。既至省,杨太妃骤遣监子去来参察。从此日生嫌惧,而吾之推情,初不疑觉。从休祐死后,吾再幸休仁第,饮啖极日,排阁入内,初无猜防,休仁坐生嫌畏。 一日,吾春中多期射雉,每休仁清闲,多往雉场中,或敕使陪辇,及不行日,多不见之。每值宵,休仁辄语左右云“我已复得今一日”及在房内见诸妓妾,恒语“我去不知朝夕见底,若一旦死去作鬼,亦不取汝,取汝正足乱人耳”休祐死时,日已三晡,吾射雉,始从雉场出,休仁从骑在右,伏野中,吾遣人召之,称云“腹痛,不堪骑马”尔时诸王车皆停在朱雀门里,日既暝,不暇远呼车,吾衣书车近在离门里,敕呼来,下油幢络,拟以载之。吾由来谙悉其体有冷患,闻腹痛,知必是冷,乃敕太医上省送供御高梁姜饮以赐之。休仁得饮,忽大惊,告左右称“败今日了”左右答曰“此饮是御师名封题”休仁乃令左右先饮竟,犹不甚信,乃黾勉噬之,裁进一合许。妄生嫌贰,事事如是。由来十日五日,一就问太妃。自休祐死后,每吾诏,必先至杨太妃问,如分别状。休仁由来自营府国兴生文书,二月中,史承祖赍文书呈之,忽语承祖云“我得成许那,何烦将来”吾虚心如旧,不复见信,既怀不安,大自嫌恐,惟以情理,不容复有善心。 休仁既经南讨,与宿卫将帅经习狎共事相识者,布满外内。常日出入,于厢下经过,与诸相识将帅,都不交言。及吾前者积日失适,休仁出入殿省,诸卫主帅裁相悉者,无不和颜厚相抚劳。尔时吾既甚恶,意不欲见外人,悠悠所传,互言差剧。休仁规欲闻知方便,使昙度道人及劳彦远屡求启,阚觇吾起居。及其所启,皆非急事,吾意亦不厝疑。吾与休仁,亲情实异,年少以来,恒相追随,情向大趣,亦往往多同,难否之日,每共契阔。休仁南讨为都统,既有勋绩,状之于心,亦何极已。但休仁于吾,望既不轻,小人无知,亦多挟背向,既生猜贰,不复自宁。夫祸难之由,皆意所不悟,如其意趣,人莫能测,事不获已,反覆思惟,不得不有近日处分。夫于兄弟之情,不能无厚薄。休祐之亡,虽复悼念,犹可以理割遣。及休仁之殒,悲愍特深,千念不能已已,举言伤心。事之细碎,既不可曲载诏文,恐物不必即解,兼欲存其儿子,不欲穷法。为诏之辞,不得不云有兵谋,非事实也。故相报卿知。 上与休仁素厚,至于相害,虑在后嗣不安。休仁既死,痛悼甚至,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狎从。景和、泰始之间,勋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今有一事不如与诸侯共说,欢适之方,于今尽矣”因流涕不自胜。 子伯融,妃殷氏所生。殷氏,吴兴太守冲女也。范阳祖翻有医术,姿貌又美,殷氏有疾,翻入视脉,说之,遂通好。事泄,遣还家赐死。伯融历南豫州刺史,琅邪、临淮二郡太守,宁朔将军,广州刺史,不之职。废徙丹杨县。后废帝元徽元年,还京邑,袭封始兴王。弟伯猷,初出继江夏愍王伯禽,封江夏王,邑二千户。休仁死后还本,与伯融俱徙丹杨县。后废帝元徽元年,赐爵都乡侯。建平王景素为逆,杨运长等畏忌宗室,称诏赐伯融等死。伯融时年十九,伯猷年十一。 晋平剌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也。孝建三年,年十一,封山阳王,食邑二千户。大明元年,为散骑常侍,领长水校尉,寻迁东扬州刺史。未拜,徙湘州刺史,加号征虏将军。四年,还为秘书监,领右军将军,增邑千户。迁侍中,又迁左中郎将,都官尚书。又为秘书监,领骁骑将军。出为使持节、都督豫、司二州、南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右将军、豫州刺史。景和元年,入朝,进号镇西大将军,仍迁散骑常侍、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太宗定乱,以为使持节、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荆州刺史,开府、常侍如故。又改都督江、郢、雍、湘五州、江州刺史。又改都督江南豫司州、南豫州刺史,改都督豫、江、司三州、豫州刺史。时豫州刺史殷琰据寿阳反叛,休祐出镇历阳,督刘勔等讨琰,琰未平,勔筑长围守之。休祐复徙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持节、常侍、将军、开府并如故,增封二千户,受五百户。以山阳荒敝,改封晋平王。 休祐素无才能,强梁自用,大明之世,年尚少,未得自专,至是贪淫,好财色。在荆州,裒刻所在,多营财货。以短钱一百赋民,田登,就求白米一斛,米粒皆令彻白,若有破折者,悉删简不受。民间籴此米,一升一百。至时又不受米,评米责钱。凡诸求利,皆悉如此,百姓嗷然,不复堪命。泰始六年,征为都督南徐、南兖、徐、兖、青、冀六州诸军事、南徐州刺史,加侍中,持节、将军如故。上以休祐贪虐不可莅民,留之京邑,遣上佐行府州事。 休祐狠戾强梁,前后忤上非一。在荆州时,左右苑景达善弹棋,上召之,休祐留不遣。上怒,诘责之曰“汝刚戾如此,岂为下之义”积不能平。且虑休祐将来难制,欲方便除之。七年二月,车驾于岩山射雉,有一雉不肯入场,日暮将反,令休祐射之。语云“不得雉,勿归”休祐时从在黄麾内,左右从者并在部伍后,休祐便驰去,上遣左右数人随之。上既还,前驱清道,休祐人从悉分散,不复相得,上因遣寿寂之等诸将追之。日已欲暗,与休祐相及,逼令坠马。休祐素勇壮有气力,奋拳左右排击,莫得近。有一人后引阴,因顿地,即共殴拉杀之。乃遣人驰白上,行唱“骠骑落马”上曰“骠骑体大,落马殊不易”即遣御医络驿相系。顷之,休祐左右人至,久已绝。去车脚,舆以还第,时年二十七。追赠司空,持节、侍中、都督、刺史如故,给班剑二十人,三望车一乘。 时巴陵王休若在江陵,其日即驰信报休若曰“吾与骠骑南山射雉,骠骑马惊,与直閤夏文秀马相丱,文秀堕地,骠骑失鞚,马惊,触松树堕地,落刑中,时顿闷,不识人,故驰报弟”其年五月,追免休祐为庶人。 长子仕荟,早卒。次子宣翊为世子,为宁朔将军、湘州刺史,未拜,免废。次士弘,继鄱阳哀王休业。袭封,被废还本。次宣彦,封原丰县侯,为宁朔将军、彭城太守,未拜,免废。次宣谅。次宣曜,出继南平穆王铄封,被废还本。次宣景,次宣梵,次宣觉,次宣受,次宣则,次宣直,次宣季,凡十三子,并徙晋平郡。太宗寻病,见休祐为祟,乃遣前中书舍人刘休至晋平抚慰宣翊等,上遂崩。后废帝元徽元年,听宣翊等还都。顺帝升明三年,谋反,并赐死。 鄱阳哀王休业,文帝第十五子也。孝建二年,年十一,封鄱阳王,食邑二千户。三年,薨,追赠太常。大明六年,以山阳王休祐次子士弘嗣封。被废还本,国除。 临庆冲王休倩,文帝第十六子也。孝建元年,年九岁,疾笃,封东平王,食邑二千户,未拜,薨。 大明七年,立第二十七皇子子嗣为东平王,绍休倩后。太宗泰始二年还本,国绝。六年,以第五皇子智井为东平王,继休倩,未拜,薨。其年,追改休倩为临庆王,以临贺郡为临庆国,立第八皇子跻为临庆王,食邑二千户,继休倩后。明年,还本国。休倩,太祖所爱,故前后屡加绍门嗣。 新野怀王夷父,文帝第十七子也。元嘉二十九年,薨,时年六岁。太宗泰始五年,追加封谥。 巴陵哀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也。孝建三年,年九岁,封巴陵王,食邑二千户。大明二年,为冠军将军、南琅邪、临淮二郡太守,徙南彭城、下邳二郡太守,将军如故。四年,出为都督徐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将军如故,增督豫州之梁郡,增邑千户。明年,征为散骑常侍、左右郎将、吴兴太守。复征为散骑常侍、太常。未拜,前废帝永光元年,迁左卫将军。 太宗泰始元年,迁散骑常侍、中书令,领卫尉。未拜,复为左卫将军,常侍、卫尉如故。又未拜,出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永嘉、临海、新安五郡诸军事、领安东将军、会稽太守,率众东讨。进督吴、吴兴、晋陵三郡。寻加散骑常侍,进号卫将军,给鼓吹一部。又进督晋安、囗囗二郡诸军事。二年,迁梁、雍、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宁蛮校尉、雍州刺史,持节、常侍、将军如故,增邑二千户,受三百户。 前在会稽,录事参军陈郡、谢沈以谄佞事休若,多受贿赂。时内外戒严,普著袴褶,沈居母丧。被起,声乐酣饮,不异吉人,衣冠既无殊异,并不知沈居丧,尝自称孤子,众乃骇愕。休若坐与沈亵黩,致有奸私,降号镇西将军。又进卫将军。典签夏宝期事休若无礼,系狱,启太宗杀之,虑不被许,启未报,辄于狱行刑,信反果锢送,而宝期已死。上大怒,与休若书曰“孝建、大明中,汝敢行此邪”休若母加杖三百,降号左将军,贬使持节都督为监,行雍州刺史,使宁蛮校尉,削封五百户。四年,迁使持节、都督湘州诸军事、行湘州刺史,将军如故。六年,荆州刺史晋平王休祐入,以休若监荆州事,进号征南将军、湘州刺史。仍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征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寻加散骑常侍,又进号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七年,晋平王休祐被杀,建安王休仁见疑。京邑讹言休若有至贵之表,太宗以言报之,休若内甚忧惧。会被征,代休祐为都督南徐、南兖、徐、兖、青、冀六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南徐州刺史,持节、常侍、开府如故。休若腹心将佐咸谓还朝必有大祸,中兵参军京兆王敬先固陈不宜入,劝割据荆楚以距朝廷,休若伪许之。敬先既出,执录,驰使白太宗,敬先坐诛死。休若至京口,建安王休仁又见害,益怀危虑。上以休若和善,能谐缉物情,虑将来倾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征入朝,又恐猜骇,乃伪迁休若为都督江郢、司、广、交、豫州之西阳、新蔡、晋熙、湘州之始兴四郡诸军事、车骑大将军、江州刺史,持节、常侍、开府如故。征还召拜,手书殷勤,使赴七月七日,即于第赐死,时年二十四。赠侍中、司空,持节、都督、刺史如故,给班剑二十人,三望车一乘。 休若既死,上与骠骑大将军桂阳王休范书曰: 外间有一师,姓徐名绍之,状如狂病,自云为涂步郎所使。去三月中,忽云“神语道巴陵王应作天子,汝使巴陵王密知之”于是师便访觅休若左右人,不能得。东宫典书姓何者相识,数去来,师解神语,东宫典书具道神语,东宫典书答云“我识巴陵间一左右,当为汝向道”数日,东宫典书复来语师云“我已为汝语巴陵左右,道因达巴陵,巴陵具知,云莫声但听” 又顷者史官奏天文占候,颇云休若应挟异端。神道芒昧,乃不可全信,然前后相准,略亦不无仿佛。且帖肆间,自大明以来有“若好”之谣,于今未止。诏若百重章句,皆配以美辞美事,诸不逞之徒,咸云必是休若。休若且知道路有异音,里巷有“若好”之谣,在西已奇惧,致王敬先吐猖狂之言。近休祐、休仁被诛,休若弥不自安,又左右多是不相当负罪之徒,恒说以道路之言叩动之,相与唱云“万民之心,属在休若”,感激其意。 寻休若从来心迹,殊有可嫌。刘亮问高次祖,汝一应识此人,当给休若。休若在东纵恣群下无本末,还朝被贬,爵位小退,次祖被亮使归,过问讯,大泣,语次祖云“我东行是一段功,在郡横为群小辈过失,大被贬降,我实愤怨,不解刘辅国何意不作”次祖答云“刘辅国蒙朝廷生成之恩,岂容有此理”推此已是有奇意。吾使诸王在蕃,正令优游而已,本不以武事,而休若在西,广召弓马健儿,都不启闻。又戾道明等,昔亲为贼,罪应万死,休若至西,大信遇之,乃潜将往不启京。吾知汝意谓休若处奉因事事何如,心迹既不复可测,因其还朝在第与书,事事诘诮于内,许密自引分,状如暴疾致故,差得于其名位及见子悉得全也。休若既是汝弟,使其狼心得申者,汝得守冶城边作太尉公邪。非但事关计,亦于汝甚切,汝可密白荀太妃令知。 庐江王祎,昔在西州,故上云冶城边也。休若子冲始袭封。顺帝升明三年,薨。会齐受禅,国除。 史臣曰:《诗》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古人畏乱世也。太宗晚途,疑隙内成,寻斧所加,先自至戚。晋剌以犷暴摧躯,巴哀由和良鸩体,保身之路,未知攸适。昔之戒子,慎勿为善,将远有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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